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去就聽見里面亂成一團。那紅飛蟲所分泌的毒液極具腐蝕性,雖然一時半會兒不致命,也不像之前那種蠱毒一樣迅速擴散,但令人疼痛難耐。受傷輕的尚還能忍著,悶頭翻找藥物。受傷重的不少已經快把自己的臉或者手抓破了,再威武雄壯的漢子,這會兒也忍不住各種呻吟起來。也有人意識和情緒已經開始不受自己控制,想要學剛才那人一樣自殺,另外的人連忙阻止,扭成一團。還有人推攘逼問著然然,懷疑她是故意把她們帶到這種地方的。</br>
云駿趕緊上前把然然拉開,然后掏出之前從石頭上敲下來的粉末,吩咐人拿出鍋子和水來,調勻了讓中了蠱毒的人趕緊抹上。然然嘆了口氣說:“你猜中了,那石頭果然有用處。”</br>
云駿說:“山上其他地方沒有蠱,應該就是因為那塊石頭的關系。利用蠱用來守墓,是南方比較普遍的做法,但沒誰愿意弄得漫山遍野都是蠱禍來破壞自己好好的風水,是以蠱總被限制在一小圈地方。照現在的狀況看,這些蠱應該就是被藥物限制在這個陣里。但是這個通道為什么沒有出現蠱,卻是個問題。”</br>
“老大,這邊來看看。”這時有人呼喊道。</br>
云駿撥開亂糟糟的一群人,帶著然然往隧道深處走去,只見在這一段隧道的后半部分,亂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的東西。蹲下來仔細看,見都是些很古舊的事物,有一些云駿一眼就能看出是舊時盜墓所用的小工具,但較之他祖父一輩使用的都很粗糙。而另外一些云駿也看不出門道,撥弄了一下,他發現這之中還混入了幾塊黑色碎石,跟陣口黑石材質不同,但是湊近了聞,還是可以聞見一股淡淡的藥味。</br>
這里為什么沒有蠱的問題解決了,但新的問題又來了——那些盜墓賊前輩遇見了什么?眼前的狀況怎么看都像“丟盔棄甲”,把重要不重要的東西都扔了一地,減輕負擔忙逃命。</br>
“這里……不太對。”在云駿研究那堆物件的時候,然然也打量著四周。她發現這處隧道里的墻體的土壤顏色不太對。</br>
“這里被水浸入過……這里的地勢是漸漸矮下去的,水是從更深處浸上來的。”然然說,“也許幾百年前,那些人走到這里,發現被水淹了,只能游過去,便丟下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打算潛水。但是不知道他們在水里看見了什么,又紛紛游了回去,改走蠱道。”</br>
云駿贊成她的看法,并補充道:“這一段路都感覺不到潮濕,水應該在很久以前就退得很下去了……若說那水里有什么可怕的東西,無非就是山腹里的冷血動物,蟒蛇蠑螈一類,除非身懷潛淵屠龍之術,否則就算是現代人拿著水雷也不敢跟它們硬碰硬。但如今水已退去,又過了幾百年的時間,估計我們是碰不到它們了。而且這里曾經有水,便無土蠱,若有水蠱,水退當滅,又有藥石散落在這里……現在這陣中沒有比這一條更安全的路了。”</br>
當即兩人拍板就從這里走下去,便讓大家趕緊走。擦過那黑石粉末泡出的藥水后,被紅飛蟲的毒液噴到的幾個人明顯緩解了不少,但是此刻也來不及進一步觀察了,便讓他們走在中間,由然然帶路,云駿斷后,往隧道深處走去。</br>
沒走多久,便遇到一個三岔路口,然然讓大家停下來等著,她跟云駿去探路。中間的路是條坍塌的死路,左邊的路繞的彎的角度分明是又回到來時的陣中去了。最后只有選擇右邊那條,而這一條路越走越潮濕,然然和云駿都很不安,如果前方有水,那么之前的推測就得推翻一半,危險也會增加一半。</br>
之后他們走到土洞的盡頭,卻發現那里連接著一個溶洞口,入口處的石筍如柵欄一般分割著土洞與石洞,但“柵欄”已被人工敲去了大半,形成一個可讓一人鉆出的缺口。出去,是一處平坦的溶洞壩子,生滿形態各異的石筍和石梯田,不過沒有水,只遠遠聽見暗河奔騰的聲音,帶來了一股濕氣,卻怎么也看不見它在哪。</br>
然然把電筒晃向一處鐘乳石景觀,說道:“你們看這里。”</br>
在光照下,大家看見那邊有一條白色的巨大的“節肢長蟲”沿著一根石柱蜿蜒而下,“頭部”碰觸到一處小平臺。走過去看,那平臺上放置著一個青銅底座,在濕氣的侵襲下已經銹得不成樣子,但還是可以看出底座上有三個“插口。”</br>
云駿把照相機遞給然然,說:“那個青銅鼎以前應該放在這里。”</br>
然然聽云駿講訴了之前的狀況,盯著那張照片,皺起眉頭,道,“那個‘熊’型的東西……怕是人牲……你們看這條白色的大蟲像什么?”</br>
大家紛紛說像一只大蜈蚣,然然搖搖頭,說道:“上山之前你們吃沒吃過爬沙蟲?”</br>
然然這么一說,很多被這攀枝花的土特產給下馬威了的人臉色都變了一變,隨后再仔細觀察那只石頭蟲子。確實,比起蜈蚣,這“蟲子”更像肥肥胖胖的爬沙蟲……剝了皮之后,特別是頭部和尾部的形狀。</br>
