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神山。</br> 水瞑元君越過重重險境,如今他手上的雷符已經(jīng)用去兩張。</br> 并不是遇到了妖圣,而是突然間就陷入了某種險境。為了自身的安全,也為了盡快完成任務(wù),水瞑元君直接用雷符轟穿了絕境。</br> 最終順著仙人給的路引符箓,他來到了一處幽靜的水潭,水潭中央一顆巨大無比的老樹屹立。</br> 老樹盤根錯節(jié),樹皮掉了大半,裸露出已經(jīng)粉末狀的身軀。而樹葉上并沒有傳說中的長生果,只是零星的幾片綠葉。</br> 這棵樹枯萎了。</br> 水瞑元君愣了一下,隨后連忙上前,將手摁在樹干上神識探入其中,如入泥沼,毫無波瀾。</br> 里邊一片死寂,就仿佛是一棵普通的樹木,一顆已經(jīng)腐爛的樹。</br> “小狐貍,你是他叫來的吧?”</br>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br> 水瞑元君下意識四處張望,神識將附近的每一寸空間掃蕩,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br> 經(jīng)過短暫的慌張,反應(yīng)過來后內(nèi)心是欣喜的。</br> 自己的任務(wù)還有一線生機。</br> 他拱手彎腰說道:“前輩,晚輩水瞑奉仙人之命,來此地取長生果。”</br> “長生果……”</br> 蒼老的聲音再度傳來。</br> “他本為長生,何需長生果?當(dāng)年他要救的人救不了,現(xiàn)在老朽想應(yīng)該也救不了。”</br> “仙人本領(lǐng)通天徹地,晚輩覺得一定能想到辦法。”水瞑元君一邊說,一邊尋找聲音的來源。</br> 忽然在他腳下,泥土松動,一道矮小的身影從土里爬出。</br> 那是一個穿著粗布麻衣,頭頂著一顆瘤,身高三尺,皺紋頗多,拄著拐杖的小老頭。</br> 同樣沒有任何氣息,仿佛不存在一般,如同腳邊的枯葉。</br> 越是如此越需要敬畏。</br> “走吧,帶我去見他,時隔將近2000年,我倒想看看他成長到何種地步。”</br> ——————————</br> 仙歷570年。</br> 南部地區(qū)洪水,水府平息。</br> 東部地區(qū)有邪祟,船舶司鎮(zhèn)壓。</br> 云東城出現(xiàn)吃人魔修,仙門擊殺。</br> 今年依舊是多災(zāi)多難的一年,但如今人族對各類災(zāi)難的應(yīng)對能力早已爐火純青,所以大部分都不算災(zāi)難。</br> 自然災(zāi)害由龍族為首的水府調(diào)和,一般不會釀成大禍。就算無法控制,船舶司也可以快速的轉(zhuǎn)移民。</br> 理論上船舶司目前可以運的絕大部分人類逃跑,前提是不帶上輜重,并且12個時辰內(nèi)成功轉(zhuǎn)移。可不帶上各類糧食與日常所需品,逃出生天后又是一場災(zāi)難。</br> 類似邪祟,需要武力鎮(zhèn)壓的由船舶司負(fù)責(zé),有時會與仙門合作。</br> 而位于城市中,不方便動用大規(guī)模殺傷性道法的事件,則一般由仙門處理。</br> 同時這三方并非局限于一地,許多時候是會互相配合的。</br> 水瞑元君帶著一個小老頭回來,飛星真人很是疑惑,但沒有去過問。</br> 太陰星君壽命將近的事情極少人知道,而他也只是有知情權(quán)。</br> 白玉宮深處,百花齊放,萬紫千紅。</br> 小老頭來到此地,涼亭中正在下棋的道人停下手中的動作,朝他們投來目光。</br> 他微微睜開渾濁的眼眸,映照出平平無奇的青年。</br> 許久,二人無話。</br> 只剩下一股摸不著看不透的氣,在二人之間斡旋,角力,爭斗。</br> 太陰星君略有所感,祝雪仿佛看到了兩團氣。</br> 忽然小老頭后退半步,隨后看了看自身,又抬頭看了看李長生,贊嘆道:“后生可畏,不對,是道友,道友了得哈哈哈哈。”</br> 小老頭忽然開懷大笑,隨后大步流星的走進涼亭,坐到李長生對面。</br> “道友許久不見,沒曾想今日竟有如此風(fēng)采,老朽我自愧不如。”</br> 曾幾何時,當(dāng)年那個莽撞的后生已經(jīng)超越了自己,僅僅花了2000年不到。對于他悠長的壽命而言,簡直就是眨眼間的事情。</br> 那年,李長生闖入太古神山橫沖直撞,見人就打,幾乎是無人能敵。那些所謂的妖圣聯(lián)手,最終也不是他的對手。</br> 眼看李長生要把洞天福地踏碎,他只好出手?jǐn)r住對方。</br> 而第一眼,他就明白此人絕非凡品,于是便答應(yīng)對方往后給予一顆長生果。</br> 可沒想到李長生竟如此厲害,已是無相之姿。</br> “前輩道行還是比我高上一些,我也只是殺的人多,斗法方面更擅長一點。而前輩之修行,也非爭強斗狠。”