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什么事兒直說吧,免得我提心吊膽難受。”
鹿嶼還沒從直播間臭貧模式轉(zhuǎn)過彎來,電話接通之后順口來了這句。
樂播客服小姐姐都被他逗笑了,“是這樣的,我們想邀請您參加15號的樂播周年慶典,您如果方便的話,我們這邊就把具體流程發(fā)給您,相關(guān)的安排我們工作人員也會和您聯(lián)系確認。”
“這個慶典我是必須參加嗎?”鹿嶼問。
畢竟有強制參賽在前,他還是得先問清楚。
客服:“不是哦,我們只是發(fā)出邀請,是否參加由您自己決定。”
鹿嶼有點猶豫。
樂播周年慶典邀請他的理由很明顯,是因為他拿到了主播新人賽第一名。
到時候說不定還有現(xiàn)場頒獎什么的。
這要是以前,鹿嶼想也不想就拒絕。
一則他直播并不是為了名氣,像這種慶典參不參加都無所謂。
二則他一旦去參加慶典,就有幾天留奶奶一人在家,他也不放心。
但現(xiàn)在,鹿小弟搬過來,有他在鹿嶼多少能放心點。
而說實話樂播對鹿嶼一直不錯,無論是放低條件和他簽約,還是在處理之前的投訴事件上,都讓他很有好感。
但到底要不要去,他還是猶豫不決。
客服小姐姐察覺到他的猶豫,理解地說:“您如果還沒有考慮好的話,我們這邊先讓工作人員加您,您可以考慮好之后再給我們的工作人員答復,不過要在周年慶之前確定下來哦。”
鹿嶼對此很感激,“謝謝,我會認真考慮,盡快給出答復的。”
事實上,樂播官方也給出了兩周年慶典相關(guān)的消息。
就在鹿嶼接到這個電話不久前,樂播官博就放出了周年慶典的海報。
海報上除了慶典時間、地點,還有幾個會到場的重量級人物。
海報上還有一些黑影,官方賣關(guān)子說是神秘嘉賓。
其實就是一些不確定會不會到場的人。
鹿嶼回到直播間的時候,果然彈幕里已經(jīng)有人在問鹿嶼會不會參加樂播周年慶。
他自己都還沒想好,就沒有正面回答。
時烽此時正在自己辦公室里,邊看公司的一些數(shù)據(jù)報表,邊用手機放著直播。
他耳朵上戴著藍牙耳機,有人進來就算看到他的手機放得有點奇怪,也不會多想。
事實上時烽現(xiàn)在看著悠閑,剛進公司前兩天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既要各部門跑熟悉公司,又要跟著另一個副總,或者跟著時景城熟悉公司的業(yè)務(wù)。
除了吃飯時間,他基本就是腳不沾地,沒休息過。
挺累的。
這和他在戰(zhàn)隊訓練時的累不同,那時再累也覺得值得,也是開心的。
而現(xiàn)在,就是純粹的累。
好在他上手快,時景城也沒逼得太緊,這兩天漸漸能空出點時間了。
看到彈幕里提及樂播周年慶的事,他才想起來,鹿嶼獲得主播新人賽第一名,是必然會被邀請的。
鹿嶼應該是還沒有想好去不去,否則不會回避這個問題。
私心里,時烽是希望他去的。但去與不去全憑鹿嶼個人意愿,他不會左右。
鹿嶼直播的時候一點口風都沒露,粉絲以為他還沒收到官方通知,也就沒有多問。
鹿小弟約會回來之后春風滿面,被鹿嶼來回盯著看了幾次,他有點茫然。
自己今天沒犯什么事兒吧?
他撓了撓后腦勺,回想了一遍自個兒這幾天的行為,沒想到可被抓的小辮子,撇撇嘴坐到一邊看書。
鹿嶼結(jié)束直播之后,直接直勾勾盯著鹿小弟。
鹿小弟抬起頭看的時候,他的目光鎖定著自己。
翻了兩頁書,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的視線還是沒有挪開。
“嶼哥,您有什么事兒直說,你這樣一直盯著我 得慌。”鹿小弟嘆了口氣,放下書。
他本來都打算收拾收拾睡覺了,但鹿嶼有如實質(zhì)的目光讓他倍感壓力,只能繼續(xù)看書。
想著等鹿嶼直播完先出去了,他再出去。
哪知道鹿嶼直播是結(jié)束了,卻還盯著他看個沒完了!
鹿嶼倒不是有意一直盯著鹿小弟,給他制造壓力。
只是他思考問題時思緒放空,視線隨便落了個地方,剛好在鹿小弟身上。
看到鹿小弟緊張的表情,他樂了一下。
“樂播邀請我參加周年慶……”鹿嶼踟躕,覺得和鹿小弟說也沒什么用。
“去啊!對你的人氣和人脈都有好處,干嘛不去?”鹿小弟湊過來說。
他完全感受不到鹿嶼的糾結(jié),想想覺得這種事怎么說都是賺了,當然要去!
