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下周的訓(xùn)練計劃寫完的商林還未喘口氣，卻見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調(diào)成振動模式的手機嗡嗡的在桌面慢慢的移動著，他拿起手機，卻看到一個非常長的號碼，隨即他便明白，這是一個從國內(nèi)北京某個座機上打過來的。
    接通了電話，那邊馬上傳出一連串爽朗的笑聲，接著便道：“老商呀，是我啊，曲東。”
    商林皺了下眉頭，他問道：“越洋電話能開門見山直接嗎？國家的錢，就這樣浪費？”
    電話那頭頓時被這話噎住了，停頓了下，曲東笑罵道：“你這家伙，還是沒有改半點脾氣，好吧，那我直說了，你那個今年春天打耐克高中全國大賽受傷的弟子，現(xiàn)在如何了？”
    商林聽了更加覺得不對，便語氣生硬的道：“怎么？國家還想著替他醫(yī)療報銷費用一下么？”
    曲東卻順桿子說道：“我倒想，不過人我都沒用上，怎么有那個資格呢？”
    商林頓時就猜到什么，冷笑道：“說吧，要干嘛。”
    曲東在電話那頭干咳嗽了下，道：“想了解下這孩子的近況，看看如果可以……。”
    “如果可以你打算干嘛？征召他進國青嗎？”商林直接打斷了曲東的話，直言問道。
    “還是你老商懂我，我就是有這個打算。”曲東聽出了電話那頭商林的情緒有點不對，便打哼哼的試圖緩解下氣氛。
    商林卻沒有吃這套，他直接表態(tài)道：“首先，我沒這個資格要求他去做什么，另外，作為他的教練，我也不會同意他去。好了，你還有什么事？”
    “哎呀，老商，你現(xiàn)在去了美國待了這么久，怎么我發(fā)現(xiàn)眼界卻比原來窄了這么多？孩子能進國青，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都算是在開后門了，你怎么一點都不動下心思。”曲東一下就急了。
    “心思？嘿嘿，去國青干嘛？白打工，不給錢，來回飛機票誰出？浪費的時間算誰的？國青那垃圾訓(xùn)練耽誤了孩子，誰負責(zé)？”商林一口氣連問了三個問題。
    曲東頓時不滿了，他很不客氣的反駁道：“我的訓(xùn)練怎么了？是落伍了，還是扯蛋了？難道你的高級了哪去了嗎？”
    “你說呢？需要我較真的來說嗎？”商林壓根就不慫，直接懟上說道。
    這下，那邊的曲東只能哼哼的不說話了，這時，商林繼續(xù)說道：“為國效力，我不反對，但是顏雨峰不是傳統(tǒng)籃球系統(tǒng)培養(yǎng)出來的，我不認為去國青，有啥意義。”
    “國青今年任務(wù)重，你也知道，明年就是奧運年，雖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邊，但我們國青一直是要做到承上啟下的作用，明年春，有幾個重要的國際u18賽事要參加，成績太差，會影響到了國家隊的備戰(zhàn)。”曲東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那邊的商林卻笑了起來，他一針見血的說道：“輸多了輸大了，會掉領(lǐng)導(dǎo)面子吧。別跟我扯那些虛的，進國青可以，但是有條件，你先答應(yīng)我再考慮。”
    盡管感到尷尬，但是曲東還是聽到了自己想要的話，不由精神一振，問道：“老商你說。”
    “第一，時間需要調(diào)劑，有沖突的話，以顏雨峰自身空余為準(zhǔn)，別來那套我叫你來，你不來也得來的那套官僚惡心話。”商林思索了下，接著道：“第二，參加國際比賽，可以，國內(nèi)的，不參加。第三~！”
    “打住打住，我說老商，你活脫脫的是個職業(yè)經(jīng)紀(jì)人啊，第一條我保證不來，第二條，我勉強做到，你就別跟我說第三了。”曲東一聽就頭大了一圈，連忙打斷道。
    “那就沒得談了，我還有很多事，就這樣吧。”商林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還沒放下，屏幕就亮了起來，還是曲東的越洋電話。
    把電話接通，按了下免提，曲東的聲音立馬傳了出來：“喂，老商，你這樣就不夠意思了，什么叫漫天要價，落地還錢，哪有你這樣商量的？”
    “這是底線，我也不是生意人，廢話就別多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商林卻絲毫不客氣的說道。
