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會兒我們不知道該往哪邊走。雖說毫無疑問,我們現在應該直奔葬著笮王的大天坑,搞清楚那里是什么狀況,以考慮用什么辦法守株待兔后來的盜墓賊。問題就在于大天坑在哪個方向?</br>
洪鏖以一貫的神解釋風格說道,“自古以北為最尊,但是最大的天坑不一定在北方。唯一可以作為尋找主墓依據的是陪葬墓的‘拱衛’,雖說這陪葬墓也是依靠天然地勢,但是陪葬墓絕對不能搶了主墓的風頭,還得為主墓的風水氣勢添磚加瓦,所以必然會有‘拱衛’主墓的設定。但是我們現在只看了一個墓,我也說不出來這山上是哪種添磚加瓦法,必須得再看一個墓,我才能找出兩個墓的相同點,確定拱衛的方式,然后由此推算出主墓在哪個方向。”</br>
我說道:“找第二個墓啊……你肯定拿手,既然這些天坑借由地下水系相通著,你用你那神奇的水系魔法,肯定能找到附近第二個坑的位置。”</br>
洪鏖面無表情,看不出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地說:“那才不是水系魔法,那是體質問題。你信不信,女媧當年造人,以五行造了五類人,只有土造的人體質最好,而其他人惟有跟土造的人通婚才得以延續血脈。而洪家的血緣伊始便是水造人大族共工氏。”</br>
我愣了愣,覺得這說法太過于神棍,達爾文躺著也被腳踢。輕信他也不是,不信也不太對,只好逮著之前的玩笑不放,說:“反正地球早毀滅了,在夢中什么事發生都不奇怪。”</br>
洪鏖沒跟我繼續扯,他從背包里翻出八個舊竹筒,裝滿了這山上的泉水,又捻了少許這山上的土扔進去,然后放到一塊比較平的地方,圍成一圈。然后他用手指挨個敲了敲,讓它們激蕩出漣漪。而洪鏖仔細觀察了這些漣漪后,說道:“這里是天坑群的東南邊緣,往北的三個方向都有其他天坑,并且都不遠,森子,你說往哪邊走?”</br>
森子說:“哪邊走不是走?正北吧。”</br>
而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想掐死森子。</br>
正北方的亂石尤其亂,很多地方也就森子能爬上去,然后丟下繩子拉我們上去。一個小時后,回頭一看直線距離,照例毫無成就感。</br>
但是好不容易爬到這里,又不能再倒回去,只好一邊碎碎念森子一邊繼續走,又走了大概兩個小時,霧氣漸漸淡薄,又漸漸濃郁,說明我們已經接近又一個天坑了。不久,便聽見了轟隆隆的水流聲。</br>
這時天色已暗,我們尋思著到天坑邊找個平坦的地方扎營,森子先過去摸摸狀況,然而不一會兒他就一臉凝重的走了回來,說道:“客滿了。”</br>
“啥?”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br>
洪鏖倒是反應過來了,說:“有人捷足先登了?”</br>
“嗯,不認識,氣場看上去也弱爆了,估計是被‘刀疤’給利用的小團隊。”</br>
“刀疤”就是我被云駿給抓去帶路的那一晚,跑來跟云駿他們打架的那一伙人的頭領。按照森子的說法,那伙人馬很務實,不僅從不給自己取什么或霸氣或小清新的組織代號,只得公安部門為了報告方便贈予的代號“刀疤一伙”——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演獅子王——并且經常故意將情報透露給其他盜墓組織,引他們先行前往“趟地雷”,自己跟在后面收網,十分腹黑。</br>
而司馬舞這時說道:“不管是弱爆了的走過場的嘍啰,還是碉堡了的有詳細設定的反派,對我們來說,都是需要一網打盡的對象,對吧?”</br>
我們對她進行圍觀,我說道:“妹子,這種事你不能帶頭起勁。就算森子想不通要一路殺過去,你也得呆在大后方。”</br>
司馬舞搖搖頭,問出一個偏題的問題:“你們會畫畫嗎?”</br>
