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破敗不堪,木門倒了半邊,里面長滿了雜草,記憶中的青石臺階已經(jīng)被泥土掩埋,只露出些許。它半埋在泥土與草木之中,隨著四季的更迭重新歸于自然。</br> 李易將目光微微向右移,看到了一個土坑,土坑周圍的雜草全部枯死,一條黑黝黝的痕跡一直延伸到道觀里面。</br> 記憶中,那應(yīng)該是道士的墳。十幾年前還有人會來這里祭拜,但隨著上一代人逐漸老去,這位不知道治好了多少百姓的道士也隨風(fēng)而去。</br> 李易邁步走上被泥土掩蓋半邊的青石臺階,輕輕推開已經(jīng)爛掉半邊的木門,塵封十幾年的道觀迎來了它第一個活人。</br> 里邊雜草從石縫中鉆出,房梁上掛著幾只蝙蝠,供奉三清像的案臺上有的各種動物的排泄物,一道身影盤坐在那里。</br> 膚色青白,眼眶凹陷,指如曲勾,齒露唇外如利刃。他身邊三尺的地方,草木全部枯萎,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br> 陰尸,匯聚陰邪之氣,天厭之物。</br> 用現(xiàn)代的語境解釋就是僵尸,不過他們不會一蹦一跳,也不會怕糯米黑狗血這些。它們力大無窮,體魄強大不知疼痛,其身上的尸毒也是同境界內(nèi)一等一的毒物,元嬰期尸王的一滴血能夠污染方圓十幾里。</br> 算是比較難處理的一種邪祟,像鬼怪之類隨便一個血氣方剛的成年壯漢就可以嚇退。可陰尸哪怕是再普通的殺凡人如殺雞,加上本身有一定傳染性,很容易引起恐慌。</br> 不過普通的陰尸基本很難達到金丹的層次,沒有神魂不修法門的尸體,除非有什么大機緣否則無望金丹。當(dāng)然也有“半路出家”的修士,為了延長壽命把自己練成陰尸。</br> 李長生出于好奇也研究過,后來失望的發(fā)現(xiàn)將自己練成陰尸的法門還不如埋在忘川下。將肉體祭煉成陰尸確實能延長壽命,可接下來的歲月需要無時無刻面對陰尸攜帶的污穢侵染,沒有多少人能在這種狀態(tài)下保持千年的清醒。</br> 當(dāng)他失去理智的時候就已經(jīng)死了,存活的只是尸體。</br> 如果說忘川下的老東西是用睡眠來度過漫長的歲月,那陰尸就是躺在火炭上烤。</br> 他曾經(jīng)拿一個元嬰期尸王做過實驗,假設(shè)不用特殊的法門讓自己陷入沉睡,元嬰期尸王也只能連續(xù)保持10年的清醒。</br> “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足夠誕生陰尸了嗎?”</br> 李易打量著面前這個陰尸,自從菩提界那場異象這個世界的靈氣濃度確實提升了很多,而且直至現(xiàn)在還在緩慢的提升。</br> 就拿自己來說,以前他坐在家里吸收方圓幾十里的靈氣最多保持筑基期的靈氣,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筑基巔峰,若是擴大吸收的范圍與力度,可以達到金丹期。</br> 這對于普通修士來說很重要,至少他們已經(jīng)能從環(huán)境中少量的補給法力。</br> 靈氣濃度上升也并非全是好處,就怕前世魔淵里的東西也跟著轉(zhuǎn)世,還有妖和鬼都會自然誕生,這對于保持著微妙平衡的神州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br> ….李易稍稍放出一絲氣息,眼前的陰尸微微抖動了一下,猛然睜眼那是一雙紅色布滿血絲的眼眸,一瞬間周圍的景象突變,無數(shù)的手從地底涌現(xiàn)。</br> 周遭的氣溫瞬間驟降,地上開始泛起一層寒霜。</br> 幻術(shù)?還帶著一絲忘川的氣息。</br> 李易略感驚訝,陰尸一般都是憑借著強橫的肉體,天生具備某種特殊能力的極少。面前這頭顯然就是那極少部分,但是上邊蘊含的氣息讓李易懷疑可能是因為目前天地的異常環(huán)境而導(dǎo)致的。</br> 他們因為沒有了天道而失去桎梏,陰尸也可能因此得到了某種好處。</br> 比如面前的陰尸,哪怕是筑基修士對上它的眼睛,可能都會被定在原地,假設(shè)放著不管過段時間寒水可能都會被它吃干凈。