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彩虹的戰(zhàn)神殿堂”巨大的中央擂臺左側(cè),孤零零地豎立著一塊金屬牌子。【閱讀網(wǎng)】這塊牌子只有一面普通的塔盾大小,被固定在大約有我胸口那么高的金屬支架上。事實上,僅僅稱它為一塊金屬牌子有些太過簡略,我相信在許多人眼中它還是一件古樸的雕刻藝術(shù)品:它被雕成了一頭兇惡的怪獸頭顱模樣,額上長著三只利角、怒目圓睜、鼻孔粗大、面目猙獰而扭曲,長著血盆大口,上顎和下顎各有兩顆巨大的獠牙。
它的造型很簡陋,并不像我在許多城市中見過的雕塑那樣細膩平滑、栩栩如生,只是用一些粗糙的線條勾勒出一只怪獸眉眼的輪廓而已,有些地方還因為銹蝕而變成了黃褐色。可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個簡陋的獸雕塑中蘊含著一種狂野而凌厲的凝重殺意,這股殺意正透過冰冷的金屬,彌散在四周的空氣中,令經(jīng)過它面前的每一個人都生出一種正被某個不可抗拒的力量威嚴注視著的感覺。我下意識地想要躲避它的目光,卻又沒有躲避的膽量。站在它的面前,我覺得這頭不知來歷的惡獸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復活,從那面銹跡斑斑的金屬板中撲出來,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將面前的一切生物統(tǒng)統(tǒng)撕成碎片。
這只怪獸的嘴巴張得如此之大,以至于占據(jù)了整塊金屬牌面積的四分之三,在賁張的上下顎和兩側(cè)的獠牙中間,留出了一塊平滑的銀色面板,上面顯示著左右兩排不同的文字,左半側(cè)的文字顯示出淡綠的色澤,而右半側(cè)則都被紅色的字跡占據(jù)著,無論是紅色還是綠色的字跡,都大概有三、四十行的樣子,有的字跡顏色更明亮一些,而有地則顯得有些昏暗。
我們的會長妃茵大人將右手放在了這塊金屬板上,立刻。一道耀眼的七彩光芒從金屬板中照射出來,將我們裹在當中。當光芒散去,一切恢復平靜之后,我看見我們的公會名“閑著無聊為了亂七八糟的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左側(cè)綠色地一欄里,字跡間閃爍著碧綠的亮光——于是我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左側(cè)那一行行長短不一的綠色文字,都是來自大陸聯(lián)盟的各個公會的名字。而右側(cè)那些紅色的字跡,則應該都是來自于末世帝國的那些公會的名字,也就是將要與我們在神座前爭奪榮譽的對手們;同樣我們也可以知道,那些正閃著亮光地名字都是些像我們一樣正在休息中的空閑著的人們,而那些顏色名字變得昏暗地公會眾們則應該正在進行著各自的戰(zhàn)斗。
按照規(guī)則,我們可以向空閑著的末世帝國公會隊伍提出挑戰(zhàn),如果他們接受了我們的挑戰(zhàn),就可以直接進入戰(zhàn)斗,而如果他們拒絕。我們還可以繼續(xù)挑戰(zhàn)別人。同樣,我們的對手也有著向我們挑戰(zhàn)的權(quán)力。
“我們先找誰挑戰(zhàn)好呢?”妃茵皺著眉頭盯著面板上那十來個又紅又亮的公會名,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選擇。
“這個強人聯(lián)盟怎么樣?”弦歌雅意指著金屬板上的第三個名字建議道。“這個名字一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自吹自擂地夸大其詞,一般會給公會起這種名字地人基本上都是些外強中干的新手,應該不難對付。”
妃茵想了想,大概是認同了精靈神射手的看法,伸手點擊了“強人聯(lián)盟”的名字,出了挑戰(zhàn)的邀請。
很快,我們就與自己的對手們站在了同一個擂臺邊上。我們滿懷熱切地期盼著能夠看到弦歌雅意口中的那群渾身低級裝備滿眼青春熱情隔著兩條大街都能聞到他們身上那濃濃菜鳥氣息以為只靠著不屈的斗志和堅定的勇氣就可以消除級別和裝備地差距去對抗所有對手的充滿了浪漫個人英雄主義色彩的傻小子們,并期盼著能用我們殘酷的現(xiàn)實主義鐵拳將他們的強人夢擊得粉碎。
但遺憾的是,沒過多久我們就現(xiàn)。我們的對手或許既不勇敢也不頑強,沒有任何一個優(yōu)秀武所必須的拼搏精神和戰(zhàn)斗意志,但至少他們的靈魂深處正閃亮著一個令人格外尊敬地優(yōu)秀品質(zhì)——誠實!