    “其實國內(nèi)訓(xùn)練沒有多少，今年就剩半個月在北京的集訓(xùn)，明年春天，還有一個月，這個我都可以調(diào)節(jié)。國內(nèi)沒有比賽，就剩4月在法國的u18國際邀請賽，那時候，美國高中不是已經(jīng)沒有比賽項目了嗎？你看，一點都不沖突，過了08年夏天，國青也沒任務(wù)了，09年都到了自動離隊的年紀(jì)了，你咋就沒弄懂了？這可是一本萬利的好機會。”曲東苦口婆心的詳細解釋道。
    聽完后，商林也有些躊躇，他意識到，這確實是顏雨峰提升資歷的好機會，否則他就不會跟曲東廢話聊這么久，以他的性格，早就一口回絕，而不是待價而沽。
    “我說的條件不能變，到時候，出現(xiàn)什么沖突，你要來擔(dān)，這是我的底線，你要是辦不到或者毀諾，我跟你這輩子都沒完！”商林語氣嚴(yán)厲的講道。
    “好，我來擔(dān)，你把你的寶貝弟子交給我，他少了半根毫毛都算我的責(zé)任！”曲東一見事情要談妥，拍著胸脯作天響的保證道。
    商林暗暗舒了口氣，曲東的性格他了解，絕非那種不靠譜的人，既然話說到這份上，他便口氣緩和道：“這個事情我現(xiàn)在還不能打保票，我先給他溝通下，再給你答復(fù)！”
    “好，不用你打過來，明天這個時候，我再打過來如何？”曲東馬上說道。
    “不用，我這電話費還出得起，你等著就是。”商林卻一口否決。
    “對了，老商，你弟子現(xiàn)在恢復(fù)如何？自從那次受傷后，我可是刻意去收集你弟子的資料，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樣的寶貝，都被你隨便回國就碰到了，我可真是羨慕你的運氣。”曲東打哈哈的笑道。
    “別給我灌蜜糖，你想知道啥我清楚，實話告訴你，傷恢復(fù)了差不多，運動量別太大就好，你這個得注意，水平只上不下，你到時候自己領(lǐng)會。”商林想起一個關(guān)鍵，便馬上提醒曲東道。
    “運動量不能太大？”曲東心里嘀咕了下，覺得這也合理，便答應(yīng)道：“我會注意，你去打電話吧，我等著。”
    掛點電話，商林思索了會，撥通了顏雨峰的電話。
    剛進門的顏雨峰，還沒跟在家里忙活半天，一臉不爽的徐曉東準(zhǔn)備質(zhì)問他去哪了，一看手機響了，便剎住了車，擺手道：“你先接電話。”
    顏雨峰暗自松了口氣，拿起手機一看，便愣了，馬上接通說道：“教練，感恩節(jié)快樂！”
    商林愣了會，看了一眼自己ibm筆記本的時間日期，這才反應(yīng)今天是感恩節(jié)，便笑道：“你不說，我都不知道今天還是個節(jié)日。”
    顏雨峰頓時便知道自己誤會了，道：“那教練，有啥事情要說的嗎？”
    “嗯，是這樣，我有個事情要跟你確認下，主動權(quán)在你，你自己考慮。”商林停頓了下，接著道：“國青隊你有興趣去嗎？”
    顏雨峰聞言一呆，他確認的問道：“國青隊？”
    “嗯，國家u18男子籃球隊，簡稱國青，你有想法嗎？”商林問道。
    顏雨峰卻沉默了，這個事情他從未想過，即使現(xiàn)在商林提起，也覺得遠在天邊，遙不可及。
    感受到手機那頭的沉默，商林的心不由緊了幾分，他說道：“有了這個資歷，你以后要走職業(yè)路，就寬廣多了，你考慮下，不用急著答復(fù)我。”
    顏雨峰卻開口了：“教練，我想問問，這個國青，需要我做點什么？”
    商林卻心里驚訝了一番，同時多了幾分贊賞，他喜歡顏雨峰這份沉穩(wěn)，這沉穩(wěn)，會在以后，成為他莫大的助力。
    他解釋道：“首先你得去參加比賽，當(dāng)然是國際同齡級別的，第二，你要跟著球隊合訓(xùn)。大致就先是這些。”
    顏雨峰聞言便皺了眉頭，他走到沙發(fā)這，坐了下來，問道：“合訓(xùn)？很久嗎？我并沒有太多時間。”
    “你不是暫時不用上1隊嗎？”商林問道。
    “確實不用，但是我的訓(xùn)練綱目都早就計劃好了，而且我還是隨時可能要去1隊，這是科爾瓦教練親口對我說的。”顏雨峰解釋道。
    “而且，寒假馬上就來了，我得回國，有些事情還需要去處理。”顏雨峰想起昨日的幾封郵件，心頭不由一熱。
    商林思慮了一番，他道：“首先我想先了解，你對去國青的態(tài)度！”
    顏雨峰不再吭聲，說心里話，他喜歡挑戰(zhàn)，喜歡比賽，但真的對很多其他事情，并無太大的**，即使是因為從1隊下放，他覺得不是丟臉，而是因為沒有比賽大而感到失落，對于顏雨峰自身來說，在社區(qū)打比賽也好，在and1打聯(lián)賽也好，還是打紐約州聯(lián)賽，都是一樣的，簡單而言，顏雨峰想打球，至于跟誰，他沒有過多的挑剔。還有關(guān)于榮譽，他更是沒有這方面強烈的**，之前在北陽十二中，也是因為感受到每一個隊友對全國冠軍的向往，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從來顏雨峰就沒有太多其他因素的思考，這也正因為如此，他那純粹的籃球執(zhí)念，讓他在這條道路上，走得心無雜念，越走越快的緣故。