</br> 李長生自謙的一句。</br> 道行方面他確實有些不如,但綜合比較還是他略勝一籌。就像當(dāng)年一般,老樹精道行比自己深厚,但不擅長斗法,硬生生壓自己一頭。</br> 如今道行同樣比自己高,但差距已經(jīng)沒有以往那么大,沒辦法彌補斗法上的缺陷。</br> 可他仍然是當(dāng)世少有的強者。</br> “用不了幾年,道友就超越老朽了。”</br> 小老頭擺擺手,隨后開門見山問道:“這次你還要長生果?是為了救你身旁的女子?”</br> 李易不可置否的點頭。</br> 小老頭打量了一眼太陰星君,并未被對方的美貌給驚艷到,到了他這種層次,根本沒有美丑之分。</br> “入道尚可,得道無望。”</br> 他搖頭如此作出評價。</br> 這個女子以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有些天賦,根基雖然虛浮了一點,但能夠在如此環(huán)境達到入道巔峰,自身具備著一定的天賦與悟性。</br> 但無法得道,這不僅僅是天賦,更在于天地。</br> “如今的天地早已破碎,法則顛覆,莫說是得道,就是入道也是奢求。”</br> 李長生問道:“道友可知如何解?”</br> “合道。”</br> 小老頭不假思索的回答:“如今唯有合道,不是伱,便是我。”</br> “若是不合呢?”李長生眉頭一挑,很早以前他其實也有類似的感覺。</br> 只要自己合道,一切都會平息。</br> “天地繼續(xù)崩潰,最終變成無量劫。道友還年輕,不想合道可以理解,讓你來也不一定能解決問題。”</br> 小老頭看出李長生的抗拒,對此并不意外。</br> 什么階段做什么事,李長生還沒到那個階段。他如今應(yīng)該有無相之力,可道行還不是真正的無相。</br> 還需要一點時間,某個契機。</br> 至于多久就不得而知,曾經(jīng)自己臨門一腳便走了1萬多年。</br> “老朽來合道,為天地再續(xù)10萬年。”</br> 他的語氣果決不帶任何一絲猶豫,仿佛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br> 李長生嘆了口氣道:“如此看來倒是我落了下風(fēng),可合道真的能解決問題嗎?古往今來多少合道者,最終也只是延長量劫的來臨。”</br> “這就不是老朽應(yīng)該考慮,是道友的責(zé)任。”</br> 小老頭露出笑容,道:“合道是否對,應(yīng)當(dāng)由你來定義。老朽覺得對便去,而你覺得不對便不去。”</br> “從來無人規(guī)定,我等必須合道。只是老朽愚笨,想不出第2種解決方法,所以只能妥協(xié)。”</br> 小老頭留下了一顆青色的果子,這就是長生果,但并沒有完全長好,只能為太陰星君延壽五十年。</br> 同樣因為天地環(huán)境變化,也因為他需要去合道,自然無法去孕育長生果。</br> “道友,就此別過。”</br> 小老頭微微拱手,隨后身形化作星光點點消散。</br> “一路走好。”</br> 李長生也起身回禮,兩人只見過兩面,可卻仿佛是相處多年的好友。</br> 物以群分,人以類聚。</br> 只有無相才能真正理解無相,這顆活了10萬年的老樹精能理解李長生。</br> 太陰星君問道:“仙長,量劫會結(jié)束嗎?”</br> “應(yīng)該會。”</br> 這時李長生是充滿希望的,自古以來無數(shù)合道者都成功,擁有10萬年道行的老樹精不可能失敗。</br> 于是他承諾要為祝雪與太陰星君,以及天下修行之人創(chuàng)立一方穩(wěn)定的小世界,讓他們得以入道。</br> ————————</br> 仙歷700年,天降大災(zāi),萬邪出沒,百鬼出行,陰陽兩序崩壞。</br> 李長生去了一趟太古神山,來到一處水潭,幽靜冰涼的泉水早已干枯,中心只剩半截腐爛的木頭。</br> “道友,你失敗了。”</br> 老樹精無疑是失敗了,至于緣由無從得知。但他的失敗徹底打消了李長生合道的念頭,反而催生出了另一個更加瘋狂,從未有人嘗試過的想法。</br> 天地有些地方類似于仙宮,需要不斷的打掃與改革,否則很快就會變成腐朽而惡臭。</br> 但有時候連根拔起是必要的。</br> 這天地有問題。</br> 忽然一股微風(fēng)吹來,卷起老樹精遺體上的木屑,落到地上,組成了一個個極度扭曲的文字,模糊不清,又好像不是字。</br> 【合道,非長生不可】</br> 李長生瞥了一眼,隨后揮袖離開。</br> 他確信天地出問題了。</br> 天地表露出了一種趨向于自我的意識,但又非常的原始,比起意識更像是一種欲望,一種源于本能的欲望。</br> (本章完)</br> 。m.yetianlian.cc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