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之前的不愉快經驗,落水后一找到支撐點我立即就翻身站了起來,往后退開幾步,順手把鏡盒打開護在身前。然而那些小倀鬼卻不知為何突然不怕了,仍是要往我身上撲。我心想我這沒糖啊,還是我正散發著強烈的母性光輝?你們這都激動個什么勁!行動上卻不敢怠慢,連忙把宗布印劍也拔了出來。可是跟鬼打架這種事這輩子我是第一次在三次元里做,這不是點點鼠標就可以搞定的事,我該怎么辦?能不能來個過路神仙把我穿越到可以理解這種狀況的位面去啊!</br>
混亂中我朝離我最近的那只小鬼胡亂比劃了一下,可它仍不退讓,好像我身上真有糖似的,或者它是個糖。其他小鬼也如此。沒轍我只好一劍橫掃過去,卻見被掃到了跟前的那兩只,以一種僵硬板直的姿勢往后一個仰躍,同步率高達百分之八十,然后在半空中稍一停頓,又齊齊撲了上來。我覺得它們不僅行為奇怪,動作也有些奇怪,但還來不及多想,它們又趕上圍攻了。</br>
而這時我聽見了森子的聲音,他說:“我看到了!”又說:“可是該怎么辦?”</br>
“你槍法如何?”紅玉杯說。</br>
“……這種情況下!”森子很懊惱,又大喊道:“喂,你有自信?別傷著他!”</br>
這兩人在搞毛線?我一邊躲讓一邊抽空去看他們,卻見紅玉杯拔出一把槍指住我這邊,而森子在一旁很想阻止他但又不是很能下定決心的樣子。而紅玉杯自己似乎也有些糾結。我知道他不是想殺我,但我也很清楚這家伙槍法不好,他從來都只專注于煉蠱。</br>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正想說雖然不知道你們要干什么但是我比較信任森子。這時柯特爾的聲音插了進來,高喊了一聲“讓開”,同時她人也從門外幾步閃身進來,一揚手,只聽見幾聲破空之響,再看原來是她同時扔出了六把飛刀,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大概她家族譜上有個人姓李。而視線隨著那些飛刀從空中掠過,一瞬間我好像有看見什么飛刀之外的東西,但腦袋里一時也抓不住重點。下意識中只能躲避著飛刀的軌跡往后退,幾乎已要退到角落里了。</br>
“菌絲!”柯特爾又喊,“小心!”</br>
我沒太懂她這個時候提菌絲干嘛,呆了呆,借著他們打過來的燈光往空中一看,只見在天花板之下,仿若蛛網,垂結了密密麻麻一層綠的黃的菌絲。我去,這玩意繁殖得未免也太快了,笮國公主你也不把這技術用到栽培松茸松露啥的上!我習慣性不靠譜的吐槽了一句,再凝神仔細去看,只見一些菌絲竟一直下垂到地面,并非常科幻的“伸進”那些倀鬼的身體中。如果我的想象力沒太夸張,這個意思是……這些龜甲太歲的菌絲……可以控制這些……鬼?</br>
我看得愣神,覺得世界觀再次受到了顛覆。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僵尸真菌”,會感染昆蟲的大腦,控制它們尋找適合真菌繁殖的地方,然后再讓它們死去。紅玉杯那家伙小時候曾試圖用那種真菌煉蠱,但是怎么弄都不受他控制,還造成一次大混亂,實驗室里的大半蠱蟲都被“僵尸真菌”控制,迅速占領了那一年我們所住的地方后山的一片樹林,一個小時之內就弄死了幾十只無辜的小動物。后來解剖發現小動物們雖然沒變成僵尸,但腦袋里也布滿了異變的孢子,“進化”的可能性不堪設想。所幸負責紅玉杯他們蠱毒班的“導師”不是毀滅世界派,立即決定燒掉那片樹林,假裝山火,而被指派了去干這“殺蟲放火”的事的就是我和文藍。</br>
