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媽還在猶豫,末香目光陰冷了起來,“不然,雪兒是我的婢女,你自然知道,這宮里的規(guī)矩,主子殺自己的婢女,是不犯法的。”
“好!老奴一定為藥師做到!”王媽答應了。
一切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內里安排玄機。而末香,也只是與平常一樣,好好掌管著醫(yī)館的事,矜矜業(yè)業(yè),與眾人保持著好的關系。
床帳飛掛著,大紅色流離著,珠簾聲響。主宮里的人們手忙腳亂的。
惠妃娘娘今日忽然腹痛難忍,叫來御醫(yī),御醫(yī)說是,娘娘必是近半個月來吃了該吃的東西,里面含了墜胎藥!
這一說法可嚇壞了眾人,玉涵更是令上上下下檢查著娘娘最近吃的東西,可是查不出是哪個東西里面含了墜胎藥。
這時,一直靜靜立于一邊的末香上前一步,抓了惠妃的手,把了把脈,說:“娘娘,你的胎象似乎已不明顯了。看來這墜胎藥,娘娘已不只吃了一天兩天了,不然,不會如此腹痛。”
惠妃臉上香汗淋漓,咬著牙掙扎著捶了下床板,恨恨地說:“是誰,這么狠心,連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
末香看了玉涵一眼,湊近惠妃,故意壓低了聲音說:“娘娘,您可查過每日吃的補氣湯了沒?據(jù)奴婢估計,這墜胎藥必是娘娘每日服下的,才會有今日不知不覺地丟了胎。”
末香話音剛落,玉涵粗聲粗氣地說:“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懷疑我每日送給娘娘吃的補氣湯里,放了墜胎藥?我告訴你,你不要侮蔑!”
末香低著頭,聲音不急不緩,不氣不弱地回答:“娘娘,宮中一切您日常吃喝都已驗過,查不出有放藥的痕跡。只有這補氣湯……”
“一切依你的意思吧,末香。”惠妃此時心痛無比,根本沒時間再理會玉涵了。
“查就查。”玉涵哼了一聲。
查出來的結果,自然是出乎玉涵意料的。
“娘娘,據(jù)查,這煮補氣湯的鍋面,負了一層透明的薄膜,這層膜是墜胎藥所制作。只要遇熱則在湯內散發(fā)著藥性。”檢驗者報告道。
“不可能!”玉涵大驚失措,指著檢驗者的鼻子,說,“你,你一定是在胡說八道!”
“回姑姑,奴婢的檢驗向來有物可依。如若不信,可令人復查。”檢驗者回答。
“不可能!不可能!”玉涵驚慌極了,轉身對惠妃大喊,“娘娘,您不要信她!她在冤枉奴婢!她在冤枉奴婢!”
惠妃用力支撐著半坐了起來,瞪著玉涵,用虛弱的聲音說:“本宮待你不薄,你竟然這樣害本宮!連皇子都不放過!”
