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竹山翠碧,恍若寶石,入目美好。空氣甘甜清冽,吞吐呼吸間幾可令人沉醉微熏。
山谷當中,一男一女兩名筑基境修士正在等待著,其中一名頗為嬌艷貌美的女修蛾眉輕皺。
“元哥哥,金雷竹之災(zāi)已經(jīng)迫在眉睫了,不知老祖會派下哪位宗師,到底能不能彌平此禍。”喃喃而語,這名在外貌上只有三十出頭的女性修士顯出心事重重的模樣。
“盡其人事,其它則但憑天命吧。我相信,我竹山教鎮(zhèn)魔誅邪保一方平安數(shù)百年,蒼天不會對我們這般不公,就這樣截斷我竹山教一脈的氣數(shù)。”握劍的男性修士這樣言說著,他兩鬢斑白略顯滄桑,形貌上更像五十多歲的中年劍客,卻是比身旁的妻子要衰老上許多。
這卻也是正常現(xiàn)象,同樣作為修士,男性修士同比戰(zhàn)力強些,女性修士同比更加貌美一些,這卻是陰陽雌雄,生靈天性所決定的事。
同樣作為修士,男性修士會在戰(zhàn)力上投入更多的熱情,而女性修士則會在容顏永駐上,投入更多的心血。
也就在這時候,遠方隱隱有云氣撕裂,靈梭高速破空之聲傳來。
當?shù)诌_到竹山教勢力范圍內(nèi)時,分海裂云梭側(cè)滑停滯,凌空漂移一段時間,然后靈光一盛,自中現(xiàn)出兩名氣息強大的金丹宗師。
一青年一老者,青年淡然冷漠,老者道骨仙風,正是自南疆戰(zhàn)場上接受宗門任務(wù)返回幽州腹地的朱鵬與同行者竹山教黃石道人。
“黃元、柳媚,速速過來拜見六極真君。”黃石道人一甩手中的拂塵,這樣言說道。
“竹山教,黃元與道侶柳媚,拜見真君。”原本在山谷當中等待的那一男一女兩修士,踏劍飛上一同施禮。
在尋仙世界,唯有元嬰老怪才有資格被稱之為一方真君,這代表著的是某種修行上的成就,然而黃石道人這樣介紹朱鵬,卻是讓后輩如尊敬元嬰老怪一樣尊敬對方,姿態(tài)擺得不可謂不低了。
朱鵬掃視身旁的黃石一眼,然后揮袖將黃元與柳媚拂起。
“多年不見,想不到你們真的結(jié)成了雙修道侶了。黃元,你弟弟黃烈呢?柳媚,尹靈素很想你,時間過去這么多年,雙修府內(nèi)的形勢變化很大,有時間回去看看,許多故人,許多事情……”甲子歲月飛逝,朱鵬閉關(guān)、修煉、廝殺、煉器,生命歷程非常得緊湊而充實,并沒有什么太過清晰的時光流逝之感。
然而,只有在看到這些蒼老的故人之時,方才能深切體味到時光如水,歲月如刀,無論是黃元還是柳媚都已然不再是當年年輕時的模樣了,他們的生命力都已經(jīng)開始衰退。
“你們,認識?”竹山教的金丹宗師黃石道人在旁聽得一臉懵,他下意識得這樣問了一句。
“當年初出江湖時,我們曾并肩作戰(zhàn)。”
“臨江陣的那一役,是我和媚兒平生參與過的最精彩一戰(zhàn),受益匪淺,也是在那個時候我方才知道,原來道術(shù)可以與自然萬物結(jié)合得那樣緊密。”朱鵬與黃元分別這樣言道。
