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金獨子遠去,我頭靠著墻壁,尋思起現在我能干什么。
哦對了,我買的書還沒看呢。
我迅速從包里掏出那本《阿波羅與馬西亞斯》翻開。出人意料的是,這本紅色封皮的書里的書頁也泛著淡淡的粉色,但更怪異的是明明上面寫的字扭曲如同醫生寫的拉丁文,我卻能看懂里面講的故事。
有點詭異。
翻完了書,我打開面板,但上面那個“雷鳴的秘密”卻沒有等級變化。
也是,要是這就升級那也太簡單了。游戲中讀完書就可以獲得一個密傳,但還需要把兩個同級密傳研究成更高等級的密傳。這樣的話現實里大概還要我找個契機去合密傳吧。
說起來,之前那個幻境里跟我對話的應該就是司辰“瞳中之扉”?
回憶起那只能爆發出強烈光芒的瞳孔,我的眼眶還有些隱隱作痛。祂在我面前顯露出的想必不是祂的本體,但僅僅是一個影子或分身都能讓我無法逃離。
該說不愧是“神”嗎?這樣的偉力……
但祂降臨在我面前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話要讓祂瞞著其他星座,再花費大量的蓋然性來轉達給我?僅僅是來告訴我祂知道我的存在嗎?
等等,祂知道我的存在,那其他的司辰呢?會不會也在這里注視著我?
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瞬間克制住想要抬頭看一眼天花板的心思后再次陷入沉思。
一個燈性相的司辰親自來尋找心相的化身——或者按照《密教》的說法“天命之人”——到底是要干什么?總不能是要挖轟雷之皮的墻腳吧?
誒好像轟雷之皮也在祂屏蔽的范圍之外。
我的大腦短暫地卡了一下。
不會吧?你玩真的啊?
呃但是你一個無情無義理性至上的燈來挖我一個后期必然是感情澎湃的心,路子走得太遠了吧?冬,鑄,刃什么的不香嗎?
不不不,不能這么想啊,司辰的腦回路跟我們人肯定不一樣,祂說不定根本不在乎我什么想法,就只是下來“誒這里有個天命之人我瞅一眼”然后走了也說不準,而且那群司辰活了這么久了也肯定不怕什么蓋然性懲罰的東西。
“……但這么想還是說不清啊,所以為什么要來看我?”
我無意的自言自語被鄭熙媛聽見了,本來坐在李賢誠邊上無所事事的她一個猛回頭看過來:“誰?誰要來看你?”
別忍了,你臉上八卦的表情根本沒掩飾啊。
我糾結地撓了撓頭:“沒什么,我瞎說的。”
“哎呀我剛都聽見了,有人要來看你是不是?”結果這么說之后她反而更感興趣了,直接湊到我邊上來:“這么遮遮掩掩的,難道說……”她頂了頂我的肩,擠眉弄眼的樣子引得邊上的劉尚雅都好奇地看過來了。
【星座“惡魔般的火之審判者”緊緊盯著您】
這不可能的,姐們牡丹。
我朝左邊跨出一步遠離:“說好啊我沒男朋友的,也沒老公。”
【星座“惡魔般的火之審判者”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鄭熙媛聽了卻還沒放棄:“那曖昧期的呢?你長得挺好看的,看樣子經濟條件也不錯,想追你的人總是有的吧?”
“是有人追,但我都沒興趣。”我腦子里蹦出來那幾個穿越后對我發出過追求信號的人,意料之中地沒產生過什么想法。
不知是不是我屬單身狗的原因,我這三年愣是沒有過所謂的心動感,看到帥哥最多一句“哇長得挺俊”然后就沒了,又可能因為有末日生存危機的緊迫感,我也無心戀愛。
誒等等除了金獨子劉眾赫外我覺得帥的人好像也沒幾個。那更不可能談了。
“我是舞蹈演員嘛,忙的要死,想想反正一個人賺的錢也能過日子,所以以前也沒考慮過結婚啊戀愛啊什么的。”我無所謂地說:“而且到現在碰上末日了,想在這個情況下談什么對象根本不可能的啦。”
不如說,敢在《滅活法》規則下談戀愛的要不然是狠人,要不然是蠢貨。
我不是狠人,也不想當蠢貨。
男人只會影響我出刀的速度jpg.
