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十一開車著按照秘書查到的地址來到蔚奕歡住的醫院。
站在病房前,她推開門里面吵吵嚷嚷的,被各種嘈雜的聲音穿透耳膜,家屬的聊天聲,吃飯鍋碗瓢盆的聲音,還有打電話的聲音,一點病房該有的樣子都沒有。
蔚十一提著包踩著高跟鞋走進去,她一進門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大家紛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嘈雜聲戛然而止。
這時坐在床上的蔚奕歡也看見了她。
“…”
蔚奕歡沒有辦法說話,她心里的想法只能通過眼睛表現出來。
蔚十一來到她面前,隨后視線向周圍打量了一圈,又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眼下是三月,不冷不熱的春天,可蔚奕歡還戴著一頂紅色的毛線帽子,外套是一件粗針織起來的果綠色寬大毛衣,病號褲下面穿著一雙棕色的老太太棉鞋。
“我有話和你說。”
蔚十一知道蔚奕歡不能說話,因為這都是拜她所賜。
蔚奕歡點點頭,然后用手指了指窗外意思就是出去說。
兩人正準備走出病房,忽然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的護士走了進來,她手上拿著一張欠費通知單語氣不是很好的對蔚奕歡說道:“你家屬什么時候來交錢,你看都欠多少錢了,你每天的血透還要不要做了。如果你再這樣我們就不能收留你了?!?br/>
那名護士也是傷人,當著整個病房人的面就這么完全不顧他人自尊心就這么把話說了出來。
一時間,一簇又一簇各種各樣的目光朝蔚十一射來,她一個緊張眼淚就這么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護士一看也很無奈,“我拜托你真別這樣好嗎?你知道嗎你的飯錢都是我們科室墊付的,我們也要養家,醫院也不是慈善機構,真的,蔚小姐你快想辦法聯系家人吧,就算你不為我們考慮也該為你自己考慮吧,你已經是絕癥了,就要好好珍惜時間,讓自己活的更久一點不是嗎?”
看的出來這小護士是真的很無奈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確實應該是被逼到絕境了。
蔚奕歡小心翼翼地抓著病床旁邊的簾子恨不得把自己藏進去。
蔚十一看了她一眼,接著把目光轉向那個說話的護士,“你好,請問在哪續費?!?br/>
“額…”
小護士沒反應過來,她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蔚十一愣愣地問了一句,“你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你只要告訴我在哪繳費?!?br/>
“財…財務室?!?br/>
小護士完全被蔚十一的氣場鎮住了,剛才的威風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我帶你去吧?!?br/>
“嗯。”
蔚十一點點頭,她偏頭看了一眼蔚奕歡淡淡地留下一句“在這等我”便離開了。
從病房到醫院的財務室有點距離,蔚十一是一個非常討厭浪費時間的人,于是她便趁著這個機會向小護士打聽一些情況。
“我想問下蔚奕歡她生的是什么病?”
小護士:“惡性血液病,和骨髓有關,挺嚴重的,她很早就進了我們醫院,就沒出去過。不過這次之后她應該也不用再在這世上受苦了?!?br/>
蔚十一不太懂醫學上的理論知識,所以不太明白蔚奕歡生的到底是什么病。
“沒有辦法治療?”
“沒有,惡性的,現在醫學沒有辦法攻克,國外也是一樣的,致死率很高的,就算是化療,血透,放射這只不過就是讓患者多活一點時間。我們院很多付不起醫藥費的病人就直接把人拉回家等死?!?br/>
小護士話挺多的,她推開前面的玻璃門,“你先進?!?br/>
“謝謝?!?br/>
兩人繼續向前走穿過一條連接兩幢樓之間的長廊。
“那蔚奕歡還有多久?”
小護士思索了一番說道:“我不太知道,反正不超過三個月,她爸爸就是這個病走的。而且這病家族遺傳很高的?!?br/>
家族遺傳?