正如同我們十分實事求是地稱自己為“閑著無聊為了亂七八糟地事情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一群人”一樣,當五個六十多級地職業(yè)殺手如同惡狼望著剛送上門來的羔羊一樣對我們滿臉獰笑、仿佛已經(jīng)等不及要把我們砍成肉醬了的時候,我覺得他們有充足的理由稱自己為“強人”!
一個六十三級地惡魔戰(zhàn)士一個人就輕松地干掉了我們五個人。當他把最后一個上場地雁陣砍倒在地時候。生命力還剩下了過三分之一。我是第三個上場地。只過了五個回合。就被他拎著腳脖子像死狗一樣扔下了擂臺。直到這時我才現(xiàn)他頭頂上那血紅地“強人”二字被用加粗地斜體字異常搶眼地突出了出來。仿佛正強調(diào)著這個單詞用在他們身上那貨真價實地正確性。
這真是一次漫長而痛苦地回憶。但最令人痛苦地是。這樣地回憶并不是只有一次。
長三角建議我們?nèi)ヌ魬?zhàn)一個名叫“懶得想名字”地公會。他地理由是:一個連名字都懶得想地公會。它地成員一定很懶。級別也一定不會高。
但很快。生在我們身上地凄慘遭遇就為我們揭示了這樣一個殘酷地現(xiàn)實:一群懶得想名字地家伙在做其他事情地時候未必就很懶。比如說:他們升級就很勤快……
雁陣推薦了一個名叫“隨便玩玩”地公會。她覺得一個有著這種名字地公會里應該都是一群懶散地家伙。或許不會十分熱衷于提高自己地級別、增強自己地戰(zhàn)斗力。
但不到五分鐘以后我們就現(xiàn)了這個公會名字地另外一種理解方式:這群異常強悍地異族戰(zhàn)士在跟我們決斗時輕松得就像是在“隨便玩玩”……
在我們因為飽受敗績挫折而意志消沉的時候。我們的會長大人妃茵大小姐展現(xiàn)出了她身為一個公會地領(lǐng)導英明睿智的一面。她通過使用某種名叫“市場營銷學”的高深學識來分析我們當下的處境,現(xiàn)我們目前正處在一種名叫“賣方市場”的大環(huán)境中。那些被挑戰(zhàn)的所謂“賣方”往往都是一些有著強大實力基礎地大型公會,他們永遠都不會愁缺少被人挑戰(zhàn)的機會;而那些像我們剛才一樣頻頻出擊主動挑戰(zhàn)的所謂“買方”則反而大都是些實力不濟急于求成的小型公會,他們輸?shù)脑蕉啵^腦也就會越?jīng)_動,挑戰(zhàn)的**也就會越強烈。因此從所有隊伍的數(shù)量比較中,挑戰(zhàn)方的整體實力總是要低于被挑戰(zhàn)方的。因此,我們最好地選擇并不是主動去挑選自己的對手,而是等待著被對手去挑選,這樣更有可能會遇到一些實力較弱的對手。這套高深莫測地神秘理論猶如夜晚的航燈,為迷途中的我們指明了前進的方向。我們由衷地感到。妃茵大小姐的話語猶如一串閃亮的明珠,每一個字都閃爍著理性的光輝,為我們照亮的真理藏身的深淵——盡管我并不確切地知道她地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這并不妨礙我認為它很有道理。
沒過多久,我們就等來了第一個向我們起挑戰(zhàn)的對手。沒有任何的猶豫,我們立刻壯志滿懷地接受了他們的挑戰(zhàn)請求……
請原諒,我實在沒有勇氣去回憶在那之后生的事情。
僅僅一次慘痛的失敗并不足以讓妃茵大小姐認清事實,我們的會長大人堅持認為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第一次接受挑戰(zhàn)地失利只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意外而已。于是我們又迎來了第二場挑戰(zhàn),然后是第三場、第四場……
