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文藍一個人幾乎吃了席間一半的份量，其中肉類幾乎被他一個人吃完。八熠們表示淡定，從頭到尾無視這個人舉止優雅卻風卷殘云的神奇搶食動作。陰行者們則目瞪口呆，不明真相地覺得這個新來的看上去像是邪惡組織領導階層的男人，果然是擁有凡人不可及的秘之一技之長的。我聽見旁邊有兩個人低聲討論著什么“老話說，吃飯越有效率的人做事越有效率，不愧是老話”。而我吃得毫無興致，隨便戳了幾下，就放下了碗，開口說道：“快小滿了吧？”</br>
    文藍停止了餓狼行為，盯著我，我裝作沒感覺到，繼續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滿……應該說，小滿端午這左右，一年中陽氣接近鼎盛的時候，笮王墓可能比較容易進。”</br>
    文藍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思考方向沒錯。但是，端午雖是陽氣最鼎盛之時，但也是毒蟲最活躍的時候，古時蠱師尋找新的煉蠱原材料，多在端午之時。普通百姓在端午節時有‘刺五毒’、驅毒蟲的習俗，然而追溯到更遠久，在這一天被驅趕的其實主要不是毒蟲，而是看上去很是不懷好意的四處翻找毒蟲的蠱師。普通人在這一天祭祀龍神、屈原、伍子胥，蠱師們卻在這一天祭祀蠱神，開爐煉蠱。這個習俗在漢朝巫蠱之風鼎盛時特別盛行，笮王會不會利用這一點設下什么巫蠱機關，必須考慮在內。”</br>
    “也就是說，想在陽氣最重的端午時節破解機關進入笮王墓，可能反而會著了笮王的道？”我說。</br>
    文藍說：“是的。反倒是小滿這個時間點。”說著他抬頭望了望被大家當遮陽傘使的杜宇王像，又看向我，問道：“你記不記得都廣之野的傳說。”</br>
    他問的是“記不記得”而不是“知不知道”，但我也只能表示實在不記得。文藍的眼神有一瞬間失望了，但很快就調整過來，說道：“好吧，先不提這個，我想你既然能提出剛才的看法，想必已經清楚了‘月軌陣’的運行是與節氣有關的，并且，這些陣不是笮王建造的，而是古蜀人建的，且他們建造這些陣法的目的是為了調和自然，控制旱澇。”頓了一下，又說：“為了建造一個完美的國度。”</br>
    我點頭，文藍繼續說：“笮王一方的技術不過關，許多古蜀陣法都沒有辦法更改其根本。比如說，笮王墓所在的中心大天坑——姑且這么稱呼吧，實際上經過測量，那個位置并不屬于這塊‘白蓮之地’的正中央，而是較偏西……”</br>
    “你知道？”這時一個陰行者不客氣的向文藍提出質疑，文藍也不生氣，或者即使生氣了凡人也看不出來。他緩緩說來：“我們組織研究這里已經很久很久，很早便確定了笮王墓可能是在那個位置，只是那是從各種蛛絲馬跡推斷的，而非實際勘測過。這上面有一些天坑十分‘危險’，不是靠著攀巖技術就能下去的。而其間水霧彌漫，幾乎是終年不散，下不去就看不清。實際上，即使是如今我也無法實際勘測到那些天坑下的具體情形，無法百分之百肯定哪一處是笮王墓。但根據一些史料和過往的觀察記錄顯示，這些水霧會根據時間和季節的不同在不同的方位稍微消散，也就是說，這些水霧也是陣法的一部分。”</br>
    “19年前的小滿前后，疑似笮王墓的天坑上方的水霧消去了。一行盜墓賊進入了那處天坑，混在其中的我們人在進入前，留下了關于時間點的訊息。”</br>
    我抬頭望向文藍，他卻沒有看我，只管盯著前方野餐布上那個盛肉的盤子，繼續淡淡地陳述道：“他們沒有再上來，除了一個不屬于我們組織的盜墓賊。而他一直在躲避我們和其他盜墓家族的追查，多年來一直沒被找到，無法得知下面都發生了什么事。”</br>
    “那個逃出來的人是不是姓楊？”張騫說道：“多年前，我依稀好像聽到過這事兒，但畢竟是四川地盤上的事我便沒有多管。云家那個小子這一次上山，似乎就跟那年的事有關，他家有人在那次下墓的隊伍里。”</br>
    “他爹。”我說，說著覺得挺苦澀的，搞不好我爹媽也埋骨在下面了。</br>
    文藍這時卻突然轉了話題，問道：“你們知不知道安陽王？”</br>
    我搖頭，好幾個陰行者也跟著搖頭，張騫便說道：“越南那邊傳說在中國戰國、秦朝時期，有個逃難而下的蜀國王子到了他們那里，建立了一個國家，王子自立為安陽王。”停了一下，又說:“那安陽王逃難時途徑過廣西，在廣西也留下了不少傳說。其中有一個故事，便是說當時一同逃難的還有其他王子，大家往不同的方向去，帶走了不同的寶物。當初憑著這個故事，我便想著笮國留有蜀國的寶物可能是真的。卻沒想到有位‘王子’大概是直接跑到了這山上。”</br>
    文藍點點頭，說道:“雖說安陽王的真假爭議很大，越南以往對中國的崇拜和伏小，導致海盜都能在他們那里當個王者神仙然后被傳說。但在廣西，我們曾經弄到一些本地出土的，卻明顯帶有蜀國風格的文物，其中幾件上面甚至出現了蠶篆。而其中一則所記載的與張老大所說的傳說有所類似處。那上面記載著‘君主問王子們：國大難，你們要帶走什么？于是一個王子帶走了錢財，一個王子帶走了長生，一個王子帶走了人民，一個王子留下來陪伴君王，公主們哭泣著走進火焰。’”</br>
    “走進……火焰？”我疑惑道。</br>
    “大概是被祭神了吧。”文藍隨口解釋了，又道：“而另一件殘缺的文物上，上面依稀可辨認出這么一行字：‘王子進入深山，在山腹中，打開先人關上的門，熔煉銅錫……高大的神像矗立在蒼天之下……’，青銅便是主要由銅錫合金而成的，再加上高大的神像，這樣算來，有很大的可能，那個王子進入的便是這座白靈山。而‘打開先人關上之門’暫且不論，‘在山腹中’很顯然表示了王子呆過的地方不止山表面，但“山腹”有很多種可能性，天坑，溶洞，都有可能。不過從白靈山這些機關陣法的運用來看，天坑溶洞都被古蜀國人利用起來了……”</br>
    “你到底想說什么？”一個陰行者有些不耐煩了，打斷道。</br>
    文藍道：“我想說，笮王墓所埋骨的天坑，其之下說不定還有古蜀國的遺址。”</br>
    “這不是廢話么？”那個陰行者吐槽道:“大明宮的下水道也算遺址，但對我們來說，也就是個廢墟。”（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