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棉全然不知自己已經(jīng)穿幫得徹徹底底, 努力在哥哥面前維持自己的謊言。
她想偷偷給鴨鴨回個消息,自己突然跑掉他不會以為自己要賴賬吧?但是一直沒找到機(jī)會。
吃完飯, 沈?yàn)柦o舅舅打了一通視頻電話, 沈棉被迫坐在旁邊。
沈家?guī)缀鯖]什么親戚,父親去世之后, 能依靠的就只有舅舅。他們的舅舅老實(shí)憨厚,心地善良,雖然家境狀況并不好,還是義無反顧地伸出了援手。
只是他性格軟弱, 家里的事都是舅媽操持, 而舅媽又是個尖酸刻薄的性子。
不過,不管怎么說,舅舅家撫養(yǎng)了沈棉這么多年, 這份恩情不能忘。
舅舅前陣子騎車出事故摔到了腿,在家里將養(yǎng), 沈?yàn)栠@次回來得匆忙, 時間緊張, 又有沈棉的事要處理, 抽不出空回去看望。
“舅舅身體好些了嗎?我這次回來時間緊, 只待兩三天, 就不回去看你們了。”
舅舅很體諒:“沒事沒事,我好多了,醫(yī)生說恢復(fù)得不錯,再過一兩個星期就能正常走路了。你工作那么忙, 回來一趟也不容易,多陪陪棉棉吧。等下回過年你再帶棉棉回來,咱們一家人一塊過年。”
舅媽似乎有意見,在旁邊不知道嘟囔了一句。
沈?yàn)柈?dāng)做沒聽到:“我?guī)Я诵┗ㄆ靺⒑推咸丫苹貋恚^幾天讓棉棉帶回去給你們。”
沈棉在旁邊悄悄耷拉眉毛。
又要她回去。
舅媽這才喜笑顏開:“哎呀,還是你細(xì)心,年年都記著我們,不像棉棉,這一上大學(xué)就跟嫁人了似的,離得這么近,一年也不回來一趟。”
“我五一回去了。”沈棉據(jù)理力爭。
那個時候舅舅剛受傷,她一放假就回去看望了。
“哎喲你回來了嗎,我都給忘了。”
沈?yàn)柌粍勇暽孛嗣蛎薜念^,她知道什么意思,不能和舅媽當(dāng)面犟嘴,爭論沒有意義,偷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
“表哥,你有沒有給我?guī)ФY物啊?”表姐在旁邊迫不及待地問。
“帶了。”沈?yàn)柕溃懊廾迬湍闾舻幕瘖y品。”
“真的嗎?那棉棉早點(diǎn)回來吧,反正放暑假沒事。”
她們一聽到有禮物倒是都開心了,沈棉愁眉苦臉。
她不想回舅舅家,從小舅媽就老懷疑哥哥偷偷給她錢了——雖然真的有偷偷給——這毛病到現(xiàn)在都沒改,反而隨著沈棉離開家更變本加厲了,每次回去都旁敲側(cè)擊地覬覦她的小金庫。
沈?yàn)栔浪谙胧裁矗瑨鞌嚯娫挘昧藗€牛皮紙袋遞給她:“給舅媽。”
沈棉抱過來,厚厚一包人民幣。
舅媽這人吧,有點(diǎn)貪財(cái),看到實(shí)打?qū)嵉拟n票比看到轉(zhuǎn)賬信息要開心得多,沈?yàn)柫私馑瑥膩矶际菧?zhǔn)備紙幣。
沈棉把袋子抱回房間,找了只小箱子,把需要帶回去的東西都裝起來。
剛把東西整整齊齊地?cái)[好,聽到了門鎖的聲音。
她一激靈,趕忙沖出去跑到門口。
同一時間,江一行打開了門。
沈棉嚇得魂兒都要飛了,江一行看到她一臉見鬼似的表情,挑了下眉。
正在這時,背后響起腳步聲,沈?yàn)枏姆块g走了出來,站在沈棉身后幾步遠(yuǎn)。
兩個男人的目光隔空交匯。
江一行微微一頓,沈?yàn)柋砬槟獪y,兩個人的心思一個比一個深,面上卻都風(fēng)平浪靜。
沈棉的哥哥。
不用猜測,江一行就確定了這人的身份。
突然回來了?
妹妹過生日,哥哥回來給她慶生很正常,不過根據(jù)沈棉昨天放肆喝酒、今天突然跑掉的行為來看,她對此應(yīng)該不知情。
驚喜?
江一行對沈棉哥哥的唯一印象,就是那天電話里超乎常人的敏銳。
他眼底閃過一絲耐人尋味。
應(yīng)該不是單純的驚喜。
沈?yàn)枌@張臉并不陌生。
凌晨在物業(yè)的監(jiān)控室,這張臉?biāo)呀?jīng)見過很多次了。
詭異的寂靜,一秒鐘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jì)。
沈?yàn)柮嫔虾翢o波瀾,看著江一行,開口問道:“棉棉,你朋友?”
沈棉在懵逼中沒反應(yīng)過來,條件反射地否認(rèn):“不認(rèn)識!”
她依然不懂得隨便編一個借口,都比直接否認(rèn)的可信度更高。
昨晚還坐在他身上說“想貼你”的人,現(xiàn)在斬釘截鐵地說“不認(rèn)識”,翻臉非常無情。
江一行的眼睛瞇了一瞬。
沈棉沒發(fā)覺,覺得自己的頭發(fā)好像都驚恐得炸起來了,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說:“你是不是走錯了呀?這里是21樓。”
邊說邊給江一行使眼色。
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江一行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我走錯了?
