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上次來礦洞挖掘石英巖玉的時候,這次礦洞里可變得熱鬧多了。【】從剛進(jìn)礦洞口開始,洞**的兩側(cè)就站滿了奮力挖礦的礦工們。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無論是人類還是矮人、無論是戰(zhàn)士還是法師,每一塊礦石前都站著一個揮舞鐵鎬的勤勞身影。鎬頭敲打礦石出的“叮咣”聲音此起彼伏,組成了一段勞動驕傲的旋律,礦洞里呈現(xiàn)出一片全民生產(chǎn)、大煉鋼鐵的火熱場景。以前一直在洞口騷擾我的大蝙蝠和野狗基本上都絕了跡,偶爾有一兩只餓瘋了的蝙蝠從洞**里面飛出來,還不等他們起襲擊,就被兩邊暫時無礦可挖、四處搜索尋找礦石的礦工們不耐煩地敲了下來。“你不是說這里的人不多么?”牛百萬看了看四周,有些喪氣地問我。“我……我也不知道啊……上次我來的時候,這兒真的一個人也沒有……”這番熱鬧的景象讓我也覺得很意外。“既然已經(jīng)來了,那就進(jìn)去看看吧,說不定里面的人會少一些呢……”名叫降b小調(diào)夜曲的侏儒吟游詩人雖然看上去也有點失望,但并沒有露出太多不快的表情,反而豁達(dá)地勸告牛百萬,“……這個時候,哪都是這么多人。”正如降b小調(diào)夜曲所料想的那樣,隨著我們的漸漸深入,洞**兩旁的礦石逐漸變了模樣。那些顏色暗淡的普通巖石越來越少,隨之增多的是一些煥著奇異光澤、看上去灼灼生輝的貴重礦產(chǎn)。不但礦石的品質(zhì)越來越高,洞**中潛藏著的吸血蝙蝠也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兇悍,有本事在洞**深處挖掘礦石的人,也越來越少。當(dāng)我們在洞**深處拐過第九個彎時,能在這里采礦的人已經(jīng)基本絕跡,而阻攔在我們面前的,也都是些八、九級左右的“吸血鬼蝠”了。這些長著翅膀的吸血鬼可不好對付。他們的體型更為巨大,皮毛因為吸取了不知多少野獸的血漿而變得隱隱紅。和洞口的那些蝙蝠相比,吸血鬼蝠的力量更強、度更快,它們不但具有吸取對方生命力的“吸血”能力,還能從口中出一種尖銳刺耳的混響聲,讓人頭昏腦脹,四肢無力,很難揮出最強的殺傷力。“啊,救命啊……我又被圍住了……”牛百萬的表現(xiàn)還是一如既往地糟糕,看起來吸血鬼蝠丑陋可怖的樣子把他嚇壞了,以至于每當(dāng)這些巨大的邪惡野獸突然出現(xiàn)的時候,牛頭人戰(zhàn)士總是像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似的尖叫連連。不過,雖然嘴里所說的話讓人很難去稱贊他的勇敢,但是他手所做的,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粗大的樹樁在他手中悍勇地舞動著,就好像平地卷起了一道無堅不摧的狂飆。被擊中的吸血鬼蝠凄慘嘶叫著被遠(yuǎn)遠(yuǎn)打飛開去,頭頂飛濺起大片大片的血花。大樹樁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碾子,把阻擋在前方的對手一一碾成碎肉。對于這些嗜血的狂獸來說,同伴的慘狀并不會讓它們膽怯畏縮。它們?nèi)耘f尖嘯著飛撲上來,用尖銳的牙齒撕咬、用巨大的肉翅撲打,用最野蠻最兇殘的方式阻止牛頭人前進(jìn)的步伐,可是這都沒有用。此時的牛百萬與我以前認(rèn)識的那個笨手笨腳的大塊頭簡直判若兩人,他所展現(xiàn)出的巨大破壞力讓我目瞪口呆。救命?開玩笑。像這樣一位驍勇強橫的戰(zhàn)士,我?guī)缀鯌岩伤粋€人就可以蕩平整個洞**,把所有的吸血蝙蝠殺絕了種。要求救的應(yīng)該是他的對手才對吧。“牛百萬,你怎么會變得那么厲害的?”在目睹了他兇暴地把一只蝙蝠掄飛的舉動之后,我驚詫不已地問道。“這都得多謝你啊……”用力將一只迎面撲來的蝙蝠捶在地上,牛百萬扭頭地我說道,“……自從戴上了那顆魔晶,我的攻擊度可真是提高了不少,命中率也大大提升了。要不是你把這東西送給我,我恐怕到現(xiàn)在還在五、六級的小怪堆里掙扎呢,哎喲我的媽呀……”正說著,一只鬼蝠從一旁斜刺里竄出來。牛百萬一邊驚恐地大叫大嚷,一邊卻又輕而易舉地把它掀翻在地。