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就是，最好還是別用武力去解決‘她’。”我又說，然后用了一個不怎么恰當的比喻：“假如她是個充滿有毒氣體的氣球，或者是個火藥桶，不管它，也就那樣了，但若是……”</br>
“你說得沒錯，而且這復活大戲不該是‘完結篇’。”洪鏖說道：“大家不都是這么想的嗎？——這里一定有出路。而且這出路，是為‘復活者’打開的。當然，如果我們對笮國的宮斗大戲猜測屬實……”他往棺材里指了指，“從這兩具尸體的死狀來看，估計不屬實也差不離了。笮國的內政矛盾已經激化到刺王殺駕了，笮國公主一死，王子是絕對走投無路的……”</br>
洪鏖的話還沒說完，水中傳來一陣撲騰聲，我的第一個反應是有人掉下去了？然而掉轉電筒往前方照去，卻沒看見什么，不過上面的人也在往下掃射電筒光。我又往整個水面上照了一圈，但光照范圍內也沒有什么額外的狀況。“感覺”中，“她”在水中兜了一圈后又到了右后方的角落，安靜的呆在那里，另外就沒有別的什么了……至少，在我的“感覺”中，沒有別的“東西”了——我也不知道我這“感覺”是個什么來頭，這種開異能不給系統提示的“感覺”真是糟透了。</br>
我正自皺著眉，后方，柯特爾的呼吸忽然重了一下，我轉過頭去看她，又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只見那個方向一片浮尸，猛然一看仍然看不出個什么來。而正想開口問問她，眨眼間，倒是好像看見了個什么。趕緊重新定眼望去，只見浮尸之間有一些白色的東西戳在那里，卻又不似鹽晶，再看仔細些，竟是一些骨頭，橫七豎八的伸展著，像一棵慘白的珊瑚。然而這棵珊瑚是長在……長在一具分尸狀的尸體上的。準確說，那個尸體被這些莫名其妙“增生”的骨頭撐得支離破碎，死了都不安寧……</br>
“骨蠱。”紅玉杯說：“之前我就懷疑這只蠱母的‘基質’是蠱骨一類……吱吱嘎嘎，骨頭刮過巖石、青銅的聲音……那時候我就在想了，可惜不敢湊近看……我想著，不是蠱母本身能操縱骨頭到處跑，而是骨頭一直在生長——或者說，是骨蠱一直在生長、堆砌……這邊的長停了，那邊又跟著生長，一起一伏，就像前后腳，并且那速度非常快，所以移動速度也很快。不過這很難讓不懂科學的人理解啦。”</br>
“我理解……聽上去很不好受。”洪鏖抖了一下肩膀，問道：“……這東西耐鹽？”</br>
“大概。”紅玉杯說：“你剛才也說了，這里一定有出路。那么這出路的出現，估計是跟陰氣變化、鹽層融化一定關系了。這是計算內的事的話，如果我是笮國公主也會把蠱母弄得耐鹽的。或者就像你所說，弄得能跟鹽產生化學反應，變成別的什么。高濃度的鹽水是個不耐鹽的生物都呆不下去，活人嗆一口都夠死一回的。但就像我們一樣，跑這里來的‘額外人’沒充氣船只要有實力，外面一堆一堆的木頭扎個筏子也夠用了……說這么多真累，總之就是，想要整翻不受歡迎的來者，必須要有那什么……對，技術革新。”</br>
“這四個字說得好……那邊那誰，那個說自己能看出水流的方向的。”洪鏖突然叫了小字一嗓子，小字嗯了一聲，洪鏖又說：“過來，我們來一起研究一下這水到底是怎么流的。鴿子，你們兩個也上來。”</br>
我和紅玉杯動手把充氣船兩側的掛環系上繩索，然后讓云駿和柯特爾把船提上去。隨后我倆也爬上了大石槨，我爬的是左邊那個，里面躺著的是笮王，且止成枯骨，差不多已經爛成渣了，要不是盆骨還算完好都看不出是個男人。不過對著他我也沒啥好感慨的，點背兒不能怨他，怨他了也沒啥用。我嘆了口氣，從他的玉枕邊撿起一個玉器看了看，那是一個玉龜殼，巴掌大小，雕得惟妙惟肖。有意思的是龜板那一面，里面有幾道天然裂縫，沁了色，形如龜卜所得卦辭。但作為一個文盲，我看不懂，只從這東西的油潤度得知它常常被把玩，大概是個重要道具，便收了起來，想著等會兒給大伯和林二叔看看。</br>