黃石道人當然是查閱過六極朱鵬的基本履歷的,免得無意中犯了人家什么忌諱,莫明其妙的得罪人。
臨江鎮(zhèn)一役,六極上人初入江湖即誅殺幽冥白骨城少城主,三百年來少見的鬼道天才幽絕,更誅殺多位筑基,幾乎讓幽冥白骨城因此一蹶不振,這一役黃石道人當然是知道的。
但在這個過程中,朱鵬表現(xiàn)得過于耀眼奪目了,其次被濃墨重彩描繪的也多是元始魔門的王忠、李嫣乃至于作為美女的雙修府尹靈素等人,黃氏兄弟當時是外出游歷,一戰(zhàn)之后跟隨朱鵬被分潤到不少油水,因此返回宗門后就并沒有報備,窮人乍富怕被人盯上,再加上過程中起到的作用也并不大,因此在臨江陣一役的流傳過程中,他們的存在就越來越被淡化掉了。
甚至連黃氏兄弟的宗門竹山教,乃至于黃石道人都并不清楚雙方有交情,當然,現(xiàn)在說一說卻是無妨的,黃氏兄弟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那煉氣境的小修士,六極上人朱鵬,更已經(jīng)是一株參天之樹,實力勢力之強,幾可在幽州一域開宗立派自立門戶了。
黃元的雙修道侶柳媚,即是尹靈素當年帶的那五名小師妹之一,后來柳媚又給黃元大哥黃烈介紹了一位雙修府的女修,黃氏兄弟當年跟著朱鵬,不僅僅是財貨上收獲豐富而已,更是一人收獲到一位稱心如意的雙修府道侶,可謂是淫生贏家,享盡艷福。
“王忠大哥和李嫣師姐呢?”
“他們這段時間一個在南疆作戰(zhàn),一個在宗門處置事務(wù),就沒有隨我同來。”其實在元始魔門地煞幽冥劫波瀾涌動的那段時間,朱鵬身受重傷、暗自蓄勢的那二十年里,與王忠、李嫣的人情交往淡漠了許多,雖然王忠與李嫣沒有痛打落水狗,大家不至于反目,但人情也真的是涼了。
朱鵬鑄成金丹后,王忠臉皮較厚,還往上湊,過來貼乎,然而朱鵬卻也懶得再帶他們兩個了。
當年兩個在幽州大旱的饑荒中,帶出來的兩個同鄉(xiāng),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成為身價不菲的筑基境高手,朱鵬自覺未曾虧待他們。
當然,這些事是沒必要同黃元、柳媚說的,另外黃石姓徐,黃石是他的道號,而并姓名,他卻是與竹山教黃氏家族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
“你們都不累吧?如果都不累,那么我們立刻前往事發(fā)地,看一看事態(tài)如何了。”雖然正常來說,千里迢迢趕來,應(yīng)該先讓人休整一天以作喘息,恢復(fù)法力精神。
但朱鵬精神堅韌,法力雄渾,他并沒有感到有什么消耗,因此直接提出去完成任務(wù),他這樣說了,其它人自然不會反對,這是他們性命攸關(guān)的事。
“朱師兄,事情是這樣的,在竹山教下有一處小型的幽冥縫隙,當然,同怒云山脈那里的幽冥縫隙無法相比,大概只有其二十分之一左右的大小,因此地煞幽冥劫強度并不大,這些年在宗門的修復(fù)之下,幽冥縫隙已經(jīng)漸近修復(fù)了。但不知道是幽冥世界出了什么問題,還是怎么樣,總之那道幽冥縫隙陡然擴大起來,并且還有越來越擴大化的趨勢。”
