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白石雪見表情完全呆滯,兩個神魂的情緒作用在肉體上。</br> 她希望回到十五年前那個盛夏,可從未設(shè)想過真的能夠回去。</br> 那時他們都十四五歲,因為齊地徹底完成了對于琉璃地區(qū)的鎮(zhèn)壓,家族不再需要躲在鄉(xiāng)下避風(fēng)頭。雖然不能與李易就讀一個學(xué)校,但初中也在玉城,可以經(jīng)?;氐洁l(xiāng)下。</br> 家庭也由于剛剛協(xié)助神州撥亂反正,一舉鎮(zhèn)壓琉璃地區(qū)諸侯,白石家功勞正盛。父親沒有困惑于如何融入神州,母親沒有處于家暴當(dāng)中,一切是那樣的和睦。</br> 可時間無法倒流。</br> 哪怕時間倒流過去也只是一地雞毛,他們家一切的根源都在于父親的野心。最后父親還是會竭盡全力的想鉆進神州的權(quán)力核心,哪怕使得家庭支離破散也在所不惜。</br> 說到底,是不是白石家只在于父親的意志,而不在于她們母女倆。家暴離婚后,取一個崔氏女就是為了當(dāng)官。</br> 白石雪見眷戀的只是那段美好的時光。</br> 李易復(fù)述一遍,道:“我?guī)湍慊厝ヒ淮问迥昵?。?lt;/br> 說話間,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晶體,巴掌大小,純凈無色。</br> 若有些道行的人通過這塊晶體,可看到天之至理,地之厚重??筛Q九天之上,觀九幽之下。</br> 在修行界部分人在渡劫過后有那么一剎那,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與晶體如出一轍的氣息,大多數(shù)人稱為渡劫悟道。這也是為什么吃丹藥與靠法寶渡劫的人,比不過以底蘊與修為渡劫的人。</br> 少了一分劫難,自然少了一分銳氣。</br> 天之道予萬物生機,競相渡劫可各顯神通,但終歸以力證道者為尊。</br> 天道碎片為法則煉虛化實的結(jié)晶,也是曾經(jīng)可以視作為一個個體的天道存在之證明。李長生從未見過天道的真身,但一直猜測祂并非純粹的眾生萬物所化。</br> 從四千歲開始對自己進行的種種桎梏就可以看出,理論上的天道與實際的天道有失偏頗。</br> 若是論理論上的天道,李長生無論有多強都是天道的一部分。存在即合理,無需過多的限制。</br> 不過現(xiàn)在天道確實不存在了,手中的天道碎片就是最好的證明。</br> 它能夠?qū)崿F(xiàn)一些超乎常理的事情,若是用剛剛學(xué)會的輪回法門,或許能夠倒轉(zhuǎn)時間。沒有證實過的事情,沒人知道到底行不行。</br> 所以李易稱之為姑且一試。</br> 嗡嗡嗡!</br> 天道碎片劇烈的顫抖,李易金丹初期的法力瞬間消耗殆盡,但下一秒他微微一個呼吸再次回到了金丹期。</br> 房間內(nèi)出現(xiàn)了細微的變化,地上的灰塵開始流動,像水流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滾動。</br> “你竟然真的打算這么做,你瘋了嗎?”</br> 一道驚慌的聲音傳出,出聲者是白石雪見,但這話不是她說的。</br> 是瓊羽,也是展現(xiàn)輪回之法的人。</br> ….她不敢相信面前這個男子竟然真的學(xué)會了輪回之法,僅僅是看一眼就學(xué)會了。當(dāng)年她可是枯坐百年,才勉強窺得一絲神韻。</br> 但現(xiàn)在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此人過于魯莽,學(xué)到一點東西就貿(mào)然施展。</br> 犯了干涉光陰最大的忌諱,逆轉(zhuǎn)光陰。</br> 瓊羽之前竭盡全力施展的手段,也不過是暫時的讓他的法力歸于凡胎。