而云駿也在另一邊翻撿東西，撿到什么覺得能丟的就往充氣船里丟。我看著，王后那邊的隨身陪葬品相比這一邊倒是還更豐富一些，什么玉兔銅鏡項鏈耳環乃至胭脂盒的。不知道是因為她是女人的關系，還是因為……我低頭又看了看笮王，鋪在他身下的綢緞已經失去了色澤，但還是可以看出一些繡紋和一些被重壓了上千年的痕跡……這個棺材里放著的東西也不少，但在我們來到之前就不見了。而這些東西不止“三”這個數目，也就是說，理論上最后剩下的三把“鑰匙”，可能包含在這里面，但被拿走的又不止這些。不過，若按照“復活計劃”，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應該是下面小船棺里的男孩，他“復活”后想要拿些什么東西，總不能還得爬上來扒這個大棺材……如是這樣的思路，真正重要的東西應該是在下面的小棺材里，然而那里也早什么都沒有了。</br>
又想，如果這里的“出路”跟陰氣大盛、鹽層融化這些變化是確實掛鉤的，那么19年前他們走到了這里，就該是“死路”了。要么退回去，要么……打個洞繼續往前走，后者倒也不是不可能，鹽這東西容易化也容易凝結，他們在哪里打了個洞，過了19年我們一時發現不了完全不奇怪。至于退回去……如果是這樣的設定，我們一路走來各種鬧騰，他們再怎么COS小龍女楊過，也該出來相見一下才對。當然，那天晚上我看見的“陌生臉”，如果不是幻覺……</br>
想著真是心亂如麻，索性不想了，去問洪鏖和小字研究出來了個什么沒有，洪鏖豪氣的一揮手說別打擾他們，然后繼續鉆一起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又往水里看，那些死尸，有的寄生上了骨蠱，“骨質增生”得歡，有的還沒開始變異，仍是一具浮尸。而那些變異了的，在“骨質增生”的過程中，常常一個重心不穩就翻了個轉，發出“撲騰”的聲音……真是兼具視覺和聽覺的觀賞性。我到底跟著下來干嘛了來著……哦，對，“她”。</br>
我百無聊賴的繼續對“她”進行各種“圍觀”，“她”也很無聊，哪怕突然變身成什么高達八米的怪獸跟我撲過來，也比這樣要么呆著不動，要么不知道在干什么的游來游去有意思得多。真是“看”得我全身疼……是真疼……我揉了揉眉心，大概知道這個能力的起源了，只是估計擱我身上也有所變異吧。另外就是，不知道可以撐多久。</br>
要是我身強體壯的，干脆就把所有“鑰匙”都搶過來愛干嘛干嘛去了。可是現在這身體狀況，一個然然我都打不過，更別提我要真這么干就是個群毆事件。早知道年輕的時候認真做課間操專注上體育課了……</br>
我正在反思人生，上面突然傳來幾聲槍響。抬頭一看，上面的電筒光也混亂了起來，人影交錯，人聲嘈雜。我心想這是在干什么？有人比我先動了搶東西的心思？柯特爾在這邊也開了一槍，引起了注意后，拿起電筒開了又關打出一串暗號。我認得那種暗號，她的意思是問發生了什么事。</br>
然而那邊沒人理她，打得熱鬧，過了好一會兒才歸于平靜，然后只聽見兩聲噗通，也不知是什么東西還是人類被扔下了水。然后才有人舉起電筒做出回應，示意道：洞頂有東西。（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