“我大哥與宗門長老,此時此刻都在全力封鎮(zhèn)著地煞幽冥劫,試圖封合幽冥縫隙,因此僅僅只派小弟與內(nèi)人來接待您,莫要見怪。”黃元一邊行走一邊這樣言說道。
“這是自然的,幽冥裂縫擴大,這對于整個幽州來說都是性命攸關(guān)之事,在這種時候再講究什么禮儀就顯得太蠢了。”尋仙世界所謂的幽冥裂縫,事實上就是下位面侵蝕天地界膜產(chǎn)生的缺口,如果把尋仙世界比作一個人體的話,那這些幽冥裂縫無疑就是一道道傷口。
小的傷口不去理會,或者拿個創(chuàng)口貼貼上,輔以時間它就自然愈合了,然而當這個傷口越擴越大時,隨著鮮血的流淌/天地靈氣的溢散,就會變得越來越致命。
哪怕不至于流血致死,被外界的巨量病毒/惡魔入侵也是很要命的,于下位面世界當中獨立近千年歲月,此時此刻的尋仙世界在保持本身體量強大的同時,它的周身已經(jīng)布滿了密密麻麻得各種各樣傷口,但也因此,在聽聞竹山教鎮(zhèn)壓的幽冥裂縫擴大之后。
竹山教的老祖張解并沒有急急忙忙得趕回,因為這些境界高深見識廣博的元嬰老祖心里都非常清楚,被動的到處鎮(zhèn)壓救火是沒有用的,你封印一處,還有百十處、千萬處幽冥裂縫正在生成當中,唯有出現(xiàn)一位化神境修者,證已之道,破劫飛升,引上界靈氣灌入尋仙世界,方才是拯救下此方世界的唯一良方。
因此,這一次事件才會由朱鵬這樣一位金丹宗師前來處理,在整體戰(zhàn)略層面考慮,雖然每一道幽冥裂縫都有可能是吞滅整個尋仙世界的致命傷,但尋仙世界的主力終究還是要集中在攻滅異族,奪盡氣數(shù),提升本我十二個字上。
就好像一個人無論面對什么樣的疾病,怎樣的困局,保持樂觀心情、規(guī)律生活、適當鍛煉身體,這總不會是錯的。
……………………
竹山教已經(jīng)開始派遣低階的煉氣境弟子,驅(qū)散方圓三千里以內(nèi)的世俗凡人了,遷城移鎮(zhèn),驅(qū)趕萬民,哪怕是動用強硬手段也在所不惜。
因為一旦鎮(zhèn)壓不住地煞幽冥劫,令魔災(zāi)擴散爆發(fā),不僅僅是這方圓千里生靈絕滅而已,吞噬的血食越多,魔災(zāi)擴散的速度與其爆發(fā)力也就越驚人,尋仙世界九州之一的秦州就出現(xiàn)過一次這樣的事,一個小宗派的魔災(zāi)爆發(fā),令百萬人間生靈盡數(shù)化為幽冥鬼軍,秦州修士界幾乎拼掉了八成元氣,并且還要再加上其它州支援過來的力量,才重新鎮(zhèn)壓魔災(zāi),將之強行壓打回去。
也正是那次的魔災(zāi)太過恐怖了,因此方才有秦州修士將一系列的應(yīng)對方法整理成材料,并且通傳天下。
當年天下九州當中,秦州修士界的綜合實力至少排名前三甲,甚至連化神真君都有,雖然突破無望,選擇避劫求生,但那也是鎮(zhèn)壓人間氣運存續(xù)的頂級大佬,但像這樣的存在都在抗擊魔災(zāi)的過程中戰(zhàn)敗失蹤了,又如何不令人悚然而驚!