</br> 它這樣的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br> 不過對于李易來說都一樣,菩提界也好,魔淵也罷,任你前世何等風(fēng)光強大,都不過都是手下敗將。</br> 曾經(jīng)李長生能贏過他們,現(xiàn)在活了5000多年的他自然能贏過曾經(jīng)的自己,他的敵人也只有自己。</br> 而恰好自己永遠比曾經(jīng)的自己強大。</br> 陰尸猛然張嘴,干枯的臉皮瞬間被崩裂,露出慘白的牙齒。遵循陰尸對于活物實本能的渴望,向前奮力一撲。</br> 伴隨著它的飛撲,身后的陰影宛如海浪般襲涌。</br> 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李易面色如常,眼皮都沒抬一下,右手抬起向前探去。</br> “道長,該安息了。”</br> 手掌白凈細長,雷光在指尖閃爍,誅邪退避。</br> 細微的雷鳴聲,一切的污穢,一切的陰冷,一切的不詳都化為齏粉。陰尸如海浪拍過的沙子一般化為了細小的顆粒,而其余的諸多幻象也隨之洇滅。</br> 雷霆本是世間至陽之物,面對這些陰邪之物小五雷正法比和尚的佛像都管用。</br> 一切歸于平靜,道觀并未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壞,沒有了以往那般陰冷。</br> 李易呼出一口氣,一縷清風(fēng)將地上的白灰卷起送回了道觀外的那個洞中,泥土自行愈合,唯一留下的痕跡只有周邊枯萎的草木。</br> 再次掃了一眼道觀,靜靜的看了幾眼三清像,焦黑的痕跡一直延伸到它的腳下。</br> 轉(zhuǎn)身離開道觀,走進了林間小道。</br>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br> 仿佛一切真的徹底歸于平靜,忽然神像崩裂,右眼巴掌大的石片落下,露出了神像內(nèi)部。</br> 不是石頭,而是一團猩紅的血肉,血肉收縮舒張,上邊長著一顆布滿黑色裂紋的眼睛。</br> 詭異的眼睛里布滿了恐懼,明明它才是讓人恐懼的存在</br> 它原本還有一些懷疑,可當(dāng)雷光閃爍的那一刻,它知道自己最害怕的情況發(fā)生了。</br> 那個人也轉(zhuǎn)世了。</br> 不行,我必須回去魔淵!</br> 所有的恐懼化作這個念頭,原本他費盡心思,從無數(shù)“舍友”中脫穎而出,終于從那個地方爬出來,脫離的那個牢籠。本以為至此蛟龍入海,大鵬展翅,爭一爭這天地初開的機緣。</br> ….剛剛脫離就來到了這個廟里,又恰好得一具十幾年不腐的干尸,其中夾帶著些許陰氣,然后被他祭練成陰尸。</br> 如此美妙的開局,可沒想到這才第2天,就遇到了那個惡鬼!</br> 發(fā)自真靈的恐懼讓它不再想什么大機緣了,這一刻那個他無比厭惡的魔淵簡直就是天堂,溫暖的像個家。</br> 雖然現(xiàn)在魔淵被壓在忘川深層,加上這個世界龐大的人口,繚亂的精神雜念宛如洪流般奔涌不息讓他們很難逃出去。但至少安全,至少沒有那個人在。</br> 沒有他的世界,就是天堂。</br> 好在剛剛我果斷燃燒真靈,拼盡全力遮掩氣息,他應(yīng)該沒有發(fā)現(xiàn)我。</br> “果然,你們這些老鼠也轉(zhuǎn)世了。”</br> 平靜的聲音忽然響起,神像眼珠里的恐懼達到了頂峰,幾乎要凝為實質(zhì)。</br> 未等它做出任何反應(yīng),只聽天上一聲轟鳴,一道雷光落下。</br> 轟隆!!!</br> 神像炸開,里邊的血肉化為的飛灰,恐懼讓它生不起任何抵抗的意愿,也無力抵抗。</br> 走在山路上的李易微微回頭看了一眼,隨后繼續(xù)往下走,忽然拐角處一只白頭葉猴跑出來。</br> 它手里捧著一堆蘑菇,看到李易立馬露出了討好的笑容,非常自覺的將蘑菇放進了籃子里。隨后扯著他的褲腳,指著某個方向,一直叫喚著。</br> 猴子這種靈長類動物開啟靈智智商明顯比其他動物要高。</br> “猴兒酒?”