我們用自己的血淚和滿身的傷痕證明,所謂的“賣方市場”。實在是個美麗的錯誤……
最終,我們的會長大人對自己的論斷終于做出了重大修訂:這個留下了我們斑駁血淚的殘忍擂臺既不處于什么見了鬼地“賣方市場”也不存在什么狗屁“買方市場”,它根本就處在一個無政府地原始混沌狀態(tài),那些貪婪的強們一直不停地掃蕩下去,進行著血腥殘暴地積分原始積累,直到最終勝出九場功成身退。而對于我們這樣的弱小隊伍來說,這里的一切都是令人無法預測、無法判斷和無法選擇的。每一個對手都是那么的危險,任何殘酷可怕的事情都有可能在這個混亂血腥的角斗場上生,而其中生幾率最大的就是我們五個人排著整齊的一路縱隊被人暴捶一頓然后挨個扔下擂臺……
連續(xù)七場決斗。我們一無所獲。我們所追求的那九場勝利是如此地遙不可及,仿佛只存在于遠古的傳說中一般。我們從未覺得完成一個任務竟是如此地令人絕望,即便是空著半管子生命值光著膀子身陷大腳野人的重圍中也沒有讓我們?nèi)绱说蒯葆鍩o助。從我的朋友們的眼中,我看見了大家心中不約而同的退縮念頭:我們要不要就此退出這里,退出這個神圣的斗技場,在眾神面前承認自己的脆弱和渺小,然后從此忘掉這個任務,忘掉眾神將會賜予勇們的那豐厚的酬勞,直到有一天。我們覺得自己足夠強壯了,我們再重新回到這里?
背后,那巨大的門墻黑洞洞的,就像是一張嘲諷的大嘴,等待著迎接那些絕望的失敗。
我覺得有些不甘心,無論是來時那艱辛危難的旅程,還是完成任務那豐裕的獎勵,又或是一個戰(zhàn)武士逞強好勝的自尊心,都讓我不甘于就此退出。看著伙伴們那一張張焦急而又沮喪的面孔。我覺得自己應該振作起來。至少再多做一次嘗試、多做一次努力。
要知道,許多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奇跡。往往就是在這更多的一次努力中誕生的。
“試試看這個隊吧……”我隨手指著金屬牌上的一個名字說道,“……我覺得他們會好對付一些。”
“哦?”妃茵面無表情地掃了那牌子一眼,“為什么你會這么認為?”
為什么?鬼才知道為什么!我只是認為我們不該因為失敗而絕望消沉,至少應該在放棄之前鼓足勇氣再嘗試著做最后一次努力而已。至高神在上,我只是隨手往那塊造型怪異的牌子上胡亂指了一下而已,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那上面寫著什么東西。
“為什么?啊,哈哈哈……”我一邊干笑著摸著腦門,一邊心虛地朝著那塊牌子上飛快地瞄了一眼。
然后。我萬分愕然地第一次看清楚了我為我們自己挑選的對手的名字。
這個公會戰(zhàn)隊的名字叫做:五級被野狗追得裸奔十級賣點卡被坑十五級下副本團滅二十級和人妖網(wǎng)戀二十五級中木馬被盜號三十級成為一代黑手三十五級被人開外掛守尸四十級剛學會用外掛就被封號只能從小號重新玩起的會長大人葬禮進行曲組建地公會。
這個慘絕人寰悲傷哀涼的公會名,簡直就是一凄美悲壯的革命英雄主義史詩,它用生動的現(xiàn)實主義的寫實手法,為我們生動描繪出了一個不甘于屈服厄運、挺身向命運宣戰(zhàn)的異族勇士們地高大背影。它的積極意義足以越一切種族與立場的巨大鴻溝,激出所有智慧生命自靈魂最深處的真摯深切的勇氣與斗志,催人奮進、人深省!