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蔚十一忽然感覺背脊一涼,頭皮有些隱隱的發麻。
回想那時候她去給蔚白收尸,醫生是說過他是死于慢性疾病并非突發性的意外死亡。
想到這里蔚十一心里忽然惴惴不安。
“到啦?!?br/>
小護士把蔚十一領到財務室,“你可以繳費了?!?br/>
“好的?!?br/>
蔚十一給蔚奕歡辦理了預存繳費,她存了三十萬在里面并且留了自己的電話。
辦完手續蔚十一回到病房,蔚奕歡拿著一疊白紙和一根筆站在門口等她。
“…”
兩人乘著電梯下了樓,今天天氣格外清朗,陽光特別好,花園里到處都是曬太陽的人。
蔚奕歡是血液病所以不能暴曬,她們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
剛坐下,蔚奕歡就在紙上寫下了“謝謝”兩個字遞給蔚十一。
“你媽呢?”
蔚十一開口直接進入今天的正題。
蔚奕歡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然后又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我也在找她?!?br/>
蔚十一想如果自己猜的沒錯方麗娜現在要么被公/安局拘留要么就是遇害了。
若是前者蔚奕歡不可能不知道這個消息,那么剩下的就是后者了。
“你媽最近有沒有見過什么人?”
蔚十一又問。
蔚奕歡想了想拿起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一行字。
“我不知道其他人,但那天在醫院有個叫陳媛的人來找過我媽媽,她們出去了很久?!?br/>
寫完她又補了一句,“十一姐姐,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找一下我媽媽,我知道以前是我們的錯,但你能不能看在我即將要死的份上幫我找找我的媽媽?!?br/>
蔚十一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她滿腦子都在想那個陳媛,她到底是誰。
看來只有去醫院的監控室查找錄像才能一探究竟了。
“我走了?!?br/>
蔚十一正準備起身離開忽然她瞄到了蔚奕歡的手,那上面是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皰疹,恰好和她手上的很像。
蔚十一震住了,蔚奕歡見她盯著自己的手目不斜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袖子將那難看的小皰疹蓋住。
“這是怎么回事?和…和你的病有關嗎?”
蔚十一在心里祈禱一定是沒有關系的,她當然害怕,剛才那個小護士說的話還猶言在耳。
只可惜,蔚十一在祈禱的時候佛祖剛好打了一個盹。
蔚奕歡點點頭,隨后又拿起筆寫了一行字。
“一開始以為是起小疹子來醫院看,但看了好幾家醫院都沒好,最后才檢查出來這個病,我應該是遺傳了我爸爸。”
蔚奕歡在寫這段話的時候并沒有想到蔚十一也是和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更沒有注意到她手上也有相同的皰疹。
蔚十一慌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但她仍存有一絲僥幸那就是她真的只是過敏而不是得了什么該死的血液病。
她又不是蔚白生的怎么可能會遺傳他呢。
后來蔚十一沒再和蔚奕歡聊下去,她匆匆離開。
上了車,蔚十一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她雙手握著方向盤拿出手機點開百度一頓亂查。
查完之后她的心更不安定了,于是她給自己一個醫生的朋友打了電話。
蔚十一謊稱自己是替蔚奕歡問,對方沒有給她很準確的答案,說這個病會不會舅舅傳給外甥,只說一切以檢查為準。
掛斷電話蔚十一滿頭冷汗,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不,不可能這樣她怎么可能這么倒霉呢。
蔚十一越想越生氣,于是她拿出手機給自己在一家純外資的德系醫院訂了一個高級的體檢套餐。
做完這一系列的事之后,她又想起還要看監控的事,于是又匆匆下車去了醫院的安保部。
正當蔚十一托人準備查看監控錄像的時候忽然被告知有一天他們的監控壞了,整家醫院的監控錄像那天都看不了。
蔚十一重新回到車上,她疲憊地仰靠在椅子上無力地閉上了眼。
*
匯添集團,當肖欽予再次踏上這久違的土地,說沒有感覺是假的,怎么說這也是他曾經的戰場。
肖欽予今天來是找祁宴的,現在他決心和馬映南抗衡那勢必是需要更多值得他信賴的人在身邊助他一臂之力。
大概半杯咖啡的功夫祁宴就出現了,這事肖欽洲事先也沒有透露半點風聲,所以他肯定不知道周郵就是肖欽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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