</br> 李易稍加思考,回想起前世所喝的那些猴兒酒味道確實不錯,不知道這個世界的猴兒酒怎么樣?</br> 他微微點頭:“可。”</br> 白頭葉猴興奮的跳起來,不斷的拍手。</br> 離開山間小道,莫入幽靜的樹林中,耳邊傳來鳥叫鳴蟬,最終來到了一棵大榕樹下。</br> 一群猴子掛在樹梢上,白頭葉猴顯然是猴群的領(lǐng)袖,受到所有猴子的歡迎。</br> 有猴子摘來芭蕉葉鋪在地上,有猴子送來各種各樣的野果,有猴子將摘來的蘑菇放入他的菜籃子里,很快猴子們就擺出了屬于它們的盛宴。</br> 李易坐在芭蕉葉上,猴王用樹葉卷起一個杯子,從溶洞中取出了一杯猴兒酒,上邊帶著一絲絲的靈性。</br> 他接過猴王雙手奉上的猴兒酒,細細的品嘗了一口,入口發(fā)酸,后勁甘甜。</br> 其中應(yīng)該加了蜂蜜,靈果,香蕉樹的花蜜。</br> “靈果所釀,不錯不錯。”</br> 得到夸獎猴王顯得更加高興了,發(fā)出一聲聲長嘯,渾厚的吼聲驚得鳥兒事起,周圍未開啟靈智的猴子也跟著叫了起來。雖是吼叫,但并不雜亂,跟著猴王仿佛在唱著屬于它們的歌。</br> 山間猿聲啼不住,仙人飲酒對當(dāng)歡。</br> 李易喝的微醺,興起抬手在耳畔一抹,古箏飛出落到面前,悠長的琴聲傳開,回蕩在山間。</br> 與人飲酒當(dāng)歡,與猴飲酒亦歡。</br> 探幽踏青之樂在于此。</br> ….——</br> 山間小道之上,熟悉的身影正在往上走,這兩人就是李莉莉與唐慧云。</br> 她們兩人將好友送到李易家后,放下沉重的背包又折返回來,不是爬山而是找李易。</br> 讓他一個人留在山上太危險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恐怕就兇多吉少。</br> 她們走到了道觀,看到的只是坍塌的廢墟,陽光照在廢墟上有股莫名的神圣感。</br> 唐慧云拿出手機拍了個照,隨后疑惑的說道:“我們一路上來,怎么沒見你哥?難道還有其他路?”</br> “不應(yīng)該啊。”李莉莉眉頭微皺,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拿出手機看了一下,到這里已經(jīng)沒信號了。</br> “我們折返找找看吧。”</br> 兩人原路返回,一邊走一邊喊著李易。</br> “哥!伱在哪里!”</br> “易哥!”</br> 忽然唐慧云在一處山道上有被壓倒的草叢,一路延伸進密林里,好像是有人踩過。</br> “莉莉,你看這里,你哥會不會往里邊走了?”</br> “去看看。”</br> 李莉莉毫不猶豫走進去,在山里獨自一個人遇險是非常危險的,哪怕寒水并不是什么深山老林。小時候就經(jīng)常聽說誰家的人在山里走失了,找到的時候人都涼了。</br> 李易可能采蘑菇走丟了。</br> “等等,我做個記號。”唐慧云從兜里拿出了一捆彩繩,為了這次爬山她的準(zhǔn)備可是非常充足的。畢竟不是去經(jīng)過開發(fā)的景區(qū)玩,不排除有迷路的可能。</br> 兩人沿著李易走過的痕跡一路往里走,行百八十步后忽然聽到細微的琴聲。</br> “琴聲?”李莉莉疑惑的抬頭,“慧云你聽到?jīng)]有?”</br> 唐慧云頓時精神大振,興奮的說道:“聽到了,好像是之前的琴聲。在這深山老林里彈琴,一定是仙人!”</br> “還想著你那仙人呢,比起這個我更想先找到我哥。”</br> 李莉莉加快腳步,說不定這個琴聲是李易發(fā)出的,比如腿摔傷了,用手機發(fā)聲音求救。</br> 希望自己想錯了。</br> 兩人又走了幾分鐘,琴聲越來越近,撥開前方的灌木眼前豁然開朗。</br> 她們看到了一棵大榕樹,榕樹下有著幾十只猴子,一道身影坐在其中,如眾星捧月,仿佛所有猴子都跪伏在他身前。</br> 深山老林之中,飲猴兒酒,看猴群跳舞.非常怪異,也非常神奇,超乎她們的認知。</br> “哥?”李莉莉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李易,只是有些不確定,明明一樣的樣貌可卻非常陌生。</br> 就像一年前剛剛清醒過來那樣,給她的感覺就是與世隔絕,非常冷清,哪怕站在旁邊也感覺處于兩個世界。