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這句話時,在場各位果斷再次對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圍觀,我壓力那是真的大。我該怎么說?而我還沒能組織好語言,柯特爾開口了,說道:“‘6’的筆記,我是很想阻止你們看下去,但只有我和‘57’顯然是搶不過你們的。不過,即使你們看了,不管你們怎么想,都與我們這邊的意愿無關。”</br>
“也就是說,這家伙,你們不要我們要。”紅玉杯在旁做人肉注解。</br>
“他意味著什么?難道是最終兵器少年?”森子抓著重點不放。</br>
“……那啥,發作中二病的事還是我來……”我只得抓著之前的總結不放,跟個祥林嫂一樣說道:“我不是人……”</br>
而這里正說著話,大地忽然又顫抖了起來。那一次抖得特別厲害,持續時間好十幾秒,而這顯然不是文藍他們在搞爆破。這座“五行化生”之陣,如我之前所探,有很多“大梁”,它們如現代建筑學上所說的框架結構,由梁和柱支撐著整個陣法的空間穩定,墻和地板則不重要。所以在里面怎么折騰,只要沒腦殘去拆梁柱,就不會引起整個建筑工程的崩潰。可這個樣子看上去卻像是要崩潰了……</br>
這如果不是我們倒霉催的遇上了真資格的地震,那就有可能是下面的地基出了問題。我沒有在這座陣里找到蠱母,連龜甲太歲們也沒能“連線”上它,八成它是跑地底很深處去了。可是這陣的地基有那么深嗎……這里在古蜀國那年代就是個河道……河床下……空間沒有被扭曲到火星上去的話,應該還是白靈山的山體。可能會有溶洞。如果是溶洞崩塌,倒也有可能引起上面鬧地震。不過這都只是猜想。</br>
總之這里面是不能多待了,我截住森子“你不是人難道還是個鬼,什么時候死的……”的話頭,讓大家出去了再說。</br>
出去那路上清晰可見文藍的燒殺本質暴露后的慘象,那些在我看來屬于“很少”、“構不成威脅”、“能無視就無視掉它們吧”的龜甲太歲,擋路沒擋路的都被他又炸又燒的‘清理’了個干凈,一路上全是“尸體”,散發著烤蘑菇的……挺難聞的,有一股即使燒烤也掩不掉的,近似于血臭卻又有些不同的生腥氣味。而活著的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恍然地我好像可以感覺到“它們”是在怕,皆躲開了這一圈通道十七八米遠……我決定當這是幻覺,理性告訴我,文藍的做法是絕對正確的。如果是“0”,他也會這么干。真正有病的是我,什么時候了還在糾結物種的多樣性保護……</br>
而有了這樣干凈利落的開路,不多會兒我們就趕到了西北角,小字在那里接應我們,爬出去后外面一片黑暗。正是晚上,唯一的光源是大家點起來的幾堆篝火,連起來也只能照見周圍一小方土地。我抬頭向北看去,樹林層層疊疊,沒入黑暗,看不見那華麗麗的古蜀國大殿和那只大鳥。</br>
莫名地覺得有些遺憾,我又轉頭去看爬上來的地方,更是黑暗深沉得啥都看不見,好像之前發生過的一切就這么被丟進了那黑暗中,埋進了土里,在爬出來的那一瞬就成為了過去時,想起來都覺得蒙了層灰。如果不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精神正清醒得很,只怕都要以為這是一場夢,夢醒后還不知道自己會在什么地方。</br>
正例行散發著文藝情緒,文藍也例行找了過來打斷我,開門見山的說道:“之前在那個‘北之坎水’的水庫前面,我們停留的那個高臺有問題。”</br>