“但是我并沒有想一直在直播上發(fā)展,而且我也放心不下奶奶。”鹿嶼說。
他把自己糾結(jié)的想法說出來,倒也沒有期望鹿小弟能給他什么建議,只是覺得說出來比自己悶著想好一點。
鹿小弟笑了一聲,盯著鹿嶼看。
“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鹿嶼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鹿小弟搖搖頭,看了門外一眼,收回視線說:“小嶼哥,我一直挺佩服你的果斷,雖然你平時看起來一副挺好欺負的樣子,該站出來擔事兒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含糊。”
一般這種情況夸人,后面都會接一個轉(zhuǎn)折。
果然,鹿小弟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繼續(xù)說:
“但――你有時候真的想得太多,顯得過于優(yōu)柔寡斷了。”
鹿嶼皺眉。
任誰被一個比自己年紀小的人這樣說,都會下意識覺得不爽。
但他又沒辦法反駁,因為鹿小弟說的都是事實。
他有的時候,的確是太過優(yōu)柔寡斷。
面對一些問題是總會忍不住想得多一點,越想越難做出抉擇。
這是他性格中的短板,即便他清楚自己的缺點,也不是乍一下就能改變的。
鹿小弟沒有給鹿嶼多想的時間,批評性地說了一句之后,就轉(zhuǎn)回了剛才的話題。
“你其實是想?yún)⒓又苣陸c的,既然想就去,至于你說的不會繼續(xù)在直播上發(fā)展和放心不下奶奶,完全沒必要。”
“我……”鹿嶼張口,被鹿小弟打斷。
“聽我說完,無論你以后怎樣發(fā)展,現(xiàn)在直播就是你的職業(yè),你難道不應該在職業(yè)上努力做到最好,而不是只想賺錢混日子就好了嗎?”
“至于奶奶,你去參加周年慶能走幾天?這不是還有我,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鹿小弟一點也不客氣,和平時鹿嶼教訓他的語氣也不遑多讓。
但偏偏是這樣不客氣的語氣,讓鹿嶼豁然醒悟。
鹿小弟說得對也不對,他最大的糾結(jié)點的確是放心不下奶奶,但為什么放心不下?
樂播周年慶的舉辦地點就在成都,他就算提前一天去,后一天回,也最多耽擱兩天的時間。
別說現(xiàn)在鹿小弟搬了過來,就算沒有鹿小弟,難道連這兩天他都不能放心?
與其說不放心,不過是他自己在逃避。
從他辭職回來到現(xiàn)在,他一直在逃避。
逃避著未來可能發(fā)生的事情,逃避奶奶終有一天會離他而去的事實。
他潛意識里認為,只要一直跟在奶奶身邊,奶奶就永遠不會離開他。
只要他跟得夠緊,就不會把奶奶弄丟。
是他的膽小懦弱作祟,不愿意從自我編織的騙局里走出來面對現(xiàn)實。
“我明白了,謝謝你。”鹿嶼拍拍鹿小弟的肩,認真地說,“快去睡吧,明天起床去你學校搬東西。”
“哦,好。”鹿小弟恍惚地點頭。
他把鹿嶼懟了一頓,都做好被鹿嶼揍的準備了。
沒想到鹿嶼不但不揍他,還這么溫柔地和他說話。
真的,他從來沒有被鹿嶼這么溫柔地對待過!
鹿小弟走到洗手間,還沒有回過神。
忍不住掏出手機給鄒初陽發(fā)了條消息。
ll:我剛剛懟了我哥!他不但沒揍我還特溫柔地和我說話!
陽陽寶貝:你現(xiàn)在什么感覺?
ll:像在做夢
陽陽寶貝:爽嗎?
ll:爽!!!
鄒初陽發(fā)了條語音過來,鹿小弟探頭看了外面一眼,點開放到耳邊。
“寶貝早點睡,晚上要夢到我不要夢到你哥,晚安,么么噠。”
鹿小弟臉色瞬間爆紅,像鄒初陽就在他耳朵邊上說話一樣。
他咳了一聲,也發(fā)了句“晚安么么噠”過去。
“我操!哥你什么時候在這兒的?”