“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哪!娘娘!”玉涵雙膝一軟,跪下來,大哭著。
末香靜靜一揖,說:“娘娘,其實有一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
“你說。”惠妃令。
末香遲疑了一下,說:“上次奴婢無意間經(jīng)過宮內的后院,發(fā)現(xiàn)玉涵將王媽媽拉到角落里,玉涵對王媽說,如若你將此事說出去,我必不饒你!王媽很害怕,連聲答應說是。奴婢很好奇,事后拉了王媽問,王媽則哭著說,自己看到了玉涵不想讓娘娘知道的事,所以玉涵則威脅她。”
“是什么事?”惠妃好奇地問。
“你在瞎說些什么?”玉涵大叫。
“你住嘴!”惠妃用懷疑的眼光看著玉涵,厲聲道。
玉涵倒是很聽惠妃的話,馬上安靜了下來。
末香說:“娘娘,還是傳王媽親自來向您講,到底她看見了什么了吧。”
惠妃點點頭,準了。
王媽傳召上來后,跪下去說:“那天,老奴看見了姑姑她,她與云妃娘娘身邊的奉茶女,名叫紫靈的,不知道在說什么,紫靈還給了玉涵一包金子,說事成之后,就再獎賞一包。不料老奴被姑姑發(fā)現(xiàn)了,姑姑便說要……”
說到這里,惠妃臉上已是陰暗一片了。
“你胡說八道!”玉涵大叫,“你這個賤人,敢這么陷害我!”說著,便要上前去打王媽。
末香攔住了玉涵,狠狠甩開了玉涵的手。
玉涵的眼睛對上了末香的眼睛,末香的眼神滑過一絲殺意,嚇得玉涵渾身抖了抖,攤坐下來。
“來人!將這個賤人,打入天牢!賜給她一條白練!”惠妃大怒,口吐鮮血。
末香連忙上前扶著她,說:“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娘娘!娘娘!玉涵對您是一片忠心哪!”玉涵大哭著,披頭散發(fā)地爬上前,想要抓住惠妃的手,可是被人打了下去了。
不一會兒,惠妃怒氣有些消了下來,這時,宮女上前報告:“娘娘,玉涵已被絞死。”
惠妃眉毛皺了一皺,看了看末香,嘆了口氣,說:“真的沒想到,本宮最相信的人,竟然是要害本宮的人!這么多年來,玉涵曾與本宮出生入死,竟然是云妃派來的一個奸細!”
末香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站著,拿了絹帕擦拭著惠妃唇上的血。
照顧著惠妃睡下了后,末香走出來,幾個太監(jiān)正抬著一具女尸要出宮。末香輕輕走上前,她知道這是玉涵,可是似乎還怕弄錯了似的,掀開面布確認是玉涵了才放心讓他們抬走。
“小姐。”錦兒在身后低聲說,“小姐真厲害,一箭雙雕,既殺死了玉涵,也打下了惠妃肚里的胎。可算是為少公子報了仇了。”
末香臉上卻并沒有笑容。她看到王媽正站在不遠處等著她。
“現(xiàn)在回去,放了雪兒吧。”末香說。
“小姐,這萬萬使不得!”錦兒挑了挑眉毛,說,“如若放了雪兒,日后必會為王媽所要挾了。”
“那你說怎么辦?”
錦兒面不改色地說:“不若一并殺之,決了后患。”
末香心頭一驚,她轉頭看了錦兒一眼,這個年僅十一二歲的少女,恬淡不驚的臉上竟然這么輕松地說出了這句話。
她背后忽然發(fā)冷。
以后的某天,錦兒會不會也這樣對她?
“我下不了手。”末香望了望路旁的一株松樹,說,“給她們重賞,用金子先塞住她們的口再說吧。畢竟,她們也不喜歡玉涵,也不會傻到要為玉涵報仇吧。“
“小姐,請小姐三思。”錦兒勸道。
“就這樣吧。從庫房拿出重金獎了她們,叫她們將嘴巴守得緊一些,不要將金子拿出來四處炫耀。”
末香說完便走了。
可是不出幾日,便聽說王媽與雪兒雙雙不見了。末香急令人尋了半天,還是尋不著。兩人的東西竟然也都收拾走了,看起來好像是逃出去一般。
可是這守衛(wèi)森嚴的宮里,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又怎么逃得出去呢?
末香呷了一口茶,她不是個傻子,這兩個人失蹤得離奇,又恰與她放了雪兒之后發(fā)生,她不能不想到此事是不是與錦兒有關。
錦兒正巧進了屋,臉上還是那樣沉靜。末香將茶杯放下,說:“錦兒,王媽與雪兒不見了。”
錦兒抬頭望了望末香,行了個禮,不咸不淡地說:“回小姐,奴婢已令人將她們都殺了,埋葬在后山之下了。是奴婢令人作出她們逃離的假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