當然,相比當年秦州對于對手一無所知的硬扛硬打,今時今日的竹山教應(yīng)對地煞幽冥劫的手段則巧妙高明許多。
竹山教原本就是擅長于培植靈竹,借以大量替代煉材,節(jié)省資源強大實力而崛起的宗門,一個全部以靈竹裝備自身的竹山教修士,在煉材方面要比其它同階修士節(jié)省近六成,而在實力上則達到其它同階修士的近乎八成,無論是靈竹劍陣還是靈竹傀儡軍陣,都是享譽幽州域的高明神通。
尤其是一些培養(yǎng)艱難的頂級靈竹,以此替代煉材煉制出本命法寶一類的存在的話,法寶品階與威力都是同階修士當中拔尖的。
比如說目前竹山教幾乎是傾盡一宗之力,來進行培養(yǎng)的頂級靈竹:金雷竹。
朱鵬、黃石,黃元、柳媚,四人穿行于竹山教地下空間,而越是往下的過程中,一種呈現(xiàn)淡淡金色,隱現(xiàn)電弧的靈竹就越多。
朱鵬穿行過程中,隱隱間將整個竹山教的整體布局都觀入眼內(nèi),越是深入地下便越是有魔氣蒸騰生發(fā)了,然而那些魔氣與這些淡金色的靈竹一相遇,伴隨著輕微得啪啪聲,魔氣淡化隱隱有靈韻生成。
“竹山教培養(yǎng)靈竹的手段真的是厲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天雷竹要生長萬年以上,方才能進化成金雷靈竹,而竹山教在這里立宗也不過才甘甘千年左右吧?居然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成型的金雷竹林?”哪怕再術(shù)業(yè)有專攻,但這成長時間被壓縮了近十倍以上,也還是夸張?zhí)^了。
朱鵬可以確認,眼前這些金雷竹已經(jīng)接近成熟了,再過十幾年就可以作為煉材,那個時候只要竹山教再出幾位金丹宗師,宗門實力暴漲是鐵定的事。
“當年開宗祖師竹叟,選擇在這里開宗立派之時,這些靈竹其實就已經(jīng)先一步存在了,另外這幽冥裂縫內(nèi)不斷升騰起來的魔氣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天雷竹本身就是以魔氣為食糧,近千年來幽冥魔氣的不斷涌出,也在一定意義上催熟了天雷竹進化為金雷竹,相對來說,我們竹山教的培植之功反可以忽略不計,像這樣的天地靈物,普通的培植方法又怎么會有效果呢。”黃元來到近前,以手輕輕撫摸著一支靈竹。
很明顯,黃元對于這些靈竹有著很深厚的感情,或者說,只要是竹山教的修士,大抵如此。
只要這些頂級靈竹真正成型,竹山教修士比幽州同階修士弱上三分的形勢,就要陡然逆轉(zhuǎn)了。
來到竹山教對抗地煞幽冥劫的前線陣地,整個宗門當中就沒有一位煉氣六層以下的修士了,否則被這蒸騰得魔氣長久浸染,都有可能導(dǎo)致自身的轉(zhuǎn)化。
“在下竹山教修士,冷清丘,見過上宗師兄。”一名一身青白色衣袍的金丹宗師,在朱鵬靠近之后迎上來,黃元、柳媚稱朱鵬為師兄,是因為當年他們彼此相熟,甚至還并肩作戰(zhàn)過。
而竹山教的金丹宗師冷清丘稱朱鵬為師兄,就是按照修行界達者為先的慣例了,因為壽數(shù)的關(guān)系,尋仙世界內(nèi)的修者關(guān)系是各論各的,否則一些修煉天才的年齡甚至可能比一些同階修士低上一兩百歲……見面喊一聲太爺爺您好,大家也就不用正常交涉了。
對方恐怕也不會因此覺得你有禮貌,抄出金磚法寶砸過來的可能性則非常之大,畢竟在修仙世界,大家終究都是奔著青春永壽去的。
