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來，對溶洞的恐懼并非來自于溶洞本身，而是因為曾經發生于溶洞中的一些事——獨自一個人在溶洞里呆了17天——沒有瘋掉而只是落下恐懼癥，這事兒想想還挺劃算的。而呆在溶洞里的原因也沒什么創意性的起承轉合，無非就是某些人又突發了奇想：“如果在進行長洞穴穿越時落單，又失去了照明設備……這種情況在尋找‘伊甸園’的過程中必然會發生，所以要從小訓練起來。”</br>
但考慮到人類天性對黑暗恐懼，這“實踐課題”最終只選取了8個平常看上去就很是冷靜淡定，似乎能耐得住孤寂，把持住心智的孩子去做。且其中一個還是為了湊“8”這個數字勉強挑上的。而這個勉強被挑上的，最后毫無奇跡的死了，另外還有4個人也以摔死冷死淹死等方法死了。有一個活下來的，之后卻在組織內訌中被殺。另一個活下來的，他被安排進入的那片溶洞，與某面癱這邊恰好相連——但他誤打誤撞跑過來，見到除了自己以外還有活著的，卻沒有表現得高興開心，而是打算殺了對方搶奪食物，并且堅持認為，他殺的不是“同伴”，而是原本就生活在這洞穴中的可怕的遠古民族。</br>
他瘋了，然后他被反殺了。</br>
但這場實踐的失敗，并沒有讓組織停止這個思路，只是進行了作風轉變，認為產生這樣的結果主要還是緣由人類的怕黑天性，所以必須要先克服這個。所以當年有不少孩子都接受了相關的訓練，而在這期間又發生了一些事。某面癱出于他是個面癱當年沒有表現出什么，落到了我這里，大概是覺得日子過得安全了，可以無所顧忌的順著性子走了，對于溶洞以及類似環境的恐懼就一發作便不可收拾。</br>
而真論起來，不過是很害怕在那樣的充滿未知的黑暗環境中，忽然出現一個人，一個同類，一個原本可以信任的存在，卻是來捅刀子的。簡而言之，就是怕人，怕被傷害，也怕他們被自己傷害。</br>
若那潛伏在黑暗中的已現了身形，且不是人，倒是沒啥可糾結了。保護動物，關愛珍稀動物，發現未知生物盡量活捉這一類概念楊遠玄是完全不在意的。如果本就不是“活的”，只要不是鬼魂，也沒有尊重“死者”的必要，反正已是一具尸體，保護得再好也不能活過來。于是當那個冷冰冰的東西靠攏，憑本能他在接觸的一瞬間就出了手，不管它是什么，先砍成兩段了再說。</br>
而那東西的速度竟比自己還快，一讓躲了過去，稍微一頓，又從側面幽幽地襲過來。它不緊不慢似乎很有把握，也確實讓楊遠玄覺得有些棘手，畢竟自己這副身體荒廢了十數年，有技巧，但行動力不足。四個回合轉瞬即過，他只能做到自保，碰不到它也不讓它碰自己。而它身上有一股水生或是兩棲動物特有的腥臭，除此之外還有一股說不明的難聞味道。后者先不去管，前者，再加上迅速的行動力，和微妙的“狡猾”，這東西大概是蛇吧。或者說生前是蛇。它始終沒有呼吸，除了行動時帶出的水聲，也無別的聲響。</br>
至第六個回合，忽然感覺到又多了一個“東西”，也是那樣冰冷陰森無呼吸，但只是靜靜的呆在角落里。楊遠玄不打算去猜想“它”又是個什么，只對眼前的這只發了狠。車輪戰與群毆，他果斷選擇車輪戰。畢竟現實絕對不同于網絡游戲，一個人不能群毆一群怪物……</br>
他貼上去，感覺到匕首砍中了那東西，并且削了個對半，有什么噗通落了水。然而那一瞬間，大腿又被什么東西給卷住了，并且“它”很是努力的想要把他再次往水里扯。但這一次，對方力量似乎不夠，楊遠玄被扯了一個踉蹌隨即還是站穩了，同時他聽見有森子的聲音在右邊不遠處喊道：“鴿子你在不在這里？”</br>