其中涉及的手段繁瑣,用極其簡單粗略的形容就是催眠與欺騙。</br> 法力沒有消失,只是暫時回到了凡胎。瓊羽設(shè)想中的持續(xù)時間是一分鐘,這一分鐘足以殺死他無數(shù)次,可惜連一秒鐘都不到。</br> “立刻停下這種愚蠢之舉,尋死莫要拉上我們?!?lt;/br> 聽到瓊羽這么說,白石雪見猛然回過神來,伸手拽了拽李易的衣角,嗓音輕柔帶著一絲焦急:“假道士,伱別冒險。瓊羽知道的很多,可能真的有危險?!?lt;/br> 李易沒有停下施法的意思,反問道:“因為因果嗎?”</br> “逆轉(zhuǎn)眾生之因果,從未有人能夠承擔(dān)?!?lt;/br> 瓊羽所言驗證了曾經(jīng)仙道諸多大能討論過的事情。</br> 山有時而童顛,水有時而回川。</br> 從頭再來是所有人都曾經(jīng)有過的念頭,倒轉(zhuǎn)光陰不分古今與時代,也不分世界。在廣寒宴上大醉伶仃之時,一些大能就向李長生提問,光陰是否可以逆轉(zhuǎn)?</br> 那時李長生的回答是不知,他不知仙道時代的大能們就默認沒有。最后關(guān)于為何無法逆轉(zhuǎn)光陰的話題展開,最終一致認為因果。</br> 想要讓時間倒流,就意味著在翻轉(zhuǎn)所有人所經(jīng)歷過的時間。一人的因果或許小,一萬人,百萬人,千萬人呢?無數(shù)修行大能,無數(shù)強者都要被逆轉(zhuǎn)。</br> 可見識到輪回之法后,李易覺得自己有失偏頗,設(shè)想也過于極端。</br> “逆轉(zhuǎn)光陰確實有些超乎常理,過去若是可以改變那真實將不復(fù)存在,我們所處的時間每一刻都是獨一無二的??伤鼌s可以回去,過去的光陰變成了歷史,歷史是可以翻回去看的?!?lt;/br> 設(shè)想的東西從來都是完美的,也是極端的。逆轉(zhuǎn)光陰他肯定做不到,但是如果只是回去看一眼也不是不可能。</br> “如此也不是你區(qū)區(qū)騰云(金丹)能做到的。”瓊羽不可置否,這種方法確實有人嘗試過,聽聞成功窺見更久遠年代的秘聞。</br> 但這個方法需要至少乾元境(化神)。</br> “金丹期的法力不足以成之,那就方圓五十里的靈氣,五十里不行就百里,千里,萬里。”</br> 李易眼簾低垂,手中的晶體在劇烈的抖動中騰空,而他的氣息也忽上忽下的。</br> 法力對于他來說就好比如喝水,口渴了就喝一口。道行越高深的人對于靈氣的轉(zhuǎn)化就越快,尋?;褚豢跉饩褪墙鸬て诘姆?,李易比他們強一點應(yīng)該有元嬰。</br> 可惜天地的靈氣是有限的,在剛剛復(fù)蘇的天地,李易的舉動就如同夸父逐日飲進湖泊河流一般。</br> ….外邊的世界早已天地色變,天空狂風(fēng)呼嘯,樹木東倒西歪。不知有多少人在尖叫,不知有多少窗戶在左右搖擺中被撞爛。</br> 靈氣就像空氣一般實質(zhì)性存在,理論上當(dāng)它的流動過于迅速,將會形成颶風(fēng)。</br> 面對如此劇烈的靈氣波動,周地的反應(yīng)極其激烈,直接向所有鎮(zhèn)國級發(fā)去訊息。</br> 清玄也接到了,并且直接與廟堂取得了聯(lián)系。</br> “……清玄道長,緊急情況,所有靈脈的靈氣都在被某種力量攝取,地點大概在鎬京城東郊區(qū)?!?lt;/br> “我知道,仙長正在施法,一切損失記在上清宮公賬上?!?lt;/br> “好的?!?lt;/br> 如果是尋常人搞出如此動靜,絕對會受到整個神州的圍剿。官府不會讓人隨意地攝取靈脈的力量,靈脈是所有人的立命之本,動者死。</br> 但有上清宮擔(dān)保,僅僅是攝取靈氣還是可以接受的。</br> 體制內(nèi)有人好辦事,這一點在哪里都一樣。李易或許不在意官府怎么想,又會采取何種行動,但絕對不喜歡平白費手腳。</br> 讓仙道時代的人把控神州,確實能夠讓李易過得舒服。</br> 地下室內(nèi),鐵門已經(jīng)在狂風(fēng)下砰砰作響,無數(shù)的靈氣涌入其中。