而對于我們而言更直接的影響是:在這塊每行只能顯示十個字符的牌子上。這個冗長的公會名占據(jù)了整整十行的空間,那密密麻麻地粗大字符幾乎占到了整塊牌子接近四分之三的廣大面積,這就意味著當屏幕顯示到這一頁的時候,無論我怎么指,都有過百分之八十地機會會指到這個公會的名字上去。
冥冥中,一種不可抗拒的必然性在神秘地運轉(zhuǎn),讓我們選擇了他們,也讓他們選擇了我們。
“呃……這個公會的名字好長……”看著這個聞傷心、聽流淚的公會名,我下意識地感嘆道。
“名字長又怎么了?”妃茵無精打采地繼續(xù)問道。看得出。接連的失利令她的精神十分沮喪,令她說話的語氣中透著一份百無聊賴的木然。
“我地意思是……”在會長大人的逼問下,我不得不絞盡腦汁地胡說八道。“……難道你們不覺得……那個……名字越長的公會……好像就……越差勁的樣子?”
對于我的這個觀點,我們唯一可以參考的就只有我們自己的戰(zhàn)績。而我們手中的數(shù)據(jù)資料表明,名字較短的公會在這個擂臺上地勝率以百分之百的優(yōu)勢壓倒性地過名字較長的公會——具體比分是七比零——事實上,在那塊能夠顯示敵我雙方所有報名隊伍的牌子上,我們那占了兩行半的公會名是第二長的。
望著那個比我們長了足有三倍的公會名,我感到我的伙伴們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奮起戰(zhàn)斗地火熱意志,一些堅強地東西似乎被重新注入進了他們疲憊的**之中。
“你說得確實很有道理……”妃茵大小姐望著那個長篇敘事詩般地公會名,忍不住頻頻點頭,“但是……”忽然。她輕輕皺了皺眉頭,滿臉不悅地掃了我一眼,滿懷狐疑地問道,“……為什么我老覺得你的話聽起來那么刺耳?”
我攤開兩手聳了聳肩膀,竭盡所能地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不管怎么說,妃茵大人還是聽從了我的建議,向著我們的下一個對手出了挑戰(zhàn)的請求。
很快,他們就接受了我們的挑戰(zhàn)。
和剛才連續(xù)七次生的景象一樣,一道輝煌的圣光從天而降。伴隨著一陣“嗡嗡”的聲響,一扇圓拱形的魔法之門從圣光中憑空開啟。這扇門似乎是透明的,穿過它我們?nèi)匀豢梢钥匆妼γ胬夼_上的景象,但在這扇門的中央,原本筆直的光線似乎被一雙奇妙的手折疊彎曲,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向內(nèi)不斷轉(zhuǎn)動的螺旋曲線。隨著這光影的螺旋不斷轉(zhuǎn)動,門內(nèi)的空間似乎生了某種異常的變化,使對面的景象變得有些扭曲變形,仿佛在不斷搖晃的水面上看見的那一道道流動的倒影。
最初的時候。我還以為這道神奇的魔法之門將會把我們帶到另外空間中去。可當我邁步穿過這道光波蕩漾的大門時,卻現(xiàn)自己仍然站在原處:周圍仍然是萬年冰封的神殿、頭頂仍然是七彩閃耀的穹窿、面前仍然是巨大的中央擂臺。唯一的不同之處似乎僅僅在于那扇涌動著空間暗潮的魔法門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后。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周圍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生了巨大的變化:原本我所身處的神殿,雖然氣勢恢宏,但處處都折射出世界之脊那堅硬而冷峻的寒意,沒有一絲溫潤柔暖的生命氣息。而此時的神殿,盡管仍然是一座被厚實的堅冰覆蓋著的神圣堡壘,但其間卻洋溢著令人難以言表的生命光輝,處處都散出圣潔莊嚴同時又仁慈可親的惠澤。無數(shù)道彩虹在四周聳入天際的冰雪高墻上閃爍,令人感到無法形容的華美和神圣,同時又好像無數(shù)雙凝視的眼睛,正從那無限高遠的尊崇之所遙遙地注視著你。
我相信,那每一道彩虹都代表著一位神祗,他們用這種方式降臨到人間,用贊許的目光注視著人間的勇。
在擂臺的對面,同樣也張開了一扇魔法之門。在那道門前,五個來自末世帝國的冒險已經(jīng)邁過了這道神圣的門墻,穿戴著奇異的甲胄,手持著各種武器,正等待著我們的到來。
那是我們命中注定的對手!</dd></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