或許是我嘴角的弧度太平,讓劉尚雅誤以為我是在為沒有對象而難過,她用安慰的語氣說道:“允貞小姐的想法挺不錯的啊,自己強大的話一個人也能過上好日子。而且,像允貞小姐這樣優秀的人就算要找男朋友肯定也不會找不到的啦。”
“是啊。”鄭熙媛笑著說:“不如說,我們幾個都是這樣的女性吧?”
“啊,謝謝你熙媛小姐。”劉尚雅顯得有些害羞與吃驚。
我不自禁笑出聲來:“謝謝你這么說,我超喜歡你的直率和正義感哦!”
“嘿我可不是李賢誠先生!不需要鼓勵!”她故意板起一張臉,不過隨即又驕傲地挺了挺胸:“我知道我很優秀的,但我還是收下你的贊美!還有啊,尚雅小姐你也別害羞啦,你這樣的好女人絕對是公司里的女神吧?”
“哎呀,這個……”
我們三個人笑鬧了一會兒,就如同末日沒有降臨時那樣,三個剛剛踏入社會的閨蜜從個性聊到工作,從工作聊到八卦,無話不談。
“說起來,允貞小姐在作為舞蹈演員的時候有沒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回憶呢?”
“有的啊,”我想了想,“有一次表演的時候,我沒注意到我要去的位置上那塊木板是壞的,在跳的時候腳踩空了,心里一慌就摔倒了,頭上磕了一下。”我伸手扒開頂發露出那個縫合起來的傷口。
“天啊!”劉尚雅捂著嘴:“這看起來好痛!”
其實我對這個摔傷沒什么具體的感受,畢竟那個時候我還不叫姜允貞,但我第一時間能想到的印象深刻的回憶就是這個傷口。
“是挺疼的,”我沒有繼續談這個傷導致“我”成為植物人的事,“再然后,因為我躺了一段時間的病床,完全恢復過來的時候舞蹈功力也退步不少,所以……沒辦法,教練只能讓我退居替補,等到我能重新回到巔峰再上臺。”
其實是因為穿越過來的我完全不會跳舞在緊急學拉丁。想想當時一邊裝失憶一邊語言舞蹈雙開的樣子就讓我眼前一黑。
我擺出無奈的樣子:“本來前幾天坐列車過來是要參加歡騰劇院舞臺的回歸首秀的,結果碰上這種事……我期待好久了……”這是真的難受,可惡啊加上記憶里那支舞我練了將近一坤年了啊!怎么就沒等到上舞臺的時候呢嗚嗚。
鄭熙媛看了看我絕望躺倒的樣子:“你真想跳舞的話,在我們面前跳不可以嗎?”
【星座們期待地看著您】
誒?你們想看嗎?
“當然!話說回來我也挺好奇的,之前我還沒進劇院看過拉丁舞表演呢,來一個?”
“哈……”我在愣神之后一挺身立直了背:“行!不過不用等金獨子回來嗎?”
“你管他干什么?”鄭熙媛明顯期待起來了:“讓他后悔去吧!我們要為你鼓掌了!”
好!
我上前幾步走到空地上,把腰背與四肢活動起來,當活力刺激起細胞的時候,我知道我該起舞了。
【“拉丁舞的靈魂在于展示熱情,舞者的每一個轉身都在向外釋放她的情感。”】
【“笑容在高超的表演者的臉上不是一個擺設,當你看著她勾起的、紅潤的唇時,你會被那種完全的熱情所吸引。”】
【“左三步,上一步……看似是自由的肆意的舞蹈,那精妙設計其實藏在心底的紗簾里面。”】
【“但大可不必緊張,放松,放松,你的身體會代替你做決定。”】
【“讓你的裙擺飛起來吧!享受成為烈火的那一刻!】
我的思緒是混亂的。
那些詩意的句子莫名其妙的出現在腦海里,我像是在和另一個自己對話一樣,但我又十分清醒。
眼前的觀眾已經擴展到了四個人,連基本上只關心金獨子的李吉勇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更別說一臉贊嘆的三個大人了。
我能感受到我的腿是怎樣帶動上身離開原地的,也能用直覺反應過來下一個步驟是向左還是向右,但除我之外無人能聽見的激烈節拍讓我不得不放棄大腦,用肌肉記憶跟上狂熱的舞。
真的很奇怪,原本這支舞帶來的快樂沒有這么充足的,可一步步跳下來的時候那種從心底里翻上來的感動和幸福讓我嘴角自然上揚。
好奇怪,但是好快樂。
【星座“豐饒與生機的圣女”注意到了您】
【星座“風暴源頭的殉道者”悸動不安】
嗯?
