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裝淡定,辛環明知故問道:“道友,這是何意?我們似乎并沒有得罪你吧?”</br> 只見著李長青一步一步走來,面色冷沉。</br> “老朽還沒老到糊涂的時候!”</br> 此話一出,辛環內心如沉湖底,自知裝傻充愣已經躲不過去。</br> 李長青現在的舉動,擺明的就是為徒弟撐腰,討個說法。</br> 若是這個說法不滿意,等待他們的結局,就是古刀門那般結局。</br> 辛環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頓時慌了神,臉色慘白,連忙安撫李長青的情緒,說道:“道友,切莫沖動。”</br> “先前的事情,是我們的不對,我們認錯。”</br> “道友想要怎樣的說法,我們都可以滿足。”</br> 見對方服軟,李長青淡聲道:“是誰動的手,自己站出來!”</br> 此話一出,人群中的蘇倫頓時心如死灰,求救似的看著辛環。</br> 可是,現如今,辛環自己都自身難保,怎么可能救得了他。</br> “師兄,救我!”蘇倫祈求道。</br> 辛環心里十分為難,但是為了保全昆侖殿,只能犧牲他一個人。</br> 看著蘇倫那絕望的眼神,辛環嘆了口氣,道:“師弟,師兄無能啊!你看著辦吧,我昆侖殿的生死存亡,就在于你了!”</br> 辛環三兩句話,直接把包袱丟給了他。</br> 這一個計謀,看得李長青都暗暗吃驚,太狠了。</br> 蘇倫當然也不可能聽不出辛環這句話的意思。</br> 看似是將決定權交給他,昆侖殿與他同進同退,可暗地里,他若是茍且偷生,不敢認。</br> 等于將昆侖殿推向深淵,所有人都不會原諒他。</br> 被所有人唾棄,最后也難逃一死。</br> 若是認了,或許能討個好名聲,但所需要承受的,那是來自于李長青的怒火。</br> 苦笑的搖了搖頭,蘇倫絕望的看著辛環。</br> 這一招,實在太高了。</br> 師兄啊師兄,枉我這么多年為你出生入死,為宗門付出這么多。</br> 沒想到臨到頭,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br> “哈哈!”</br> 蘇倫悲憤的大笑一聲,從人群中走出來,慷慨道:“人是我傷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br> 他心已經死了,就算李長青殺了他,他也不會反抗。</br> 今天,算是看清了辛環的嘴臉。</br> 大有慷慨赴死的意思。</br> 李長青暗自搖頭!</br> 不得不說,這個辛環,是真的狠啊。</br> 李長青都不得不佩服,為蘇倫感到惋惜,為這樣的宗門赴湯蹈火,值嗎?</br> 不過,可惜歸可惜,這件事并不會因為這樣而結束,這是兩碼事。</br> 冷眼看著蘇倫,李長青語氣平淡道:“好,你還算敢作敢當,今日我不殺你。”</br> 蘇倫聞言,喜出望外,李長青竟然不殺自己?</br> 不過,后面李長青又接了一句,道:“說吧,哪只手動的手?”</br> 蘇倫心頭一顫,大概已經明白李長青想做什么了。</br> 比起命來,區區一只手臂,又算得了什么。</br> 辛環今天的所作所為,讓蘇倫感到憤怒,心中的報復欲,越發強烈。</br> 只要能活下來,一條手臂,不足為慮。</br> 只見著蘇倫憤然道:“不勞閣下出手了,我愿自行斬去右臂,給你一個說法。”</br> 話音剛落,只見一劍猛然揮下,剎那間,蘇倫的那一條手臂,脫離了軀體,掉落在地。</br> “啊!”</br> 劇痛傳來,蘇倫面目猙獰,十分痛苦。</br> 此人,也算個漢子,敢作敢當!能屈能伸。</br> 自斷右臂,還李長青一個說法,免去一死。</br> 他的表現,李長青很滿意,也發現了他眼神中的仇恨,已經對準了辛環。</br> 不由暗想:“有意思,這是要背刺的意思嗎?”</br> 原本,李長青還想殺了他,給徒兒們出氣,如今看見這一幕,頓時改變了想法。</br> 他還挺期待,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辛環設下的局,會不會把自己給陷里面?</br> 想到這里,李長青淡然道:“很好,你還算個漢子,先前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br> “看在你誠心悔改的份上,今天饒你一命。”</br> “你若是不服,可以來找我!”</br> “不,我服了,我真的服了。”蘇倫哪敢說不服,他是心服口服,能以一臂換一命,已經是李長青對他最大的寬容。</br> 他的一切怨氣,也不是對著李長青的,而是對著辛環的。</br> 李長青笑了笑,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戳穿,而是對著辛環,搖了搖頭,失望道:“昆侖殿,呵呵!”</br>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br> 那言語間,透露著不屑,在場的人,也是十分不屑,很鄙夷辛環的做法。</br> 試問,誰能接受這樣的師門?</br> 為你出生入死,赴湯蹈火,最后換來這樣的結局,若非李長青寬容,蘇倫此時已經死了。</br> 這樣的結果,無論是誰,也接受不了。</br> 此間事了,李長青沒那個興趣繼續閑聊。</br> 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去做呢。</br> 臨了,淡淡一句。</br> “走吧!”</br> 便帶著兩個徒兒往濮陽城方向而去。</br> 到了恒通商行,大概看了一眼吳冠超的傷。</br> 嗯?壓根就沒什么傷,這小子裝死呢,讓他的老父親一陣擔憂。</br> 李長青看了,也是忍不住抽了他一巴掌。</br> “師尊,宮主他們在古刀門,我們不需要過去幫忙嗎?”出了恒通商行,項語煙疑惑的問道。</br> 宋離恢復過來之后,第一時間就去古刀門支援了。</br> 蘇筱卿也是如此,其他院主,也只剩下李長青沒有到場。</br> 見徒兒詢問,李長青笑了笑,道:“你們也想去看一看那血腥的場面?”</br> 不是他不想去,主要是他能想象到那滅門的場景,太過于血腥,怕兩個徒兒心里承受不了。</br> 要知道,一般宗門之間的矛盾,一旦上升到滅門這個階段,基本上一個活口不留,十分的殘忍。</br> 項語煙怔了怔,回頭看了云寒霜一眼,她似乎也想象到了那種場面的殘忍,一陣惡寒。</br> 只是,身為武道之人,若是連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將來又如何走的更遠?</br> 或許,在中州,李長青的羽翼之下,她們能無憂無慮,沒有人敢欺負她們。</br> 若是往后獨自闖蕩呢?</br> 認真思考一下,項語煙點了點頭,語氣堅定道:“想!”</br> 李長青滿意的點了點頭,“嗯,好!既然你們也想去湊熱鬧,等會為師帶你們過去轉一圈。”</br> 環顧了一下四周,李長青思索了一下,道:“不過為師現在還有一件事需要做,先不急。”</br> “若是處理完,還來得及的話,再帶你們過去吧。”</br> “來不及就算了,反正也沒什么好看的。”</br> 兩人一愣,不由的好奇,李長青到底想干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