“您無需如此客氣,清丘師兄修為深厚,率領(lǐng)竹山教剩余修士鎮(zhèn)壓下這地煞幽冥劫,六極佩服。”的確是值得佩服的,南疆大戰(zhàn),竹山教老祖張解不說將整個宗門力量都抽光了,至少留下的也肯定不多,恰恰碰到幽冥裂縫擴張這種事,眼前這位隱隱有書生氣質(zhì)的修士居然能鎮(zhèn)壓得住,令形勢沒有崩盤,已然是勞苦功高。
在客套的同時,朱鵬也正在注視著整個靈竹鎮(zhèn)魔大陣,在竹山教殘余修士的手段下,直通地下的幽深洞口內(nèi)魔氣濃郁雄渾,那實質(zhì)化的黑紅色氣焰恍若一條條毒蛇般翻滾著,便若已燒熱至沸騰的湖水。
“終究要下去看一看,尋找到底是什么東西令幽冥裂縫擴張了,這樣硬壓著也不是辦法,總會有壓制不下去的那一天。”
“清丘師兄對這里遠遠比我更熟悉,我打算進入這幽冥縫隙中,不知誰適合與我同行?”朱鵬與眼前的冷清丘都是金丹中期的修為,朱鵬固然是法力雄渾實力強大,而眼前這位冷清丘能夠在張解不在的情況下主持竹山教,也是自有手段。
在竹山教的地頭上做宗門任務(wù),這種地頭蛇的力若不盡量借助,那才是傻呢。
“我曾經(jīng)多次鎮(zhèn)守宗門地下的幽冥縫隙,哪怕地下的地形已有所變化,我也能找到熟悉的路徑,這也是老祖派我回來的用意。”黃石這時開口言道。
“黃石與冷某陪朱師兄下去最為合適……再加上黃元吧,他執(zhí)行宗門任務(wù),是最后一名從幽冥縫隙中逃出來的人,對于新的地形最為熟悉。”在黃石說話后,冷清丘這樣接口言道。
“黃元的修為太低了。”
“有我們?nèi)齻€,應(yīng)該不至于有什么問題的,就算幽冥縫隙擴大,想來也不至于一下子提升到元始門那樣的烈度。”黃石與冷清丘交談著,兩人都沒有在意一旁黃元那有些難看的臉色,修仙世界等級階位異常的分明,高一生命階者,叫你生你就生,叫你死你就死,一個筑基境修士面對兩位宗門金丹宗師時,是沒有什么抗辨余地的。
哪怕黃石擔心黃元的修為低,也僅僅只是不愿被他扯后腿而已。黃元的臉色低沉,一旁柳媚的小臉變得有些蒼白,這魔窟連金丹宗師進去都有不小的風險,更何況自己丈夫不過是一名筑基境修士。
“黃師弟,拿個空的玉簡,把下面的地圖臨摹出來就好,你就不用陪我們一同下去了。”在這個時候,朱鵬突然開口言道。他話語的內(nèi)容卻是讓黃石、冷清丘都一愣。
黃石是知道六極與黃元、柳媚相熟的,但獅虎不會與綿羊交朋友,他以為朱鵬對他們不過是點頭之交,意思一下也就完了。
而這話聽在冷清丘耳內(nèi),那一聲“黃師弟”就說明朱鵬與黃元熟識,這卻是為一個筑基境小修士的安危,增加自己一行人的任務(wù)難度了。
“多謝朱師兄……不過黃某卻是斗膽想要同行。多年未見師兄出手,橫掃風云,縱橫天下的風采了,今日實在想要再一次見識一下。”注視著朱鵬,黃元略有些激動得這樣言道。
大家當年真的不過是點頭之交,更準確的說還是自家兄弟、夫妻跟著人家占過便宜。
然而今日朱師兄為自己的小命掃兩位金丹宗師的面子,這還不叫仗義,那什么才叫仗義?一時間,黃元胸膛當中熱血奔涌,士為知己者死談不上,這對于修者來說太難了,但跟著朱師兄有油水沾,冒點風險也就冒了,跟著朱師兄這樣的人都不敢出門,那還修個鳥仙,回家老婆孩子熱坑頭,縮一輩子算了。
如果僅僅只是黃石、冷清丘這些金丹宗師,黃元是真不愿意跟他們下去的,有好處沒自己份,真遇到危險,自己絕對被扔下去擋災(zāi)。
……………………
事實上,朱鵬讓黃元直接按照記憶記錄地下形勢,也是出于對任務(wù)完成的考慮。
黃石、冷清丘這些金丹宗師不了解深淵魔氣侵蝕力的恐怖,尤其是當一個人心底里陰暗的情緒滋生時,深淵魔氣侵蝕力就更加潛移默化,加倍恐怖!