然后四周光明起來，他的第一反應是去看跟自己糾結了好半天的到底是個什么。卻看見一條從體型看應該是條蛇的物體，成人手臂粗細，但是沒有頭顱，又或者是沒有上半身？總之半斷著身體，露出森森白骨和一看就不新鮮了的無血黑肉，對光毫無感覺，只管再次扭動著朝自己身上纏。</br>
“這是個啥？！”森子一邊驚訝著一邊趕過來幫忙，瞅準了時機把那半條蛇又對半砍了。而這一次楊遠玄清楚的看見了——落下水的那一截蛇身，在水中扭動了幾下，就往森子身上纏過去，可是因為長度不夠，只在森子腳上繞了半圈，但也把森子驚得不行，伸手去抓起來遠遠丟開，然后問道：“又是蚯蚓？”</br>
“蛇。或者說被煉成了蠱的蛇。”楊遠玄很快接受了這個設定。</br>
森子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其他人也趕過來了。楊遠玄抓起纏在自己腳上那只扔給了紅玉杯，又與柯特爾一起制服了另外兩截，再次扔給他。紅玉杯抱著三條蛇蠱，再怎么有所愛好也扛不住，瞅見文藍在旁邊，順手遞了兩條過去，然后才把剩下的那條翻來覆去的看，最后說道：“之前我就覺得奇怪，別的人……包括我煉蠱，都是往小了煉，恨不能像傳說中那樣一窩一窩的養在指甲縫里，隨便漏一點到井里就夠死一村子的人。但是笮國公主墓附近那個‘蠱毒工作室’，里面有很多大罐子。當時我就在想，她不會不走尋常路把蠱都往大了弄吧，結果這一路走來果然如此……”</br>
森子接過他的話，說道：“屬于能理解的范圍。古來并沒有規定蠱必須要小，只是為了方便攜帶以及神不知鬼不覺的害人，大多數蠱師才制作小的，久而久之倒是成了默認規矩。但這山上地廣人稀的她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玩避人耳目不見得能有多大成就感，玩出其不意倒是‘很有趣’。”</br>
紅玉杯說道：“是啊，照這思路，搞不好接下來我們還能遇見被煉成了蠱的大象……‘X’，回去后你把那頭猛犸象給我玩玩？聽說上次你們在西伯利亞找東西時順便挖出來兩頭，吃了一頭，還有一頭又埋了回去當儲備糧。你還記得埋在哪里吧？”</br>
文藍盯著手中那兩截蛇，沒搭理他。</br>
云駿沒忍住，吐槽道：“你確定你跟她是在煉蠱，不是打算成為一個瘋狂生物學家上演美國大片毀滅世界？”頓了一下，還是沒忍住，又說：“……你們真是好胃口。”</br>
楊遠玄默默的想猛犸象肉是什么味道不知道，凍土層中的牦牛肉味道和質量都還可以，就是當時那條件只能生吃。</br>
而紅玉杯還沒來得及回嘴，柯特爾出言打斷了他們，說正題道：“這蛇是什么路數？怎么砍不死？”</br>
紅玉杯從背包里掏出一個皮囊，把三截蛇身都塞進去后，說道：“你問得，這本來就是死的……”見柯特爾瞪住了他，連忙說重點：“科學的說，神經產生了變異。不科學的說，遭到了詛咒，刻印了恐怖和破壞，不死也不活，只是那么個存在。但具體的我需要慢慢研究。我覺得以后我們可以把這里設為‘蠱毒班’的實踐基地，這里的知識太浩瀚了，‘導師’恐怕都沒見過這些新品種的蠱。”</br>
“……你沒事吧？”柯特爾也不想搭理他了，轉過頭來問楊遠玄。</br>
“如果有事你這一問已經晚了。”文藍開了口，又看了楊遠玄一眼，大概也許說不定算是關心的說道：“身手鈍了就別老走神，也別成天自以為是個文藝青年，沒見著誰盜墓還帶著無限愁緒三步一傷春四步一悲秋的。說句不好聽的，你那點心事在任何大事前都不算個事，你糾不糾結最后你還不是得跟著我們一起做事。說好聽的，我們沒打算領一具不具備研究價值的尸體回去。”</br>
“……滾。”（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