也是在那時候我了解到不少蠱毒知識,可其中沒一種蠱是能操控鬼的,那在神棍學范疇,而蠱毒是生物學。但事實擺在眼前,再怎么不科學也只有先接受了再說。而且,如果它們連鬼都能操縱,那么有實體的人呢?就算操縱不能,鉆進人腦子里也夠受,我再怎么不積極向上也不想死得這么獵奇。我又往其他人那邊看了一眼,它們倒是沒有只圍攻我,只是其他人看不見附在上面的鬼,全憑視力在躲避和砍殺菌絲。</br>
不等柯特爾再出手,我學她當時在將軍夫人墓室里的動作,從倀鬼與菌絲的包圍中翻身逃了出來。只是這宅男身體實在太渣,姿勢不甚完美,落地嚴重不穩,多虧森子扶了我一把,并一路把我拖到了門外。然后一抬頭,我看見文藍舉著一個火把擋在我們前面,并手中抓著一個不用猜就知道是炸彈的東西。我知道他這是又打算斷后了。但我也想著,那棺材底的“鬼臉盤柱”還沒有開到底,那些青銅臉雖然不知道起了什么變化,但肯定有變化。而這只是第一環,要一直開到第九環,才能破掉這整個“天罡北斗陣”,關閉所有起迷惑作用的門和小機關,再往下走就可暢通無阻。</br>
而文藍竟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又或許是他本來就打算要我這樣做,他問我:“需要多少時間?”</br>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周圍所有人一圈,說道:“如果你們撐得住,六分鐘。這六分鐘里會出現各種不可預知的危險情況,但只要讓我把機關開完,就沒問題了。”</br>
“去吧。”森子說。</br>
我也沒廢話,起身就朝那玉棺走了回去。文藍也不廢話,一路幫忙掩護。而到了那跟前,我深呼吸了一口,低聲說道:“上線。”</br>
……</br>
于是楊遠玄的意識“恢復”時,抬頭就看見站在旁邊的文藍的神色有些不淡定,有些“抽”。因為很難得看見這家伙笑面虎和嘲諷臉以外的表情,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直看得他狠狠地丟了個瞪眼過來,然后總算恢復了正常表情,假裝淡然的轉過身去專心對付不斷伸過來的菌絲。</br>
很想嚴肅的對他說,這種“關鍵詞”式催眠其實是很科學的,當年那場催眠并不是說催立即就催眠成功了——催眠術跟幻術不同,催眠術需要被催眠者心理上的完全配合才能成功。于是讓自己冷靜下來到可接受催眠指令就用了三天,之后又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來逐一“下令”,讓自己盡可能忘掉從前所知的一切,甚至連英語這種小時候當半個母語來學的,當時也被“體貼地”忘掉了。而在那期間,雖然沒有刻意去學,但“久病成醫”,至什么都忘掉前,催眠術的基礎已被自己學了個七七八八,如今想起,正好可利用來自由切換兩個人格。</br>
而自己這也是沒辦法不是么,兩個人格各有各的優點和缺點,各有能做到的事和不能做到的事,且現在不可能,未來也不打算合在一起。只好等同于玩網游時在同一ID下練了兩個號的情況,所以才用“上線”、“下線”來當做催眠指令。也決定了,等這里的一切結束,就是使用“刪號”這個指令的時候。</br>
想著,他從角落里撿來一個青銅容器,把棺中那些黏黏糊糊的東西都淘了出去,又借過文藍手中的火把在棺底上過了一遍,見再沒有那龜甲太歲菌絲涌出,立即迅速把“鬼臉柱盤”又重新排了一遍,兩遍,三遍……第七遍、第八環時整個柱盤卻卡住了再不能動。只思考了一秒,便用宗布印劍把它整個撬開,露出下面的結構,為三十六根食指細的青銅柱,長度往下直穿過整個棺床,連接進未知的黑暗中。(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