有人說,沒有最強的裝備,只有合適的裝備,這句話在牛百萬的身上得到了絕佳的體現(xiàn)。同樣是一個提升敏捷的魔晶,如果裝配在我的身上,對我的幫助絕不會如此明顯;而如果裝配在精靈游俠弦歌雅意的身上,就憑他出手如電的射和差勁無比的準(zhǔn)頭,恐怕連一星半點的效果也看不出來。但是,牛百萬帶著它卻產(chǎn)生了近乎脫胎換骨的巨大變化。原本,遲緩的度極大限制了他的戰(zhàn)斗力,使他一身恐怖的蠻力根本沒有機會向?qū)κ謨A瀉;而現(xiàn)在,他的力量找到宣泄的目標(biāo),他的動作也不再像從前那么笨拙。在戰(zhàn)斗中,許多時候強大與弱小之間只存在細(xì)微的變化。就好像現(xiàn)在,百分之十的攻擊度加成,把牛百萬從一個四處逃竄的二流戰(zhàn)士,立刻變成了一個能夠力抗一群兇猛野獸的強。“早知道這東西的作用那么大,我真不該把它送給你的。”我揮劍刺中一只蝙蝠的肉翅,然后用酸酸的語氣半真半假地對牛百萬說道。“現(xiàn)在你可別想我把它還給你!”牛百萬立刻縮到旁邊,用左手緊按住胸口的魔晶,裝出一副很沒出息的可憐表情對著我。“別用你那張長臉擺出一副怨婦的樣子來,也不看看你那身長虱子的長毛,我可對在上面蹭過的東西不感興趣。”趁這戰(zhàn)斗的間隙,我忿忿不平地沖著牛百萬的**踢了一腳。“毛長?毛長又怎么了?這才性感……”聽到我對他體貌特征的評價,牛百萬不服氣地瞪圓了雙眼,理直氣壯地反駁道,“你沒有聽說過嗎?好男一身毛,好女一身膘……”我無言以對,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個體態(tài)肥碩、****、腰肢如酒桶般粗壯、長滿黑白斑紋的標(biāo)準(zhǔn)奶牛“美女”牛頭人的形象。這大概是牛頭人特有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吧……雖然吸血鬼蝠的來勢猛烈,但事實上它們并不能給我們造成太大的傷害,戰(zhàn)斗一直進(jìn)行得有驚無險。牛百萬的驚人表現(xiàn)固然讓我們的戰(zhàn)斗輕松了許多,但與此同時,我從劍齒強盜們那里獲得的新武器,也飽蘸了殺戮的鮮血。這是我第一次使用“劍齒撕裂”進(jìn)行戰(zhàn)斗,比起以前的那把制式長劍,它更輕、更鋒利、也更堅韌。它能輕易地撕開吸血鬼蝠粗糙的皮肉,深深刺進(jìn)它們?nèi)彳浀捏w內(nèi),在骨骼和肌肉間游走,制造著巨大的傷害。但我更喜歡的,是將它從敵人身體里抽出來的感覺:劍刃兩端鋒利的鋸齒和血肉相互摩擦著,一陣令人鼓舞的細(xì)膩觸覺沿著劍柄導(dǎo)入我的掌心,猶如漫步在夏日海邊,用雙手撫摸沙灘般讓人心醉。這簡直是一種危險的誘惑,會讓你因此而愛上殺戮的感覺。“劍齒撕裂”的存在讓我的戰(zhàn)斗變得更加容易。隨著鋸齒和血肉綿軟地撕扯,原本并不是很嚴(yán)重的傷口頓時變得猙獰起來。殷紅的血漿順著難以愈合的傷口汩汩地流出,在這個時候,即便我不再攻擊,中劍的鬼蝠也在不斷地?fù)p失著它的生命。傷口撕裂造成的持續(xù)傷害甚至比我的一記直刺還要高,許多次,甚至不等我再次進(jìn)攻,這些看似野蠻實則脆弱的骯臟生物就在持續(xù)不斷的流血中墜地而亡了。……不知從哪段隧道開始,我們似乎越過了一道看不見的門檻,來到了礦洞更深入的地段。從四周圍攻上來的雖然仍然是吸血鬼蝠,但它們的等級大都已經(jīng)提升到了十級以上,并且聚集的數(shù)量也變得更多,無論是它們的撕咬還是尖嘯的力量都強大了許多。對手的改變讓我們的戰(zhàn)斗也變得艱難起來。我更多地使用起自己的盾牌,而不是像剛才一樣張狂地砍殺。吸血鬼蝠們瘋狂的撲打開始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而牛百萬也開始頻頻飲用起他收藏頗豐的生命藥劑了。“小曲兒,別閑著,也來給我們幫幫忙啊!”手忙腳亂中,一只鬼蝠迅地從左側(cè)撲向牛百萬,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他痛叫連聲,好不容易才甩脫了這只狡猾的野獸,回頭沖著侏儒吟游詩人降b小調(diào)夜曲大嚷著。“不要叫我小曲兒!”吟游詩人似乎對牛百萬輕佻的稱呼非常在意,立刻尖聲反對道。“誰讓你起了個那么拗口的名字?”牛百萬不服氣地忿忿反駁,“那你讓我怎么叫?