在感到疑惑的前一刻,我的視角隨著身體向右轉,看到了身后墻壁上留下的字跡。
【裸露的自我并非真正的自我。】
什么……意思……
我茫然,但是舞蹈仍然沒有停止,仿佛我腳下踏著的是童話里永不停息的紅舞鞋,帶著這具軀殼旋轉。
觀眾們沒有發現舞者的失態,他們所見的仍然是一團燃燒的火,感受不到火焰后方吹來的風。
這是一個啟示,由那位“豐饒與生機的圣女”帶給我的、極為關鍵的啟示。
這不是猜測,這是可以確信的直覺,因為在場的其他人都無視了它,僅僅只有我看見了。
而且我冥冥之間感覺它很熟悉。
裸露的自我,指的是對外展現的人格;真實的自我,指的是內心的聲音。這話翻譯一下很簡單,但我不知道為什么它是一個啟示。
難道說問題是“有誰想要看見顯露在外的我”?
或者“誰想要看見真實的我”?
是這樣嗎?
【星座“豐饒與生機的圣女”靜靜地看著您】
……看來不是。
你想要我做什么?你想要我怎么做?
是我跳了這支舞后才能獲得這句話吧?
你想看到什么變化?
我能給你帶來什么變化?
我該怎么跳這支舞蹈?
我要,我要……
“……”
我的瞳孔放大。
進化的欲望蓬勃生長。
“拋卻服飾,再進一步。”
【星座“豐饒與生機的圣女”微微一笑】
就在話音剛落的那個瞬間,我腦海清明一片,所思所想的問題連成一線,找到答案。
毒蛇主動配合舞蹈現身,它親昵地貼著我的皮膚,在我的后腰上纏繞,當完成了舞蹈的那一刻,它撲入我的懷里,散開的黑塵如同火焰熄滅的煙霧,紅與黑夾雜其中。
【星座們感嘆您優美的舞姿】
【收到700coin贊助】
“好!”
“跳的太美了!允貞小姐好厲害!”
“真厲害啊允貞小姐!”
“姐姐跳的好好看!”
鄭熙媛用力地拍著手,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你的動作好靈活,好漂亮!難道這就是頂級舞蹈家的功夫嗎?”
“沒,沒有啦。我……”
“謙虛什么呀,快來挨夸!哎我還要說一句跳的真好看,感覺心情一下子就變好了……”
我剛剛產生的羞澀在同伴們一人一句的贊美中更加越發難以抑制,只能反復說“還好還好”“謝謝”“不不沒你說的那么厲害啦”等,但我臉上的熱度就是消不下去。
實在沒法應對的我轉過頭去:“哎喲熙媛你真是……”
在看清另一個方向上的人時,我愣住了。
不知何時回來的金獨子帶著他的劍,站在遠處面帶微笑地看著我。
明明他身上的黑色襯衫在暗處不應當顯眼的,我卻一眼發現了他。
他正在微笑著同我對視。
我的心微微一顫。
見我發現他回來了,金獨子踏著輕松的步子走向這里。
“允貞小姐,怎么不等我回來就開始表演節目了?”
“哈哈!”沒等我回復,鄭熙媛就得意地攬著我同他說:“是我們讓她先跳的,舞超級好看,你后悔去吧!”
“唉,熙媛……”我尷尬地嘗試解圍。
“確實有點遺憾,”金獨子倒是不生氣,“單從最后的定格動作看來我就能想到這是怎樣漂亮的舞了,要是回來得早就好啦。”
“哼哼~”
我覺得有點怪。熙媛這樣子,她是跟金獨子起了什么小矛盾才讓他吃點小癟嗎?
【她怎么了?】
金獨子在劉尚雅的圓場里悄悄瞥了我一眼。
【可能是不爽我之前開玩笑?】
是嗎?
【讓你故意說什么選第一種方法,現在報應來嘍,后悔去吧你金獨子!】
……還真是簡單的“報復”方法啊。
我無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