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的清晨,我們宿舍被急促的電話鈴吵醒,徐林照例罵著娘去接電話,氣急敗壞地把我從上鋪扽下來。我披頭散發(fā),腫著眼睛接起了電話,秦川的聲音馬上傳了過來。
“喬喬!你沒事吧!”
“啊?沒事兒啊,怎么啦?”我打了個呵欠。
“你昨天晚上號啕大哭嚇?biāo)牢伊恕降自趺戳四憧蕹赡菢樱〖依餂]出事吧!”秦川很緊張的樣子,而我當(dāng)著千喜的面又怎么說得出口。
“沒事,就是聚餐喝多了。”
“我操!”秦川聲音驟然高了上去,“你丫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哭成那德行,我圣誕節(jié)都不過了直接改了機票呀!你丫知不知道溫哥華這邊下了多大的雪呀!你丫知不知道我打開門門口就是一堵雪墻啊!雪墻你懂么!就跟你在糖罐子里往外看似的!你丫……”
“你在哪兒?你到底什么時候回來?”聽著秦川絮絮叨叨的話,我又要哭出來了。
“在機場!航班停了一大片,我等飛機呢!”他氣憤地嚷。
“真的真的?”我激動地問,我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仿佛在一片灰燼中看到了熒熒火光。
“廢話!”
“你快回來。”我啞著嗓子低聲說。
“我一人承受不來!”徐林嬉笑地唱起來。
千喜笑了,王瑩笑了,秦川笑了,我也跟著笑了。
這世界總是還算寬容待我。
當(dāng)晚原本期待已久的平安夜聯(lián)誼如期而至,但因為小船哥和千喜的突然驚喜,原本人員搭配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小船哥自然要和千喜在一起,娜娜立刻黏上了楊澄,劇社社長對王瑩大獻殷勤,而我便和徐林湊在了一起。
我們八個人,分成了兩輛車。王瑩和楊澄事先安排好了,他們都是打死也不擠公交車的主兒,家里分別派了兩輛車來跟著我們,搞得一場普通聚會卻排場十足。千喜他們和社長坐王瑩家的車,我和徐林、娜娜坐楊澄家的車。
坐在車?yán)锏哪饶群芘d奮,她悄聲跟徐林說,看這輛甲A開頭的奧迪車就知道果然傳聞不假,楊澄家要比王瑩家背景更深厚。而我坐在窗邊才發(fā)現(xiàn),顏色那么深的玻璃膜,從外面看不到里面,從里面倒是能很清楚地看到外面。
之前準(zhǔn)備送給小船哥的那盤專輯,就在我的隨身聽里轉(zhuǎn)著,歌片兒上原本鉛筆畫著的圓圈已經(jīng)被我擦掉了,但是因為橡皮同時擦去了紙面的底色,“我一直愛你”這五個字反倒更加凸顯出來。不過已經(jīng)沒用了,我把它藏在包里,并在內(nèi)心埋葬了它。我不想聽《簡單愛》,只是一遍遍地重復(fù)聽《開不了口》,聽杰倫漫不經(jīng)心地唱透傷心:
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
就是那么簡單幾句我辦不到,
整顆心懸在半空,
我只能夠遠遠看著,
這些我都做得到,
但那個人已經(jīng)不是我……
我還是安靜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