要不我就喊你小b?”“……”“……你還是叫我小曲兒吧……”一陣語塞之后,降b小調(diào)夜曲無奈地接受了自己名字的簡稱。吟游詩人是一個特殊的群體,他們是一群不可救藥的浪漫主義、伴隨著音樂戰(zhàn)斗的優(yōu)雅斗士、用歌聲感染心靈的戰(zhàn)場樂手。雖然他們大都精通使用短劍和匕的技巧,但是比起這些,他們最強大的能力在于用自己的戰(zhàn)歌和戰(zhàn)舞來打動他人的靈魂,讓伙伴變得更強,或讓對手變得更弱。正如同戰(zhàn)士使用斗氣、魔法師消耗魔力,吟游詩人也有他獨有的力量源泉,那就是他的“樂感”。樂感源自他內(nèi)心深處對藝術(shù)的理解和感知能力,決定著他戰(zhàn)歌戰(zhàn)舞的效果和持續(xù)時間。斗嘴歸斗嘴,降b小調(diào)夜曲也現(xiàn)了情形不對,只靠短劍能給我們提供的幫助實在有限。于是他一面仍舊揮劍迎敵,同時張口唱出了一慷慨激昂的戰(zhàn)歌。在他的戰(zhàn)歌鼓舞下,我的身體里翻卷起一道蘊含著澎湃熱情的浪潮。我能明顯地感受到一種力量充盈著我的臂膀和身軀,驅(qū)散了我的疲倦,催生出我勇武的氣概。隨著心臟的不住跳動,我覺得從我的心房中不斷噴涌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純凈的力量和勇氣,是打倒對手的強烈渴望。這是一件奇異的事情,一好歌能夠直接影響一個人的靈魂,催生力量,煥斗志。這大約就是藝術(shù)的力量了吧,它的價值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出了一歌曲本身,而是植入人內(nèi)心深處的精神之種。至今我還記得這催人奮進(jìn)的歌曲,它的旋律莊嚴(yán)肅穆,內(nèi)中充滿了讓人無法言說的華麗壯美:“……小白菜啊……葉葉黃啊……兩三歲啊……沒了娘啊……”“噗……”聽到這戰(zhàn)歌,牛百萬立刻把剛倒進(jìn)口中的半瓶生命藥水全噴了出來,差點嗆得背過氣去。他一邊撫著胸口猛烈咳嗽一邊極度氣急敗壞地沖著吟游詩人比劃著他的手指:“……用這支曲子施放強擊戰(zhàn)歌,你真是個極度惡趣的家伙!”迎接他的是一張壞笑連連的鬼臉。在夜曲奇詭悠揚的戰(zhàn)歌聲中,吸血鬼蝠的尖嘯在我們身上造成的負(fù)面影響頓時被減輕到了幾乎無法覺察的地步。它們的嘯聲就像是一陣普通噪音,雖然刺耳,卻沒有太大影響。“殺!”我平平地一劍揮出,一只蝙蝠的頭頂居然飄出了一道寫著“—55”的濃艷血光。在平時,即便是當(dāng)我使用技能的時候,也不曾一劍制造出如此強勁的殺傷。那只倒霉的蝙蝠連叫也沒來得及叫一聲,就化為一團白光飛入了我的體內(nèi)。不但是殺傷的效果,我現(xiàn)我的攻擊度也得到了相應(yīng)的提高。長劍在我的手中揮舞出一道飛濺著血色的燦爛光幕,劍刃撕裂空氣出的銳利風(fēng)聲有如死神的召喚,將我面前的吸血鬼蝠一只接一只地送入地獄之中。牛百萬也是如此。大木樁敲擊地面出連續(xù)不斷的“砰砰”巨響,就像是一面戰(zhàn)鼓在不住地擂動。在像他這樣迅捷而豪壯的打擊之下,沒有一只鬼蝠能在他面前支撐過五秒鐘。即便是吟游詩人自己,在用歌聲鼓舞我們的同時,他也在用自己的短劍制造著殺傷。因為身材矮小,他總是在蝙蝠飛撲下來時找下三路下狠手,而因為有我和牛百萬擋在身前,幾乎沒有一只鬼蝠能夠低飛到對他造成威脅的高度。一路向前,很快,我們就穿過了這個礦洞的整條隧道,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空曠的大廳。這大廳足有三十步見方,我無法想像在如此深入的地底挖掘一個那么巨大的廳堂需要耗費多么好大的工程。而更驚人的是,在大廳的中央幾乎占到直徑一半的部分,是一個垂直向下的大型地洞。地洞的四壁用木頭搭建起了一條螺旋向下的懸空棧道,以供人行走。從地洞口向下張望,我只看見黑蒙蒙的一片。一團黑氣仿佛正從地洞中向外噴出,我不知道那究竟是真實存在的,還是因為地洞中那太過深邃的黑色讓我產(chǎn)生了幻覺。這個地洞會通往那里?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入口么?</dd></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