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觀念分歧”之類的原因,并不是所有的“八熠”成員都老古董得恨不能天天點蠟燭燒柴火,如那些大搞磁場實驗的,便頗有些蒸汽朋克幻想癥狀——楊遠玄很清楚的記得當年那個高強磁場實驗地點就修得跟個希臘圣域似的,卻又布滿了各種高科技線路和儀器,古典與“未來”相對立但又相和諧著。以及另外一群與磁場黨勾勾搭搭著開發大腦的,當年的計劃他們也跑不掉。而且,對于人類大腦“思考”極限的開發,他雖然沒有接觸過核心資料,但也隱隱約約聽說過一些外圍消息,談到他們曾對一批嬰幼兒干過一些不那么人道的事,自己從小能看見鬼魂似乎也與此有關。</br>
但拋開那種已無法查證的“早教”不論,在有意識的經歷過的“幼教”問題上,雖說平常里并不見得他們天天發起類似高強度磁場極限生存的拉練什么的,卻也不會給任一孩子悠哉玩樂的時間。沒有所謂的假期,就連休息時間都經過科學精確的計算,每天每天都在為尋找那些“伊甸園”做準備,為將在里面生活做準備。所以什么都要學什么都必須學,什么都要忙著趕著的去學。而從小生在這樣的教育氛圍下,也只會認為這樣的生活狀態才是正常的——會用筷子時便會組裝槍支,會使用尺子圓規的時候便懂得繪制地圖,就算一時不能理解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大人們教了,小孩們便自然而然的學起來了。以為這些就是生活,就是常識,就像水要燒熟了喝,肉要加熱了吃,天氣冷了得保暖一樣是生活常識。</br>
卻從不知這種學習量以及學習的方向,相對于“外面”來說顯然不對。記得當初初次接觸到“外面的”社會情況時,反而還覺得那些人的生活才是不正常的,很驚訝于那些同齡小孩的“弱小蠢笨”,比如說路上遇到大狗只會立即嚇得坐在地上哭,要不就轉身抱著大人哭,或者逃得慌不擇路,而這樣做很容易引起對方追捕。他們不懂分析這狗的品種和戰力,判斷安全與否,需不需要拔刀拼殺或者進而判斷該怎么逃,往哪逃,甚至沒有裝備任何武器……他們這是怎么生存下來的?難怪“導師們”總感概文明退步了……</br>
于是也毫不懷疑在這個“世界”上活著,需要研究、記背、破解無數種中外陣法路線,就像記背親戚朋友的電話號碼,研究破解數學題一樣日常。也大概是小時候背太多了,哪怕被催眠忘記后,也仍然作為一種“本能”被遺留在了日常習慣中。回想起來,被收養后常常跟朋友們去躲貓貓玩的那棟民國老樓,便是不知道為什么被設置了一個陣法在里面,普通小孩們不明真相只知道里面的路線很復雜是躲貓貓的好地方,“自己”也不明真相只知道所有的路都認識,蒙著眼睛也能走出去。而后長大,幫朋友玩單機游戲里的迷宮,帶隊在網絡游戲里破陣,甚至“突發奇想”的想要去深入學習奇門遁甲,這都是“后遺癥”……</br>
只是因為各種原因,這本該如“外掛”一般的逆天能力一直都沒能得到正確運用——私心里本也不想能有什么機會被應用上。然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正的“安排妥當”,實際上自己也不是那種耍心機的料。</br>
所以呢,結果呢,逃了那么多年,最后還是一個蹲在這泥地里開機關的結果。命運,果然是個很高深的問題。</br>
