外者都只知道他玄無機道法通天，卻不知，離開這一身的修為，他只是一個孤寡的老朽罷了。</br> 從上古末年活到了現在，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孤獨，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能真正讓他發自內心笑的，寥寥無幾。</br> 可以說，在這一點上，李長青做的很好，他越發的看好這小子。</br> 不枉費他當年一手瞞天過海，將他殘魂保下，送下荒武大陸，偷天換日一場。</br> “好了！臭小子，每次你一來，準沒好事。”</br> 玄無機難得的埋怨一句，隨后目光看向慕容素卿，緩了緩，最終嘆了一口氣。</br> “唉！”</br> “罷了，罷了！”</br> 像是接受了現實一般，玄無機苦笑一聲，又道：“孩子，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我也不再強求你什么了。”</br> 說著，他又看向李長青，又道：“這小子有一句話說的挺對的，路是自己選的，外者強加給你的，終究不是你的。”</br> “或許我也該醒了！這一場本就不應該存在的夢，壓垮了一代又一代所謂的天之驕女，因為我的自私，讓她們終究無法在這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留下色彩斑斕的一筆。”</br> 這一刻，玄無機想了很多，他的頭發，似乎變得更加的蒼白了許多。</br> 突然間，一股強烈的氣息驟然提升，整個虛幻世界變得仙氣繚亂起來。</br>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諸位臉色一變。</br> 李長青驚奇道：“命輪虛影！”</br> 那一刻，他恍若看到了玄無機頭頂上那一道璀璨綻放的命輪。</br> 他醒悟了！</br> 放下了心中的執念，竟意外順利的凝結出命輪虛影。</br> 這一刻，李長青驚了，他根本沒有想到，這件事到最后，竟然還有這樣的反轉。</br> 不僅僅是李長青，慕容素卿，連帶著鬼靈道君都頭來了震驚的目光。</br> “大長老！”</br> 鬼靈道君眼神一閃而過的驚喜，卻又很快藏拙了下去。</br> 命輪顯，這是不是意味著，玄無機成功邁出了那一步？</br> 大羅金仙啊！</br> 時至萬古歲月，人族茫茫，都已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一位大羅金仙了？</br> 算不清了！</br> 從人妖量劫的那一場大動蕩之后，不僅僅是人族，八荒仙界的萬族之間，都沒有出過一位大羅金仙。</br>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在時隔這么多年過后，玄無機這位曾經的傳奇，竟然真的問道成功了。</br> 一切都源自于一個執念，在他心中的那個執念放下的那一刻，他于混沌之中醒悟了過來。</br> 仿佛得到了一次新的生命。</br> 夢醒了！</br> 突破的喜悅，卻沒能讓玄無機開心起來，他心中很明白，自己的這一次突破，其最大的因果，來源于慕容素卿。</br> 也來源于李長青的那一句話！</br> 看著面前這個冷若冰霜，不食煙火的小女孩，他眼神中滿是慈愛之意。</br> 曾幾何時，他心里早已經把慕容素卿當做太玄神女了，玄無機已經為她鋪好了一切道路。</br> 那些所謂的神女傳承者，最終只不過是他挑選的陪跑者，一切都只是為了給慕容素卿鋪路罷了。</br> 但是他沒有想到，事與愿違，算計一生的他，最終沒有算到慕容素卿的決心，更沒有算到，她對李長青的感情羈絆。</br> 他釋懷了，心中沒有恨，只有感激，是慕容素卿的絕情，讓他徹底從這個美夢之中醒來。</br> “呵呵！如大夢初醒，今日方知我是我……”</br> 玄無機嘴里念叨著。</br> 他醒悟了，真正邁出了那傳說的一步，可是他卻沒有選擇原地突破，而是在努力壓制著自己的修為。</br> 一旦突破，天道必不容他。</br> 在他離開之前，他想替這些孩子做些什么，至少能確保在他離開之后，她們不會因此而落得一個悲慘的下場。</br> 這就是他最后唯一能做的。</br> 至于太玄道門！這一個延續了他萬古歲月的宗門，寄托著他一生信仰的地方。</br> 今后會是怎樣的一個模樣，他已經不想去揣摩了。</br> 因為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自己離開，所有的信仰都會崩塌，他一生都在維持的局面，將會被徹底推倒重來。</br> 所謂，不破不立！</br> 至于會是什么，他已經不想去猜了，因為這沒有任何意義。</br> 最終的結果，他希望會在李長青身上看到，或者是玉真楚楚，或者是慕容素卿，又或者，他們都會離開。</br> 最后這寄托著他萬萬年的信仰之地，會落入鬼靈道君的手中，他會帶著自己的信仰，繼續走下去。</br> 一切皆有可能！到底未來會怎樣，他已經看不透了，視線變得越發模糊起來。</br> 緩了緩，玄無機回頭對鬼靈道君說道：“天道無常，即變數已現，當隨機應變。”</br> “老夫的時間不多了！想必你也清楚，本想在離開之前，做點什么的。不過我知道，你生性倔強，心意堅定，想來勸說也無益。”</br> “罷了，罷了！你……回去吧。”</br> 鬼靈道君聞言，陷入了一陣沉思，李長青兩人并不知道在他們來之前，這兩位在聊什么。</br> 不過看這情況，今天這一場談話，好像是玄無機特意相邀，想要開解鬼靈道君來著。</br> 可惜，他沒有開解成功，鬼靈道君天性如此，他認定的事情，即使是玄無機也無法改變。</br> 沒有辦法，玄無機只能放任他去做了，不管結局如何，都是他命中注定的劫難，無法避免。</br> 玄無機不希望鬼靈道君誤入歧途，有心開解，奈何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br> 想著在走之前，做點什么，可是想了又想，好似根本沒有這個必要。</br> 冥冥之中，上天已經安排了這一切，再想去改變什么，也很難去改變了。</br> “大長老！我知道了！”</br> 沉默了許久，鬼靈道君最后低聲的回應道。</br> 隨后起身，在離開前，目光冰冷的看了李長青一眼，很顯然，今天的這一次短暫的交流，兩者之間已經結下了因果。</br> 李長青并沒有半點懼怕之意，也投去了那冰冷的目光，沉默不語的兩者之間，仿佛無形之中，下了一次戰書。</br> 不管怎么說，這一次的太玄大比，兩殿之間，必然有一場血戰，只是不知道到底誰會勝出。</br> 從牌面上看，似乎鬼神殿的勝算更大一些。</br> 因為有個趙子欣！</br> 此者實力深不可測，玉真楚楚級別的恐怖存在，李長青想要順利拿下他，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br> 更何況，鬼神殿，并不只有趙子欣一個，在鬼靈道君這萬萬年的修行之中，不知道收了多少個杰出弟子，且驚艷的程度，都不遜色于飛寒升之流。</br> 所以，這注定是一場硬仗！</br> 本身，天劍殿一脈荒廢無數年，自李長青接過之后，真正能獨當一面的就不多，只有一個李長青，慕容素卿勉強算一個。</br> 而如今的慕容素卿，尚且處于迷茫期，未能突破渡劫之境。</br> “嗯！山雨欲來，大戰前的寧靜嗎？”</br> 看著鬼靈道君的背影，李長青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