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子喝了半壺水,歇了口氣,又看著我說:“后來從我父母那里了解到‘八熠’的各種兇殘作風(fēng),我才算知道什么叫喪心病狂,演電影還得演出個敵方在關(guān)鍵點(diǎn)上犯腦殘呢。他們卻完全不給自己腦殘的機(jī)會,比如感情這東西,因為有各種先例證明會拖后腿,他們就絕對會舍棄掉。而像萬俟明那種舍棄不掉的,便十分干脆的直接承認(rèn)就是喜歡我,然后把槍口對準(zhǔn)‘自己人’。他們就是這種直線思考,無論是殺人還是救人,認(rèn)死理。”</br>
“我說你不像‘八熠’,一是因為你沒那么認(rèn)死理到可怕。二是如果你是‘八熠’,你覺得以你對養(yǎng)父母產(chǎn)生了感情——哪怕根本不存在什么養(yǎng)父母,你只是被催眠暗示了——但他們會搞這種多余的暗示,并放任這種感情在你心里根深蒂固嗎?這不找事么?三是,如果第二點(diǎn)成立,你早被清剿了。”</br>
“還有,第四,就算你真的是八熠,我也會像這樣找證據(jù)來證明你不是,而不是反向行動。我為什么要去證明自己的朋友是壞人?所以我越看你越不像八熠。這一點(diǎn)算我盲區(qū)。”</br>
“……嗯,還是被遺孤的倒斗富二代這個推測好,聽上去還能幻想一下有遺產(chǎn)可以繼承。”我說,“不過,不管我以前的身份是什么,我覺得那都是浮云。關(guān)鍵是我現(xiàn)在的想法是什么。我都成年人了,我就不信現(xiàn)在告訴我我確實(shí)是超級賽亞人,我就會跟著去侵占奧特曼星球。有這么好拐騙的嗎?”</br>
洪鏖看著森子,說道:“也是,照你的說法,八熠都是一群精英。但這家伙確實(shí)除了長相哪里都不像精英,甚至連‘下意識的行為’都沒有展示出‘練過的跡象'。就算他是八熠,撐死都只能是八熠里的吊車尾,安全得很,沒啥可防備的。”</br>
我無語,反正這家伙從不會真心夸我就是了。</br>
而森子微微一笑,說道:“從蜘蛛山出來后,有一段時間我狂不信任人,除了家人外看誰都覺得是在演戲,都覺得是在騙我。這也造成我不知不覺間說出了很多謊話,本著反正大家都是互相騙——所以如今騙起云駿他們來各種駕輕就熟。不過這個毛病,后來發(fā)生了一些事,讓我發(fā)現(xiàn)自己很幼稚,所以我就改掉了。如今除非對著不熟悉的人和敵人,除非不想讓親友被卷入麻煩事,否則我不會說謊。比起懷疑,我更愿意選擇‘相信’。而你們?nèi)齻€如今都是我的朋友,所以,之前我對你們說的,沒有一句是假話。”</br>
“真的?”我問。</br>
“有一句假話就劈死笮王那老粽子。”森子一臉嚴(yán)肅的指天發(fā)誓。</br>
“笮王這是真-躺著也被雷劈啊!”洪鏖說。</br>
“多新鮮,難道他還能站著被劈不成?”我說。</br>
“搞不好過電后會站起來,到時候看你們怎么辦。”洪鏖說。</br>
“那不有你嗎?”</br>
“別指望我會救你們這些烏鴉嘴……”</br>
開始了隨口開玩笑,過去的事就算講完了。正如我所說,無論過去怎么樣,了解一下就好,重要的是現(xiàn)在。我們又猜測了一下八熠會不會也上了山,但無從猜起就沒管了。</br>
這時天已經(jīng)快亮起來,我因為暈過去了一陣子,這會兒精神倍兒好,便催其他三人去睡覺,我看著火堆。而除去睡眠充足,另外一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少許過去的事,就跟混沌被敲開了一個竅似的,所以比較神清氣爽。主要表現(xiàn)在對周圍狀況的感知能力似乎有些上升——有一只老鼠在二十多米外一堆亂石間鉆來鉆去,我很不想注意它,但一片寂靜的還是忍不住注意它很久了。超煩。還有西邊那只貓頭鷹,一直盯著這邊看看得我發(fā)毛,難不成我長得很像一個有文化巫師?少年其實(shí)我是個魔法師……</br>
只是“走神”這個毛病有些病入膏肓不能突然治愈,不一會兒我的思緒又飄遠(yuǎn)了。</br>
等它飄回來,我突然聞到一股……方便面的味道。頓時我就很凌亂,倒不是這味道讓人覺得餓,而是跟著云駿他們走時,雖然他們也會煮方便面吃,但他們從來不用調(diào)味包,統(tǒng)統(tǒng)深埋掉。不用他們解釋,我也知道只因調(diào)味包的味道太大了,隨風(fēng)一揚(yáng)就香飄萬里,這不是求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蹤跡么?</br>
這會兒這味道……到底是故意,還是腦殘?</br>
我只思考了一秒,便決定不管它。不管對方怎么想,能干出這種事的肯定是活人,是個活人就有自己的心思。而在這座山上,能走到“蓮花”中來的,心思肯定都不會太差。當(dāng)然如果真有那么一個主角光環(huán)到笮王都得跪的傻瓜一路誤打誤撞到了這里,我也跪——但那樣的人這個三次元世界顯然是不可能有的。所以那邊無論是怎樣,必定不會好對付,我沒必要去看這個熱鬧,也沒必要把森子叫起來,抓緊時間讓他們休息才是正事。</br>