</br> 原本她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或者是李易剛剛醒來還未熟悉10年后的世界所以才會這樣。后來隨著李易逐漸熟悉現(xiàn)在的世界,那股疏離感也隨之消失。</br> 而現(xiàn)在的李易更加冷清了,仿佛有著某種特質(zhì),無法言喻,無法形容,只是非常疏遠,仿佛在看歷史一樣。</br> ….沒錯,歷史,一股滄桑感。</br> 之前的疏離感不是陌生,也不是不適應(yīng)。</br> “我超,是仙人。”唐慧云有點小近視顯然沒看清楚是李易,她這么一喊所有猴子都轉(zhuǎn)頭看過來。</br> 李易一早就發(fā)現(xiàn)她們,感覺她們靠近后曲子都沒彈完就將其收入耳中。</br> 他從地上起來,重新變回了那個平平無奇,穿著軍大衣的男子,剛剛那一幕仿佛是假的。</br> 李易提著一籃子的蘑菇向她們走來。</br> “走吧,中午請你們吃山珍。”</br> 他的聲音仿佛有著某種魔力,讓兩人不自覺的去遵從,剛剛察覺是李易滿臉失望的唐慧云同樣如此,李莉莉滿腔疑惑根本問不出來。</br> 許多次想要開口詢問,可對上李易那雙平靜的目光,話到嘴邊怎么也說不出來。</br> 這種狀態(tài)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一直到傍晚他們驅(qū)車返回城里的路上,坐在后排的李莉莉與唐慧云才緩過神來。</br> 望著窗外的日落,唐慧云忽然說道:“莉莉,我想我們找到了。”</br> 在副駕駛的郭文好奇的問道:“找到什么?”</br> “仙人!莉莉他哥是仙人!”唐慧云斬金截鐵的說道,回想起那時的情景,以及李易身上的氣質(zhì),不知為何完美的符合她想象中的仙人。</br> “噗哈哈哈哈。”郭文忍不住笑了,“就他那個樣子還仙人,那我豈不是仙帝了?”</br> “哼!草木愚夫,人家仙人大隱隱于市。你以為像你一樣天天抱著個破吉到處跑。”</br> 唐慧云不打算和這個傻逼爭論,以后就算是杜婷邀請也不會再跟這個傻逼出來玩。</br> 想起了他之前還在李易面前裝,跟個跳梁小丑似的。要是他知道山里的琴聲就是李易彈的,唐慧云都替他尷尬,要是自己找個橋頭跳下去死了算了。</br> 唐慧云雖然沒看到李易帶琴,可他之前拿著一個古箏,所以確信是李易發(fā)出的,至少她是這么認為。</br> “莉莉,怪不得之前那么多大人物來你家,我猜一定與你哥有關(guān)系。”</br> “這”李莉莉顏面露懷疑,想起來之前慶祝李易醒來的酒席上,那天好像也來了幾個大人物。</br> 唐慧云繼續(xù)腦洞大開道:“或者說你家是修行世家什么的,傳男不傳女那種,回去快問問你爹,到時候記得帶我一起修仙!”</br> 自從佛州的大雷音書事件后,她就堅定的相信超凡一定存在,來尋仙可不是開玩笑的。</br> 李莉莉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想了許久,腦子亂糟糟的。</br> 忽然她看向右手掌心,耳邊響起了李易的話。</br> 當(dāng)你遇到危險的時候,就喊我的名字。</br> “哥?李易?”</br> 李莉莉試著對手喊了兩聲,然而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一絲絲的尷尬涌上心頭。</br> 這時,電話忽然響起,看了一眼是州內(nèi)的號碼,沒有備注。</br> “喂。”</br> 聲音難聽至極,仿佛像手指在黑板上抓撓,她懷疑這是經(jīng)過調(diào)音故意來惡心人的。</br> “你是誰?”李莉莉微微皺眉。</br>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滾。”</br> 李莉莉一向非常矜持的淑女直接破口大罵,罵完掛斷拉黑行云流水沒有任何猶豫。</br> 很早以前她就明白對付這種傻逼不用給他好臉色。</br> 仙人只想躺著.</br> 豬心蝦仁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