楊遠玄心里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這些遠離現場和現況十萬八千里的事,手里卻一點都沒有閑著,不出半個小時,他已經搞清楚了眼前這片草甸子之下的大部分真相。首先這里原本不是一片草甸,而是類似于護城河的存在,邊緣上鋪著筆直的大石磚,其上雕刻了許多與水有關的神話意象,當中常出現一種兇猛大魚吃人的圖案,也許示意著當年這里還是個“護城河”時,這里最大的危險不過是一種當做“看門狗”放養的兇殘魚類,可能還兼職著處刑工具一類的作用。之前在那個古蜀祭司合葬墓后面的地下湖便曾看見過類似的魚類。</br>
而這樣寬大的護城河,必定是與地下水道相連的,其中也應該有一些原初的控制水位升降等等的機關,只是而后笮國到來,把河填平了,又另外加上了幾層幾套的陣法和機關,使情況便變得更為復雜。但這種復雜,也只是局外人看來復雜罷了。就像魔方,玩習慣了的人,只要找到一絲頭緒,就能立馬抽絲剝繭的將其還原,所需要的不過是記憶力和時間。</br>
論起來,小時候那位教習奇門遁甲的“導師”,便有那么一些把奇門陣玩成了魔方的意味在。他有一套紫檀木打造的小方格子,長寬高不過一厘米左右,總共有幾千個,由于長期把玩,已十分光滑。而這些小木格子便是用來學習研究如何排陣的。并且在“導師”手中,恨不能用它們建出一個“奇門大廈”,經常是一出手就搭建出一個一陣套著一陣的連環陣法,并限時讓大家去破解。破解不出來倒是不會搞“不給飯吃”之類的幼稚懲罰,只是會勒令你把之前已經破解開的陣法再組裝回去,并且同樣有時間限制,而如果這一趟還是超過了時間,那好,顛倒著再來一遍……</br>
在這種極有創意的折騰下,就算“導師”不囑咐著寫個什么1000多字的分析和感想,對于一些陣套陣的規律也摸索出來了,大概也算得上是“寓教于樂”了。而笮國公主再怎么“更有創意”,無論出于笮國的國力還是的知識力,因時代和地域的局限性,也逃不開那些去。比方說,若要在這樣一個“河溝”里架起一個立體的大陣以及機關,就像修房子,“梁”是必不可少的,且有時候陣中的“梁”就像魔方里的“軸”一樣重要,她不可能繞過去。</br>
于是“毫無意外”的很快找出來了七根“梁”,均是青銅所制,而從這一片草甸子的廣度來估測,應該還不止這七根,古人行事講究著湊一些“吉利”或者“不吉利”的,總之挺“玄”的數字,用如今的術語來說便是“神話數字”,如4、5、7、9、1、6、7、108、16、6000等等,不僅在中國,在世界各族的神話、宗教觀中都有體現,而追根究底,這些數字也多是方位、空間、天文觀測上的數字,而后被運用在布陣中,一是看上去很唬人,二是具有天文地理上的實用性,只是第二種的境界一般很難有人能企及,所以一般情況下,搞那么多數字和倍數只是為了唬人和“應景”。</br>
但古蜀國傾全國之力搞這些,肯定不會有唬人的情況在,偌大個月軌陣還擱在外面呢。不過到底有多少根梁也不用他繼續費神的數完了,之前在看洪鏖那張水系圖時他就記了下來,往這里聚集過來的水道共有7道,其比例差不多是間隔一丈,與這些銅梁與銅梁之間的間隔是差不多的,就算銅梁不是架在水道上而是交錯開來,也理應是這個數。而如果兩個梁隔出一個布陣空間,這樣的空間就得有70處,這還是保守算法,如果這些梁不是整根架到彼岸,中途有橫梁進行隔斷的話……</br>
“我覺得有點奇怪。”而洪鏖突然說,“你說這里算得上是護城河,但是不用我測量,就這么目測也看得出來,這個草甸子,或者說這前護城河是沒有繞那邊的建筑群一周的,在那些建筑群的后面,也似乎什么都沒有了……難道這一帶已是整個膨脹空間的邊界?但是看不見天坑壁,所以這一帶的空間其實也是扭曲的?”(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