我和森子說不會,洪鏖掙扎了一下說他會畫熊貓,被司馬舞直接無視,說道:“我會,雖然不是特厲害,也就高中那會兒學過,整體容易畫走形。但只要我們記得他們原本的長相,又有我提煉出來的特征做參考,警方的人像高手就能做完全復原吧。”</br>
“你的意思難道是……”</br>
“就是那個意思。”</br>
司馬舞從背包里拿出中性筆和筆記本,那是她的習慣,以防有時會需要記東西。而這時她要做的事,便是過去把那邊的盜墓賊都給速寫下來。其實我們都有手機,還有兩個數碼相機,把這些人照下來更直觀,但是高科技設備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離不開電,電池用完就是廢鐵。所以只要在可以不用它們的情況下,我們就不能用它們,以防以后不備之需。</br>
當然我們不會讓司馬舞單獨去寫生,森子陪著她,而我跟洪鏖留在一塊平坦隱蔽的地方準備營地。</br>
貌似這是我第一次跟洪鏖單獨呆在一起,我跟這人稍微有些不對盤,一是他對我的身份有懷疑,二是我對他的神棍屬性不太感冒,三是我們雖然都跟森子認識了好幾年,但彼此才認識幾天。總之我倆有隔閡。而我倆也不是特別活潑的人,即使有隔閡,也沒有打算積極消除,沒話找話。這會兒我們悶頭各自做事,我當然負責準備晚餐。</br>
我拎了水壺往來時的路走回去。之前經過一個地方,森子探得有泉水在石下,只是那里亂石叢生,沒法扎營,所以我只有去把水搬運過來。而這段距離從直線上看十分短,我跟洪鏖說了一聲“我去打水了啊”,他也只是點了點頭,并不在意我單獨行動。</br>
我也沒去在意——這么短的距離能發生個什么事?然而——我之所以絮絮叨叨的鋪墊了這么幾句,就是想說明,它發生了。</br>
那時,我走過去找到那處泉水,環視四周除了白霧外渺無人煙,惟有野鳥在看不見的地方低鳴,便放心的半蹲下來埋頭裝水。然而裝著裝著,我發現在泉水形成的那一小圈池塘的鏡面上,我的倒影后面,一個人影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那里。</br>
我以為是森子,這里也就他走路沒聲音跟貓似的。然而我轉過頭去,后面只有石頭和大霧,空曠寂靜。</br>
我心里一跳,想起那一晚遇見的鬼影,連忙退后幾步,盯著之前站著的地方猛看。然而那一方雜草甚密,并不像埋過東西的樣子,又想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這池塘十分清澈,我記得方才我把自己的臉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那個人影卻看不清楚身形相貌——因為這種看不清楚,所以我下意識的以為是鬼影。但也很有可能連人影也不是,可能在我剛才站的角度,光影偶然組合,讓我把云或者石頭的倒影看成了人形。</br>
我這么想著,打算走過去再看一次,但正要移動,我突然發現了一點不對勁的地方。</br>
這里有三個人的腳印!森子的,我的,還有一個重疊在我的腳印之上,碼子跟我相符,但是因為鞋底花紋跟我的不一樣,仔細一看就看出來了。</br>
而那個鞋底也不是森子的鞋底。</br>
我一陣驚慌,轉過身去,但身后仍然空無一人。</br>
我確定那是個人,因為鬼不可能留下腳印。但是,一個人大活人,一直跟在我的身后,踩著我的腳印行走,卻還沒有被我發現……我覺得那不是我天然呆的問題,而是這個人的潛行級別已在森子之上的問題。</br>
我又定了定神,對著空氣說道:“你不想被我發現你就繼續潛著吧,但是如果有事你就直接出來說事,要打架也正面沖著過來,躲來躲去的不累么?你以為你是刺客我是皇帝?”(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