讓黃元帶著一腔的怨氣下去,他有一定幾率拼著自己一死,帶著三人鉆一些絕地險地,或者在遭遇高階大惡魔時,在對方的墮落圣言下直接抱著三人之一自爆。
但朱鵬都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讓黃元感激涕零,現(xiàn)在他一臉熱血昂揚得要跟上來……那就跟上來吧,這種精神狀態(tài)之下,被侵蝕轉(zhuǎn)化的可能性就大大得降低了。
飛劍縱光,殺入地下。
大概在兩個時辰之后,一行四人就遭遇了第一波戰(zhàn)斗,那是一群七分像蝙蝠三分像人的魔物,它們在遭遇朱鵬四人后表現(xiàn)出強大的主動攻擊性,二話不說就過來圍毆。
在許多位面,很多文明都認為惡魔是沒有理智的,因為這些混亂惡魔居然敢于向明擺著比自己強的生命體發(fā)動攻擊。
事實上,那是他們不了解無盡深淵世界,并非是混亂惡魔沒有理智,而是餓急眼了,在無盡深淵世界那極度惡劣的環(huán)境下,哪怕是三階傳奇境界的大惡魔都有小幾率活活餓死。
在中國古代,饑餓到極點的饑民敢于向朝廷的重甲鐵騎發(fā)動沖鋒,那個時候的饑民已經(jīng)不再是人,他們被稱之為餓鬼!
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十倍恐怖可怕的惡魔,相比令人如墜煉獄般的瘋狂饑餓感,被砍死斬殺,也許談不上痛苦,更多的僅僅只是一種解脫而已。
為保護黃元的小命,同時也減少深淵魔氣對于他的侵蝕,朱鵬將自己的分海裂云梭交給其使用。
這樣正常情況下黃元的飛遁速度就可以趕上金丹宗師了,當然,相比金丹宗師,無論是黃元這個筑基境修者還是分海裂云梭這種速度型靈梭,都太脆弱了。
紅著眼鏡提著一些石質(zhì)武器的眾多魔蝠撲殺涌來,看來也是餓得激了,若是飽食的深淵惡魔,除非是碰到遠遠比自己弱的對手,不然碰到那些明顯特別強的,也是會轉(zhuǎn)頭逃跑的。
“冷師弟,朱師兄,老朽先舒展一下筋骨。”在這樣言語之后,三名金丹宗師當中年齡最大,但修為最低,僅僅只是金丹初階的黃石道人上前兩步,他翻手之間自袖中取出一塊石頭,在注入真元法力之后,奇石之上雷光電芒跳躍,被道人高高舉起。
“黃石令!”
再下一刻,于四面魔蝠人真正撲上來之前,一道道纖細的電流已然雨落而下,以黃石道人為中心輻射向四面八方,雷法對于魔物的克制效果非常強大,不要說那些被針對的魔蝠人,在一陣雷霆雨落這后,甚至于連這片空間的魔氣都消散許多。
“……這黃石令是與天雷竹同源的寶物吧?怎么好像有點同出于一源的意思。”眼看著黃石道人發(fā)威,朱鵬觀看一會后這樣言道。
“的確如此,這黃石令是天雷竹的伴生奇石,同樣也有克制邪魔凈化鬼氣的效用,只是比之真正的辟邪神雷要弱化上許多而已。”在黃石道人將黃石令上的雷霆異力激發(fā)殆盡之后,居然還有幾頭飛行稍慢的魔蝠人僥幸逃過一劫,只是轉(zhuǎn)瞬就被有些惱羞成怒的黃石道人拍殺按死了。
黃石道人頗為不挑不撿,他的本命法寶就是那顆黃石令,勉強可以劃入天生上品法寶行列,只是與他修煉的功法并不是很適配,導(dǎo)致無論修者的功力還是寶物的威力都無法發(fā)揮到最上限。
好在,雷法有克制邪魔之效,因此至少在對付深淵惡魔上,黃石道人在這一減一加間可以發(fā)揮出自己金丹宗師的實力。
冷清丘修煉的則是竹山教名傳天下的劍陣,四十九柄青冥飛劍暗合大衍之數(shù),再加上這家伙同時精通陣法劍術(shù),真的是戰(zhàn)力驚人!