</br> 在進入某種臨界點的天道碎片散發(fā)出一點耀眼的光芒,屬于后在李易腳下灰白色開始蔓延,直至完全包裹整個房間。</br> 只剩下李易與白石雪見還保有色彩。</br> 白石雪見忽然發(fā)覺自己身邊坐了個人,樣貌與自己一模一樣,盤坐于床上打坐吐納。</br> 瓊羽在修行?</br> “你……怎么做到的?”</br> 瓊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在上限只有騰云境(金丹)的環(huán)境,成功走入了歷史長河。</br> “以力破之,以巧發(fā)萬力。”</br> 李易從來講究的是一手以力壓人,他認為任何做不到的事情都可以歸咎于道行不夠。</br> “金丹發(fā)揮出金丹之力,元嬰發(fā)揮出元嬰之力,如此我一般稱之為庸才?!?lt;/br> 李易如是評價,讓人有種被冒犯感。瓊羽如果能夠控制身體,臉一定是黑的。</br> “走吧,去往十五年前。”</br> 李易微微拉起白石雪見,對方此刻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并非白石雪見智商不夠,而是信息的缺失,對于修行的一切事情宛如一張白紙。</br> 李易與瓊羽說的她都聽不懂,只能木訥的兩邊都信。</br> “真的可以回去嗎?”</br> “可以?!?lt;/br> “假道士你別蒙我,別…別放手,我有點害怕?!?lt;/br> 白石雪見看著灰蒙蒙的世界,有些膽怯的抓著李易,幾乎要抱住肩膀。李易倒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血氣方剛的小年輕。</br> 倒是瓊羽已經(jīng)跳腳了。</br> “白石,莫要行僭越之事!”</br> 李易眼睛微瞇道:“白石的身體,你也不過一條寄生蟲。分清主次,莫要讓我抽魂煉魄。”</br> 對于瓊羽他沒有任何好臉色,要不是白石有些護著她,李易早就將其抽魂煉魄了。</br> ….“你…”</br> 兩人說話間,周圍的景象已經(jīng)開始不斷的變化,直接開始往后退。</br> 白石雪見坐在床上修煉,到睜開眼睛趴床上,如此往復(fù)變化了幾十遍。每一次動作的反復(fù)變化都代表一個月,也是白石雪見被奪取控制權(quán)的時期。</br> 瓊羽沒有傷害她,只是不眠不休的打坐吐納。</br> 而白石雪見說實話因為睜眼閉眼就過去一個月的緣故,對于所謂的囚禁沒有太多實感,特別是再無牽掛后。沒有什么可牽掛的,自然就不需要在意時間的變化。</br> 忽然回退速度變得正常,灰白色的房屋內(nèi),一個灰白色的姑娘正蹲在小圓桌前煮著掛面。</br> 白石雪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衛(wèi)衣,頭發(fā)略顯雜亂遮住了半邊眼睛,五官容貌不及此時。偏瘦,皮膚褐黃,顯然長期沒有營養(yǎng)。</br> 現(xiàn)在這副模樣都得益于瓊羽的苦修,至少營養(yǎng)方面不會虧待。</br> 咚咚咚。</br> 敲擊鐵門的聲音響起,瘦弱的白石雪見來到門口,微微打開了半邊鐵門,門外站著一個偏胖的婦女。</br> “這個月的房租呢?”</br> “嬸……再寬限我?guī)滋臁?lt;/br> “幾天?!上個月的房租你還沒給!我這里房租也就一千二,你去撿垃圾都能交得起,這個月再不給馬上給我滾蛋!”</br> 她的嗓門很大,仿佛鴨子叫一般。白石雪見在她面前只能瑟瑟發(fā)抖,低聲下氣的道歉。m.</br> “別看。”</br> 白石雪見像灰白畫面一樣低著頭,抓著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br> 沒有人喜歡讓在意的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模樣。