而過了一會兒,那味道就漸漸消失了。</br>
又坐了一會兒,天亮起來了。但今天的天色十分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朝霞的緣故,我瞅著這霧有些泛紅,心里正想著“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之類的天氣諺語,突然睡在我左邊的洪鏖一下子翻身起來,神色緊張的說:“怎么回事?”</br>
“什么?”</br>
“好濃的血腥味。”</br>
我聞了一下……好吧我承認(rèn)我鼻子沒那么靈。</br>
“我看看去。”</br>
“等……”</br>
第二個等字還沒說完,洪鏖已經(jīng)翻到上一層亂石堆上面去了,我沒辦法只好走過去搖森子。然而很難見到森子睡得這么熟,我搖了好幾下才把他搖醒,醒了后愣了好幾秒又才回過神,聽我說完狀況又花了好幾秒才搞懂我在啥說。我十分無語,又沒辦法像洪鏖一樣變出冰來整他,只好使勁扯了他的臉一下,說道:“就算你對我很放心,也不用睡這么死吧,你讓我壓力很大知道么。”</br>
森子說:“不對,這不是普通的睡死……不,現(xiàn)在不是管這個的時候,洪鏖往哪邊去了?”</br>
“那邊。”</br>
“你保護(hù)好司馬舞!”森子說著也翻了上去。</br>
就算他不說我也不想跟著他們湊熱鬧,我留在原地,等了大概有三十分鐘,洪鏖從上面跳了下來,臉色難看得可怕。而他沒有對我說什么,首先是去弄醒了司馬舞,我這才發(fā)現(xiàn)司馬舞竟然也睡得很死。而司馬舞醒來后,迷糊了半分多鐘,才徹底回到現(xiàn)實(shí),揉揉眼,看著洪鏖,說道:“你怎么了,臉色怎么差?”</br>
“你昨晚夢見了什么?”</br>
“啊?”</br>
“快說,很重要!”</br>
“呃……我夢見大學(xué)后門新開了一家甜品店,甜點(diǎn)的香味在寢室里都聞得到。這對于學(xué)舞蹈的人來說這簡直是要命,我們必須要控制飲食,算算我有一年沒吃過奶油了……在夢里我又忍了半年,終于忍不住還是走進(jìn)了店里。然而正在選購,糾結(jié)是要泡芙還是要巧克力蛋糕還是都要的時候,你把我搖醒了……”</br>
我和洪鏖同時無語,不過我無語的原因是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做夢都離不開甜點(diǎn)。洪鏖則不知道為啥,過了幾秒后,才轉(zhuǎn)頭來問我:“鴿子,昨晚你聞見什么奇怪的氣味沒?”</br>
“有人不知道在哪個風(fēng)口上泡方便面,別扭了我好半天,你說在這山頭上泡面用調(diào)味包的是有多……”</br>
然而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洪鏖打斷,他說:“我夢到自己回到很小的時候,我在屋里玩玩具,媽媽在廚房里煮毛豆。森子則夢見他回到了幾年前,在學(xué)校的西餐廳里,一邊跟萬俟明吃著牛排和土豆泥,一邊對她說:‘以后你有什么事一開始就對我說,就算你說是你美少女戰(zhàn)士,我都不帶眨一下眼……’”</br>
我說:“你們都做夢了?還是夢見自己心中很糾結(jié)的一些事?”</br>
“不對,結(jié)合你的情況想想?”</br>
“我?……食物?你是說你們的夢都和食物有關(guān)系?”</br>
“準(zhǔn)確說是食物的氣味。”洪鏖說:“知道食蟲植物嗎?”</br>
我點(diǎn)點(diǎn)頭,大學(xué)時隔壁寢室有個宅男宅的方向與眾不同,宅的就是這食蟲植物。偶爾去他們寢室玩,看見他在陽臺上擺了一堆花盆,什么豬籠草啊捕蠅草啊一片一片的,不過我也只聽懂了個名字,知道它們能吃蟲,其他則一概不知。我那時唯一琢磨的問題是畢業(yè)了哥們你打算怎么搬回家?</br>
這時洪鏖說:“食蟲植物總歸是植物,扎根了就不能動。所以要捕捉昆蟲,必須得把昆蟲誘惑過來。食蟲植物大都會散發(fā)出一種淡淡的氣味,有的是甜味,有的是蘑菇的氣味,并且分泌出蜜汁,吸引昆蟲靠近,然后使用捕蟲器將其捕捉吃掉。其實(shí)就是天然的‘引蟲香’。”</br>
“嗯……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難道你想說這附近有棵食人樹,正散發(fā)出一種可以吸引人類的香味,勾引人類過去,然后捕捉吃掉?”</br>
“差不離了,但是沒有食人樹。”</br>
然后洪鏖從頭講起。(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