當時我也覺得它有問題,但沒時間讓我去仔細研究,我嗯了一聲,讓他繼續說。他調出幾張照片為證,說是之前柯特爾照下來的。照片上正是我在那會兒差點摔下去的地方,而在我離開后,柯特爾跟那里繼續清理出了一片,顯露出高臺的封土之下,存在了別的建筑——準確說,清理出來的第一層不是建筑,而是一層紅土殼,被小心翼翼的壓埋在上面的土層下,土殼上或雕或印著的一些花紋,清理開來后一看竟沒被壓碎。而這些花紋看著不是蜀國風格,那就是笮國的,不過我看不懂。</br>
“這些是咒文。”文藍這么一說我懂了,回想起來,那“西之兌金”的墻上就有不少這樣的似花紋非花紋的咒文。而繼續往下翻照片,柯特爾“心狠手辣”的砸碎了那層精巧的土殼,露出其下一圈中空,她把電筒系在繩上往下垂了一段距離,才照出來之中另一層“高臺”,只是在昏暗中看不清楚詳細,唯可見那大概是利用巖石就地雕刻出來的一個有如祥云層疊的臺子,很有藝術造詣的樣子。</br>
而那臺子被毀過,可見許多亂砸亂砍的痕跡,但主體可能是實在毀不動,只得留在了原地,又在上面附加咒文,又另外再筑起一層土臺。而我也想起了之前所見,那水庫里的沉滿了青銅器的深坑,與閘閥門不在一條直線上,但與這土臺在一條直線上。當時就有了一些想法,這會兒終于成了形,我對文藍說:“這是古蜀國留下來的祭祀臺,而祭祀的對象是水庫里那個‘海眼’。”</br>
“我也這樣想,很久以前古蜀在這天坑中發現被磁場扭曲出來的這么大一片空間,又在其中發現一片‘淡水海’,以為是魚鳧王的神跡,就祭祀了起來,那些青銅器都是以‘沉埋’的方式獻給水神以及其眷屬的。”文藍望著黑暗中的不知名處,說著:“也許是修這片河道時發現的,也有可能是后來才修了河道,不過如果是后者,那就涉及了信仰更替的問題,談起來太復雜,也不是主要問題。”</br>
“是啊……”我接過他的話,說道:“主要問題是,那片淡水海并不是死水潭子,它有進水口,而我們之前經過的那個通道,卻很顯然不是天然的,不是原來的。從笮國的角度來看,他們大概是認為這片淡水湖是古蜀的國運,是風水眼。所以祭祀臺被砸掉,被‘封印’了。原本在祭祀臺附近肯定還有不少青銅神像,也被熔煉,被用于制造這個‘五行化生之陣’。原本的進水口也被堵上,另外建立了新的循環水系,還把里面的生物都煉成了蠱,把‘海’沉入‘北之坎水’水庫……嗯,是個能干大事的女人。”</br>
文藍橫了我一眼,我沒搭理他,繼續說:“但是笮國也滅亡了。這世界上的古文明,真算下來也就中國硬撐著連綿不斷的延續了五千年,什么蘇美爾巴比倫的早不知道哪里放羊去了,埃及印度的主體民族和文化也毀得差不多了。中國雖然也經歷了無數次戰亂,匈奴五胡蒙元滿清日本來回折騰,幾十年前還趕上一次文化上的大抽風,然而即使這樣那樣的災難,主體民族和文化還是硬撐了下來,兵馬俑長啥樣,咱們還是長啥樣。幾千年前女媧黃帝是我們的神,我們的祖先,幾千年后我們也沒有看著他們不認識,不認識還好,就算是堅定的無神主義也挺好。可悲的是只知道耶和華……覺得自己絕對是夏娃弄出來的原罪,而不是女媧傾注了心血的寶貝。”</br>
“從甲骨文到繁體字,我們不用跟看楔形文字瑪雅文字似的累死累活才能解讀出幾行字。從歷史到文化,進書店去買幾本書或者直接來中國住兩年就懂了。除非村里剛修好路的,誰也不會像指著復活節島上那堆三白眼雕像一般,指著嬴胖子那堆等身手辦喊‘千古之謎’、‘這個古國為什么要制作這些手辦,因為他們的國王是軍事宅男穿越的嗎’!”</br>
“你到底想說什么。”文藍果斷截住了我的長篇大論,主要可能是我說著說著又不著調了。</br>
“……好吧,我是想說,就算是這樣的跟野草一般堅韌,滅掉多少次都能再度緩過來的中國,遲早也還是會迎來最終毀滅的一天,只剩下一些瓷片給未來的考古學家們在媒體上大喊‘驚天發現文明古國’,‘他們居然有文字耶’……”我撇了撇嘴角,說道:“所以,有意義嗎?”(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