沈棉用眼神瘋狂暗示:你走錯了!快配合!
江一行不說話。
沈?yàn)栆矝]說話,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沈棉使眼色使得眼睛都快抽筋了,眼神已經(jīng)從暗示變成了祈求、又委屈巴巴。
江一行看著她,一言不發(fā)。
良久,他收回視線,周遭冷凝的空氣似乎突然一輕,他的表情變得客氣疏離,禮節(jié)性地一笑:“是我走錯了,我朋友應(yīng)該是住在上一層。”
他沖沈?yàn)柕h首,彬彬有禮、姿態(tài)得體,致歉:“打擾了。”
最后看了沈棉一眼,轉(zhuǎn)身邁步走進(jìn)電梯。
不知道為什么,他最后那個眼神,讓沈棉脖子有點(diǎn)涼涼的。
鴨鴨是不是生氣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門關(guān)上。
沈?yàn)枂査骸皷|西收好了?”
沈棉點(diǎn)點(diǎn)頭:“收好了。”
哥哥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沈棉悄悄舒了口氣。
趁哥哥沒注意,她拿出手機(jī),剛剛好,江一行的消息在這一秒彈出來。
【下來,停車場】
言簡意賅的五個字,莫名透著涼意。
“哥哥,我的筆用完了,我下去買支筆。”沈棉趴在門口說。
沈?yàn)柣仡^看了看她:“去吧。”
“我很快回來。”
沈棉跑到門口習(xí)慣性準(zhǔn)備換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上穿的就是運(yùn)動鞋。
她有點(diǎn)吃驚,吃驚的卻是,自己就穿著這雙鞋,在家里來來回回跑了這么久嗎?地板肯定被弄臟了。
江一行的車就停在10棟的電梯出口外面,他倚著車門站著,沈棉一出來,就對上他的目光。
她像地下黨接頭似的,先鬼鬼祟祟往四周看了看,才朝他走過去,
“我哥哥回來了,我回家接我哥哥,忘記告訴你了。”她壓低聲音說,“這幾天不方便聯(lián)系,你先不要過來。”
江一行漫不經(jīng)心地問:“不帶我見見你哥哥?”
沈棉迅速搖頭:“不能讓我哥哥知道你。”
哥哥知道她買鴨,肯定會生氣的,會對她很失望。
“我見不得人?”江一行反問。
沈棉皺著眉頭:“當(dāng)然啊。”
江一行意味不明地盯著她。
這眼神看起來肯定不是高興,是不是怕自己不給錢?
沈棉會錯意,一副“你放心我不會賴賬”的口吻說:“等我把這個月的費(fèi)用算好,就給你哦。”
江一行沒說話,依然意味不明地盯著她。
沈棉眨了眨眼,又問:“你還有什么事嗎?”
江一行忽然抬手,捏住她臉蛋上的肉:“帳算得很清楚。不過,我現(xiàn)在對你的資產(chǎn)有所懷疑,你的零花錢,夠付嗎?”
沈棉被他捏得有點(diǎn)疼,想扒掉他的手,沒成功。
“夠的。我不會拖欠你的工資的。”
零花錢還不少。
江一行撤回手,似笑非笑地說:“那我就放心了。”
沈棉揉了揉臉,都被他捏紅了。
“你哥哥回來多久?”江一行忽然問。
“三天。”沈棉不太明白他為什么要問這個。
“好,這三天先放過你。”江一行說完,又低下頭,在她耳邊壓低嗓音道,“不過,你確定,你騙得了你哥哥嗎?”
沈棉下意識心一跳,又有點(diǎn)茫然,哥哥沒懷疑啊。
江一行沒再多說,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我走了。”
小區(qū)實(shí)行人車分流管理,地面上沒有車子。
沈?yàn)栒驹诳蛷d窗邊,21層的高度使得地面上的人小得像玩具。
從10棟到小區(qū)便利店的必經(jīng)之路,沈棉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xiàn)。
他的電話響了,掃了眼來電號碼,接起。
彼端的私家偵探匯報到:“沈先生,您給的那個車牌號資料已經(jīng)查到了,車主叫江一行,28歲,是個律師。照片我已經(jīng)發(fā)到您郵箱了,您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律師?”沈?yàn)栆馕恫幻鞯刂貜?fù)。
“對,是律師,好像還挺有名的,前段時間很火那個離婚官司就是他打的。他在行止律師事務(wù)所工作,事務(wù)所的地址是名昉區(qū)興業(yè)中心a座32樓。”
他說完就停下了,想等著沈?yàn)枂枴?br/>
但沈?yàn)柋人€耐得住性子,等了片刻一直沒出聲,便自己往下說道:“這個人私生活還挺干凈的,沒查到有什么走得近的女性,家里的背景好像挺厲害,不過這個,不好查。”
“要多少。”沈?yàn)栆痪鋸U話都沒有。
對面一喜,馬上報了個價過來。
身后傳來開門的聲音,沈棉說:“哥哥,我回來了。你吃不吃關(guān)東煮,我買了關(guān)東煮?”
沈?yàn)枦]回頭,最后道:“明天給我答案。”
說完便掐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想吃關(guān)東煮……
今天發(fā)100個紅包吧,修羅場太卡了d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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