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嫣然對于四周的感知已經達到入微的地步,神識再次有所精進,便是用神識也能察覺到李長青的舉動。</br> 忽然,晝嫣然只覺得一股浩大的至陽之氣襲卷開來,不由輕咦一聲,雙目一睜,只見眼前的天劍居士手腕一番,一桿赤色小幡自手心飛至半空之中,迎風招展,陡然間大漲至十數丈的巨幡。</br> 一團火云在赤幡外繚繞,火云幻化,轉眼間又變成一只火蛟,火蛟凌空一躍,直奔空中招展的火幡,躍入那火幡內消失不見,只不過赤火幡此時卻是光華大作,隱隱有龍吟之聲。</br> “金蛟龍炎幡!”李長青眉頭舒展開來。</br> 這赤幡動靜比起預料中的還要更大一些,著實有些超乎想象。</br> 此時在這極寒之地,能意外煉化這樣一桿寶幡,無疑后面取寶的把握更大。</br> 可惜這纏繞在這赤幡上的幾道神識烙印已經太深,以李長青現(xiàn)有的手段根本無法驅除,便是李長青,也難以讓這金蛟龍炎幡恢復到全盛時期。</br> 不過這金蛟龍炎幡的威能還要超出他的預計,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意外之喜,倒是不用強求更多了。</br> 李長青虛空對著金蛟龍炎幡一指,那招展的赤幡火光一閃,化作一道光幕,降落在李長青的身上。</br> 來自這黑色冰川的寒意頓時被金蛟龍炎幡排擠開去,甚至連體內烈猴酒的真氣一時間也用不上了。</br> “這詭異冰川的寒意雖是可怕,但還能承受得住,現(xiàn)在便動用這金蛟龍炎幡,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李長青伸手一招,金蛟龍炎幡化作一道火光,沒入李長青體內消失不見。</br> “古劍靈煉化得如何了?”收了金蛟龍炎幡,李長青看向晝嫣然道。</br> “還不錯。”</br> 晝嫣然在劍道上的修為大進,自信面對尋常的半步金仙,一時間也絕不會落敗。</br> 只是看著天劍居士,心里卻有種敢于面對半步金仙,可面對這天劍居士卻沒有多少底的感覺。</br> 便是晝嫣然也覺得這種想法對于他者而言太過于荒涎,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絕非錯覺。</br> 天劍居士這家伙,不能以常再度之。眼下還是渡劫期,一旦突破到半步金仙,恐怕才是其一飛沖天之時。</br> “看來兆頭還不錯。”李長青一笑。</br> “嗯?”</br> 突然,李長青與晝嫣然二人面色齊齊一變。</br> 只見數百里開外,一陣詭異的梟叫魔啼之聲陡然間炸裂開來。聽了心神一陣搖曳,幾乎難以自持。雖未目及,可聽這聲音便不由自主想起一陣群魔亂舞之象。</br> “陀棺將出,攝魂魔音!”李長青與晝嫣然異口同聲地道。</br> “走!”李長青與晝嫣然同時御劍而起,直奔葬魔淵的方向。</br> 重重幻象之外,一只通體烏黑巨大的淵龜,騰云駕霧而起,粗短的四肢擺動之下,看似緩慢悠閑,實則瞬息數里。</br> 另外一邊,妖鷲展翼的身體倒映在黑色的冰川之上,風馳電掣。</br> 金甲尸王等一眾,尸氣翻涌,在葬魔淵外,亦是引起一番異象。</br> 只是越發(fā)接近那葬魔淵,那看似光滑如鏡的魔潭上,一道道煙霧狀的魔物騰起,似乎想要從葬魔淵中掙脫出來。</br> 陣陣梟叫之聲,凝結成的音波有如實質,宛如一柄柄刀劍刺向眾修士的識海之內。</br> 淵龜與靠得近一些的金甲尸王目光幽深地掃向李長青與晝嫣然一眼。</br> 晝嫣然冷哼一聲,白色的衣袂飄飛,一股無形的劍意縈繞在四周,凝若實質的魔音自那葬魔淵上飄來,遇到這凌厲無匹的劍意,由原來的濃稠,開始逐漸消散,變得淡浙如煙,最終失去其應有的殺傷力,隨風而散。</br> 李長青與晝嫣然交過手,對方的劍意凌厲,鋒銳。可眼前的這股劍意明顯多了幾分反樸歸真的意味在里面,原本他還打算出手,不過晝嫣然劍道大進,有意略施身手,李長青自然樂得少費些功夫。</br> 金甲尸王眼中閃過幾分訝異,不過那原本幽深的瞳孔里面,多了幾分幽謐的綠意,顯然之前這金甲尸王也沒有閑著。</br> “這攝魂魔音比起以往要更甚幾分,且不要胡亂消耗真氣。否則后面接濟不上可就不是想不想取寶的問題,而是能否從這攝魂魔音攻擊下活下來的大事了。”淵龜掃了晝嫣然與李長青一眼,聲音蒼老而慎重。</br> “我自有分寸。”晝嫣然自然知道這話是沖她來的,冷冷地回了淵龜一句,身體周邊的劍意卻是不見有所衰減。</br> “知道最好。”淵龜笑呵呵地說了一聲,并沒有因為晝嫣然的態(tài)度而生氣。</br> “這攝魂魔音分為三波,每一波都有一個高峰,必須在每一個高峰之后抓緊時間恢復,切不可一時逞強,浪費了寶貴的喘息時間。依眼前的情形來看,此次的攝魂魔音絕不簡單。比起我們幾個經歷的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更強一些,你若是逞強,誤了自己事小,耽誤了我們事大。”淵龜沒有跟晝嫣然計較的意思,幽月寒魔卻是沒好氣地回復道。</br> “多謝提醒。”李長青淡然一笑。</br> “既然是聯(lián)手取寶,有些要注意的地方,幾位經驗都比我們豐富,直說便是,省得我們誤了幾位。”</br> “也沒有太多要注意的地方,與這攝魂魔音相斗跟平時斗法也沒有區(qū)別,自己注意些分寸,留有余地便是。若是這點還要教,殞落在此地也怨不得他者了。”半步金仙妖鷲嘿然一笑,雙翼一振,身體已經率先朝前一撲。</br> 淵龜,金甲尸王,幽月寒魔,甚至是那風雪巨魔猿,亦是各自向前掠進一大段。</br> 隨著他們飛掠出一段距離,李長青與晝嫣然面色微微一變,兩人雖是在后面,反而感覺到壓力陡增。</br> “跟他們保持一致,這攝魂魔音可不是單單揀前面的修士攻擊。”李長青面色一沉,對晝嫣然傳音道。</br> 晝嫣然點頭,可以看出這些老奸巨滑的家伙可并沒安什么好心,存了心思要看她們兩個的熱鬧,甚至可能包藏禍心。</br> 只不過兩人初來乍道,金甲尸王的幾個手下也留在了數百里外的區(qū)域,并未接近過來,便是陰陽跛足怪,以前作為幽月寒魔的魔侍,也未接近過葬魔淵如此近的地方。</br> 關于如何抵擋攝魂魔音的經驗,自然也無從談起。看淵龜,金甲尸王這些家伙,便是出聲,也未必就真的是在提醒他們兩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