然然臉色慘白的說:“可以設想,他們是在這里祭祀完這只大爬沙蟲后,又把鼎移到陣中去養蠱……但是,平白無故在這里祭祀一只石頭蟲子,是沒有道理的,畢竟石頭不會產生直接的威脅或者賜福。他們真正祭祀的對象,應該是跟這個石頭很像的東西——也就是這溶洞中不見天日的白化爬沙蟲……”</br>
然然的話還沒說完,一個人咦了一聲,指著溶洞頂上說:“妹子,爬沙蟲會爬這么高嗎?”</br>
然然舉行電筒一晃,哭都沒法兒哭了,只見頭頂的顛倒石筍之間,爬著一只接著一只的白化飛蟲。它們有著爬沙蟲的頭部,嘴里伸出如蝎鉗般的上顎,卻長著兩對蜻蜓翅膀般的長薄翼,拖著長長的節肢狀尾巴——最重要的是,大家能把蟲子的細節看得清清楚楚,很顯然是因為……它們特別大。</br>
“那是爬沙蟲的成蟲……中華大蛉蛾…………不,我看這得是超級大。”然然咬著牙說。</br>
“趕緊走!”云駿也變了臉色,低聲說:“它們祭祀這大爬沙蟲,然后養蠱,這之間的聯系恐怕是——這種爬沙蟲……或者說爬沙蟲它的溶洞親戚,有毒!說不定養蠱所需的毒物,也從這種爬沙蟲而來!大家貼著巖壁走,別驚動上面那些家伙。”</br>
經過兩次折騰,那些大大咧咧的漢子們也不敢再無紀律亂晃了,連忙貼著巖壁小心移動。</br>
然而他們選擇的困難模式不會這么容易就完結了,還沒走到一半。只聽見山壁中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云駿心里大叫一聲不好,連忙叫所有人都遠離山壁。舉起電筒一晃,只見由于地質變化,這山壁上產生了不少裂縫,雖人不能過,但蟲……</br>
——紅色蟑螂繞過了藥石,終于追上了他們!</br>
接下來的混戰然然沒有詳細描述,因為各種突然根本來不及反應,她在躲避蟲子時也沒法注意其他人的狀況。只能告訴我們,那紅色蟑螂——或者說長得跟蟑螂似的蠱,最初并沒有在意這邊的大活人,而是往上攀爬去吃那些中華超級大蛉蛾。被紅蟑螂驚動的大蛉蛾滿洞亂飛,為了不被它們波及,人類只好開槍。</br>
這一開槍不要緊,洞窟頂部睡得好好的蝙蝠也不淡定了,跟大蛉蛾一起胡亂飛動起來。人類盡管擁有先進的武器,面對這一鍋粥似的亂狀,卻找不到著力點,只好一邊防御一邊向洞深處撤退。</br>
不料怕什么來什么,一條蟒蛇盤踞在那洞深處,本以吞噬暗河沙土里的爬沙蟲幼蟲,以及蝙蝠老鼠啥的為生,估計早想換換口味了,當即便一口叼走了一名盜墓賊,隨后又纏死了想要救援的一人。</br>
云駿本想跟它死磕,但這蛇極其狡猾,在石筍間纏來躲去讓人拿它沒法,而且不知道還有多少蛇子蛇孫在附近,大家只好再撤出來。然而在外邊,那些大蛉蛾和紅蟑螂開始比拼誰最毒了,鱗粉和毒液亂甩了一地,沒人打算去嘗試一下這次又是什么毒法。進退兩難之時,云駿眼尖發現一處巖洞在不高的地方,當下不管三七二十一讓所有人都上去。</br>
這時的狀況已經很亂了,然然也沒法再帶路,在人群中間被擠來擠去的,還被一片石筍給刮傷了大腿。她停下來為自己簡單包扎一下,一抬頭就頭大了,只見這巖洞深處出現了好幾個岔洞,而這時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亂跑進去。</br>
她連忙呼喊云駿,讓他把大家集合起來別亂跑,然而一集合,便發現已經少了7、8個人,什么時候少的沒人注意到。她和云駿進洞走了一遭更頭大,這巖洞無論從哪里走,都又轉回了土洞,里面便是陣、蠱,一團糟,呼喊了半天,也聽不見走丟的人的回應。而溶洞里的亂象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就算停了,剛才在溶洞中一陣亂跑亂喊,從光照和回聲來看,溶洞并不深,恐怕沒有直接出口,瞎鉆需拼人品。看來,他們繞了一大圈,最后還是得像幾百年前的前輩一樣,回頭把困難模式一走到底。</br>
這時然然想到一個通過蠱道的辦法,讓云駿跟他一起去取盜墓前輩留下來的藥石,回來后燒水煮成藥湯,潑灑在每個人身上,以此避蠱。她是抱著賭賭看的心態,不過,或許這陣中的蠱的位置在幾百年的歲月中也產生了變化,之后他們老老實實且戰戰兢兢地按照圖中的“正道”走,竟然沒有遇見哪怕一只蠱,不一會兒便走出了那個陣,來到了現在這個位置。</br>
劫后重生,但是很多人非但不覺得慶幸,反而想不過——明明“很簡單”的路,卻繞了這么大一個彎子,經歷了一堆破事,損失了幾個兄弟,失蹤了七八個人,便有人道肯定是然然的陰謀。而他們正爭吵著,被云駿派出警戒的人抓到了在山崖上偷聽的我和森子。(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