鹿小弟剛出洗手間,就迎面和鹿嶼撞上。
鹿嶼呵呵笑了一聲,“在你偷偷摸摸聽語音,又發(fā)了句肉麻兮兮的話過去的時候。”
鹿小弟完全沒覺得不好意思,反倒得意地說:“羨慕吧?羨慕就趕緊給我找個嫂子唄。”
說著,他就心情愉快地哼著歌從鹿嶼旁邊溜了。
第二天是周一,也是國慶假期最后一天。
因為要去學校搬鹿小弟住宿的行李,一大早鹿嶼就把鹿小弟從被窩里揪了起來。
經(jīng)過昨晚和鹿小弟的一番對話,鹿嶼想通之后,雖然心結(jié)依舊存在,但已經(jīng)想開了許多。
昨天太晚,他等到早上才和樂播那邊聯(lián)系他的工作人員給了答復。
對方和他確定了他過去的時間,說會盡快安排訂車票和酒店。
趁著早上吃飯的時間,鹿嶼就把這事兒和奶奶說了。
“我14號過去,15號晚上參加周年慶,16號早上就回來。”鹿嶼說。
從家里到成都,算上所有車程,差不多要五個小時。
參加周年慶之前,還有很多事要準備,他總不能風塵仆仆地就趕過去。
而且提前一天過去,有什么意外還有時間應付。
而周年慶的時間在晚上,當天趕回來是不現(xiàn)實的。
他自己開車的話還行,但奶奶絕對不允許。
而且他現(xiàn)在還是新手上路,上高速不太有底。
奶奶聽著就點頭,“那個什么周年慶是不是挺累人的?第二天早上你就多睡點,不要太趕。”
鹿嶼搖頭,“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東西聊聊天,哪有什么累的?您就別操心了!”
鹿小弟問:“小嶼哥你們周年慶是不是會直播?到時候我就和奶奶一起看直播。”
奶奶不懂直播是什么意思,鹿小弟就干脆和她解釋,說是能在視頻里看到鹿嶼。
奶奶一聽還能在視頻里看到鹿嶼,頓時高興得不行。
鹿嶼見奶奶這么高興,也沒怪鹿小弟多嘴了。
吃完早飯,他們就去鹿小弟的宿舍搬東西。
今天住校生開始返校,但差不多都得下午才能到學校,大早上的學校里都還沒幾個人。
宿管大叔看到他倆還挺驚奇,“鹿霖你這么早就回學校啊?這是?”
“這是我哥!”鹿小弟笑著說,“趙哥鑰匙給一下,我要搬出去住,今天是來搬東西的。”
趙哥把他們宿舍的鑰匙遞給他,“登記一下,怎么現(xiàn)在才想著搬出去住啊?”
鹿小弟在登記的小本子上寫下宿舍號和自己的名字,“一開始沒和家里說通嘛,趙哥我先上去了啊!”
“去吧,記得等會兒把鑰匙還回來啊!”
男生宿舍普遍很亂,鹿嶼進門之后,發(fā)現(xiàn)鹿小弟他們宿舍算是比較好的了。
其他幾個人的被子都隨意裹成一團,床上還扔著一些衣服和書什么的。
鹿小弟的床上看著最整齊,雖然被子疊得歪歪扭扭,但好歹看上去有點樣子,床上也沒有一件多余的東西。
鹿小弟的東西不多,用大袋子兜著,兩個人一趟就搞定。
鹿嶼的車停在宿舍樓外,鹿小弟還了鑰匙之后,兩人把東西都搬上車。
臨上車前,鹿小弟回頭看著宿舍樓嘆了口氣。
鹿嶼拉車門的動作頓住,打趣:“舍不得啊?舍不得就繼續(xù)住校唄。”
“我和陽陽的事,劉云鵬就算不出去亂說,宿舍幾個人肯定是瞞不住的。”鹿小弟嘆了口氣,“到時候他們面對我肯定尷尬,我現(xiàn)在搬出去對誰都好。”
鹿嶼不禁多看了他兩眼。
平時鹿小弟沒心沒肺的,和鄒初陽黏糊得好像什么也不在乎的樣子。
他以為是鹿霖年紀小,沒想太多,就圖一時高興,怎么順心怎么來。
看來是他看輕了鹿霖。
鹿嶼不禁有些心疼,想到他剛發(fā)現(xiàn)自己與眾不同的性向,又不敢找人說時的感覺。
他們走的這條路和大多數(shù)人不同,就注定要承受陰影。
“沒事兒,你還有哥呢。”鹿嶼走到鹿小弟面前,揉了揉他的頭。
小寸頭還挺扎手。
“哥,我想吃奶奶包的餃子了。”鹿小弟說。
“等會兒回去就和奶奶說,咱晚上吃餃子!走吧小王子,咱回家?”
“嗯,哥你真好!”
“知道就好,以后賺錢了多孝敬孝敬你哥!”
鹿嶼先上車,假裝沒有聽到鹿小弟話里的鼻音。
男人無論年齡大小,一些事上是不需要安慰的。
他們需要的,只是無聲的支持。
作者有話要說:1551昨晚寫到后面眼睛都睜不開了,蟲果然好多(噴血)
嶼哥和烽哥面基倒計時!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yǎng)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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