竹山教修士的戰(zhàn)力往往遜色于它宗同階修士,但這其中恐怕并不包括他冷清丘,只是青冥飛劍利則利矣,朱鵬卻覺得其祭煉程度并不是很高……換而言之青冥飛劍是不是冷清丘的本命法寶都說不定的,當然,人家以四十九柄青冥飛劍縱橫斬殺惡魔,非常之利落,因此朱鵬也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大家都并不是很相熟,在這樣的極限環(huán)境之下,作為修者誰都不可能輕易拿出自己最大的底牌,哪怕是看上去滿愛賣弄的黃石道人,也未必不曾留有暗手。
隨著四人越是向下,遭遇的深淵惡魔數(shù)量也就越多,實力也就越強,這是一個大趨勢,雖然并不是次次都是如此,但總的而言的確是這樣的。黃石、冷清丘、朱鵬三人依次出手,清殺著遭遇到的惡魔群。
黃石使用自己的本命法寶黃石令,冷清丘使用四十九柄青冥飛劍,朱鵬則大袖一揮間召喚出一頭周身重甲猙獰的強悍魔尸,這自然是昔日的金丹僵尸王。只是今時今日,朱鵬將得到天魔童子的魔嬰,得到幽絕的鬼靈珠與它祭煉為一體,又特意為其修復(fù)好得到鬼道散修灰眸子的九鬼厴魔甲魔鎧,雷法、光明、佛法,的確都有克制邪魔鬼物陰邪之效,但事實上,黑吃黑起來更加的兇絕利落。
本身就作為天棄之子的僵尸,在深淵魔氣如此濃烈的環(huán)境下如魚得水,在操控的過程中朱鵬甚至于感受到這頭僵尸王正在緩緩變強著,大量的魔氣被其吞噬入體,與其體內(nèi)懷抱鬼靈珠的魔嬰相融合,九鬼厴魔甲魔鎧更是漸漸如同長在了它身上一樣。
“吼……”
在戰(zhàn)斗的過程中,金丹僵尸王仰頭咆哮,九鬼厴魔甲魔鎧上九道鬼臉突然睜目張嘴,擴散出九道幽魂厲鬼,飛掠之下,哪怕是深淵惡魔生命體的血肉也是一觸即溶。
九鬼厴魔甲魔鎧上九道鬼臉眼中,綠光幽幽透射,而金丹僵尸王的雙瞳當中則有寸長的血光透射而出,兇性、戰(zhàn)力,一時飆漲。
看著身披魔鎧的金丹僵尸王強悍到這個程度份上,黃石道人一時間有些不大自在,因為他剛剛估摸了一下:自己居然未必是下面那頭兇物的對手,若是陷于陣中不得不與這頭金丹僵尸王捉對廝殺,黃石道人覺得只憑自己的本事的話,能夠自爆金丹重創(chuàng)之,就已經(jīng)是最大程度上的勝利了,雖然這種勝利對于自己并沒有什么意義。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原來六極上人除流云飛袖-袖里乾坤以外,居然還有如此厲害的魔尸傀儡,冷某當年曾經(jīng)在幽州大旱之時,參加過對于一頭僵尸王的剿滅戰(zhàn),即便是當年那頭荼毒一方的僵尸赤魅,似乎也并沒有朱師兄祭煉的這頭兇尸的靈性。”冷清丘遠強于黃石道人,因此下面這頭魔尸傀儡雖然強橫,但還遠遠沒到令他色變的地步。
只是冷清丘似乎有意無意的提醒一句,說這魔尸傀儡靈性太強了,表面上當然是夸贊的話,但卻也隱隱意指朱鵬不要壓制不住,在任務(wù)過程中造成麻煩。
朱鵬曾擔心黃元因負面情緒被魔化,冷清丘則擔心這魔尸傀儡在幽冥裂縫中被魔化,兩者其實都是有一定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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