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在B大外租了間房子。
    那個小區(qū)很老，建筑還是20世紀(jì)50年代的風(fēng)格，一進(jìn)筒子樓里，感覺四處都在漏風(fēng)，單元門大敞著，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墻色，樓梯間里堆滿了雜物，散發(fā)出一股霉味。秦川的房間在頂樓5層，比我能想象到的還要破，一塊塊掉了的墻皮像牛皮癬似的，家里的家具沒一樣能看，廚房里一層油污，廁所馬桶連蓋子都沒有。不要說和秦川他們家那金燦燦的豪宅比，就連當(dāng)初我們的大雜院都比這里強(qiáng)得多。
    一進(jìn)門秦川就扔給了我一把鑰匙，我接過來，納悶地問：“干什么呀？”
    “門鑰匙啊，放你那一把。”
    我心里一暖，嘴上卻說：“放我這兒干嗎。”
    “你幫我拿著點(diǎn)唄，我要是丟了鑰匙起碼還能找你開門，你沒事也過來幫我看看家。”
    “這破地方還需要看家？你確定能住？”我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鑰匙，找來一張看著干凈點(diǎn)的椅子，往上面又鋪了三層報紙才坐下來說。
    “只住得起這里呀！”秦川撕下貼在墻上的黃色海報，“我靠黑妞！之前住的這哥們兒夠重口味的。”
    “你沒跟你媽說再給你匯點(diǎn)錢？”
    “我媽那么精細(xì)，要錢也得有節(jié)奏地要，不然被她發(fā)現(xiàn)就慘了。倒是可以再管我爸要點(diǎn)，實(shí)在不行還有我姐呢，那個一輝也不能白被我叫姐夫啊！”
    “那你還剩多少錢？我先給你點(diǎn)。”我掏出錢包，把里面的整錢全拿了出來。
    “存折還剩一分，兜里還剩50。”秦川笑嘻嘻地說。
    “啊！”我大吃一驚，趕緊把剩下的零錢也都塞給了他，“那你怎么過日子啊，我想想我還有多少錢，這周回家我再去管我爸媽要點(diǎn)。”
    “不用不用，”秦川擺擺手，把錢又都還給我，“我還能指著讓你用零花錢養(yǎng)我，那我堂堂秦川不是白活了！我已經(jīng)找到轍了。”
    “什么轍？”
    “我要做生意了，在你們?nèi)程瞄_個窗口，賣西點(diǎn)、奶茶和簡餐。”
    “你沒事吧？窮出幻想來了吧？沒發(fā)燒吧？”我一巴掌拍到他頭上，“50塊錢，你承包食堂窗口？還奶茶、西點(diǎn)、簡餐？你畫出來賣呀？”
    “你懂什么啊！我早就找到Partner了，咱有合伙人。”秦川扒拉開我。
    “還合伙人……秦川求你醒醒吧，請問今晚的被褥你有了嗎？”
    “我合伙人一會兒就給我送來。”
    “你……”
    我正要再搶白他幾句，門口突然傳來了我特別熟悉的充滿嫌棄的聲音：“我的天！秦川，這是人住的地方嗎？還能下腳嗎？”
    王瑩拎著大包小包走進(jìn)來，我愣愣地看著她，她使勁朝我翻著白眼說：“喬喬，你能不能有點(diǎn)眼力見兒！搭把手啊！”
    我忙替她接過幾個袋子，往椅子上放的時候把她心疼半天，說她那Dior的紙袋子已經(jīng)貴過這屋里所有東西了。
    “你們倆到底搞什么鬼？”我好奇又著急地問。
    秦川得意揚(yáng)揚(yáng)地說：“我在你們學(xué)校食堂吃了幾次，發(fā)現(xiàn)不是炒菜就是蓋飯，再不然就是餃子餡餅，一點(diǎn)都不洋氣，像你們女生這么愛吃甜食什么的，想買都沒地方買，所以我就想來開個西餐窗口。結(jié)果一打聽，在學(xué)校里辦這事復(fù)雜得不得了，我本來都打退堂鼓了，好在遇見了王瑩。你爸幫你找的是保衛(wèi)處長哈？”
    “后勤處長……”
    “對對，反正就是這么個官，正好下個月那個賣小籠包的窗口合約到期，很快就給我們批下來了。王瑩作為合伙人加投資人，我作為經(jīng)營者加老板，一起來辦起你們B大最好吃的食堂窗口！”
    秦川叉著腰，一臉臭屁的表情哈哈大笑，我無語地看著他，對旁邊同樣無語中的王瑩說：“你真打算跟這種人合作？”
    “……有點(diǎn)后悔。”王瑩直白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