</br> “好。”</br> 停在這里實際上并非李易想要看,所有的一切倒轉(zhuǎn)的再快他也會看見。</br> 白石雪見看到的只是歷史留下來的畫面,應(yīng)用于表層的事物。而李易看到的則是一條灰蒙蒙的“河”,所有的事物就像流水一樣一直往前流,不存在倒退的可能。</br> 哪怕他巔峰時期,恐怕也難以讓它倒退片刻。</br> 李易看到了大魚,不知為何它在歷史長河中的影像帶著一點白色</br> 為何?</br> 李易駐留片刻,繼續(xù)牽著白石往后走。</br> 李易也是第一次用所謂的輪回之法窺探歷史,一切完全憑借著自己以往的底蘊,強行拽的方向盤不讓其崩潰。好在人是會進步的,一回生二回熟,李易很快就學(xué)會了如何在歷史長河中運用巧練。</br> 李易第二次停下來,他看到一個面色清冷的道姑,她與手中的劍有著一層薄薄的色彩。</br> 云舒。</br> 隨后他又看到清玄與渡世,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一絲色彩。</br> 李易不由的猜測,化神級別的道行才能夠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足跡,正如被歷史銘記的從來都沒有平庸者。</br>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br> 又到短了五年,來到他出車禍的那一年。</br> 剛剛進入帝京大學(xué)的白石雪見穿著淡黃色的長裙,畫著淡妝,宛如一只白天鵝般站在大學(xué)門口。</br> ….許久她只見到了一個穿著簡樸的鄉(xiāng)下小子。</br> “趙四,李易呢?”</br> “易哥……他被車撞已經(jīng)昏迷3個月,”</br> 李易遠遠的看了一眼兩人,隨后繼續(xù)往前,忽然步伐越發(fā)沉重,仿佛行走在泥沼當(dāng)中。</br> 他不由得問道:“歷史是否有盡頭?”</br> “有,我們已經(jīng)快走到了此事歷史的盡頭,可能是天地初開的。我告訴你法門,你帶我一觀天地初開之如何?”</br> 瓊羽縮小版魂體出現(xiàn)在白石雪見肩膀上,她的樣貌不知為何與白石雪見一模一樣。</br> 她前世不是人,甚至不是妖。</br> 李易見到這一幕如此猜測,魂魄的外貌與肉體大致相同,如果一開始就沒有肉體自然就沒有形態(tài)。</br> 最古老的神據(jù)說就沒有形態(tài)。</br> 為了不浪費時間,李易點頭道:“可。”</br> 緊接著一道訊息傳來,里邊是一道關(guān)于輪回的法門。李易僅僅是看了一眼就參悟了大半,與自己的所學(xué)互相印證,已達八成。</br> 慢下來的腳步再度加快,倒退時間為十年前那個夏天。歷史長河的流速變得越發(fā)緩慢,最終不受控制的歸于平靜。</br> 面前出現(xiàn)了一道白色,白光照得他們睜不開眼睛。</br> 瓊羽瞪大雙眼,想要一窺這天地初開的情景。</br> 為何會轉(zhuǎn)世?這一點一直困惑著所有人,哪怕是瓊羽也未能從天地中得到任何訊息。</br> 此刻的天地如雞子,混沌無序。</br> 走進亮光,一切有了色彩,有了聲音。</br> 滴答。</br> 呼吸機的聲音傳入耳中,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孔,面前是一個重癥病房。</br> 少年穿著藍色格條病服,帶著氧氣罩,雙目緊閉的躺在病床上。</br> 李易與瓊羽沒有說話,后者瞬間沉默的有些可怕。</br> 歷史長河的盡頭是李易。</br> 聽趙四說轉(zhuǎn)世者的出現(xiàn)大概也是這一年。</br> (本章完)</br> .</br> 豬心蝦仁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