    “如果你去了國青，在國青掛上了號，這將對你走向職業(yè)，幫助很大。”商林覺得顏雨峰沉默太久了，便不得不多說了幾句。
    “職業(yè)？”顏雨峰在心里咀嚼這兩個字，對此，他感到無比的陌生，他喜歡籃球這么多年了，看nba，看cba，看國際比賽，幾乎有時間就會去看。他知道，那些是職業(yè)球員的舞臺，他也曾經(jīng)幻想過跟他們站在同一個舞臺上，那種對抗的滋味。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顏雨峰已經(jīng)更為專心在為提高自身籃球技術(shù)上的不足而努力著，久違的字眼出現(xiàn)，讓他感受到的不是期待，而是茫然。
    “難道你不想打職業(yè)嗎？”商林在電話那頭，語氣輕和的問道。
    “我現(xiàn)在沒有想過。”顏雨峰這樣回答道。
    他接著說道：“自從受傷后，我就覺得我的夢醒了，那次受傷就像鬧鐘一樣，將我叫醒，我清醒的意識到我的很多不足，曾經(jīng)的無往不利讓我沒有察覺我的弱點和缺點。當(dāng)我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就告訴我自己，我不能再躺一次了，我要完善我自己，我不僅要直面這一切，我還需要我有這份可以避免這一切的能力。”
    “所以，我更加不想浪費我的時間，對于是否職業(yè)，我現(xiàn)在不會去想，也沒有資格去想。也許以后，當(dāng)我認為我可以的時候，我會去抉擇。”顏雨峰安靜的說完自己的此刻內(nèi)心的想法，便不在吭聲。
    電話那頭的商林也在沉默，顏雨峰的話，一言一語都聽在他耳里，走近他心中，他忽然想起之前曲東的話，這樣的寶貝你能遇見，是你的運氣。他忽然微笑起來，道：“那遵循自我的去向前走吧，我會與你同行！”
    “謝謝您，教練！”顏雨峰感動的說道。
    “這樣吧，既然你要回國，那你去國青那走一遭，即使你不想去，那也有必要去見識下，現(xiàn)階段，匯聚全國同齡精英的水平，至少這樣你會有所得知，也可以為將來你要走的路，得到更多的信息。”
    “去會會他們么？”顏雨峰這樣理解商林的意思道。
    “嗯，可以這樣說，無論什么結(jié)果，你就明白你現(xiàn)在的水平，在什么級別了，怎么？你沒信心嗎？”商林有心調(diào)侃了下。
    “好，我知道了！”顏雨峰一口答應(yīng)，同時他感受到自己內(nèi)心產(chǎn)生了一股雀躍感，這樣的感覺他很熟悉，也是他最喜歡的滋味。
    面對挑戰(zhàn)，他從來都是興致盎然！
    “我把地址發(fā)給你，你到了那，直接打這個電話，會有人領(lǐng)你進去的。”商林接著把國青集訓(xùn)地址和曲東的電話告訴了過去。
    顏雨峰從茶幾上，拿著便利貼將信息記下，商林在電話那頭問道：“你哪天回去？對了你剛才說有些事情要處理，哪方面的？”
    “12月12號吧，我剛好打算飛北京的，順道就能去集訓(xùn)那看看，然后回北陽。什么事情？哦，教練，你還不知道吧，我們十二中這次沒在過省決賽，被南京九中淘汰了。不過還有復(fù)活賽，就是在12月，在上海，我想去。”顏雨峰答道。
    “什么？沒過嗎？這樣啊！”商林驚詫之后便是感慨，最后是慚愧。
    “沒有你的十二中，確實是實力大減。對了，長風(fēng)，上智如何？這次聯(lián)賽表現(xiàn)怎么樣？”忽然提到了十二中，記憶里很多畫面瞬間出現(xiàn)在了商林腦海中，他突然極其迫切想了解一切，內(nèi)心也感到一絲內(nèi)疚和不安。
    “我也不是很清楚。”顏雨峰腦海閃過昨日深夜，孫明發(fā)給他的郵件，他心頭很不是滋味，上網(wǎng)查閱了下國內(nèi)寥寥的僅有的新聞，通篇全是歌頌?zāi)暇┚胖校爸S十二中的話語。
    “我待會自己查查吧。”商林覺得顏雨峰的語氣很低落，頓時明白了弟子的內(nèi)心，他安慰道：“勝負是兵家常事，不是還有復(fù)活賽嗎？你確定你要參加嗎？”他同時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長風(fēng)，項杰，上智沒有多少時間了，何況，全國冠軍這是我對高原的承諾，我不想讓他們失望。”顏雨峰平靜的說道。
    商林嘆了口氣：“那你回去吧，時間來得及嗎？”
    “盡力吧。”顏雨峰答道。
    商林暗自點頭，他對弟子的信任，多了一份認可，他想到一個問題，道：“你現(xiàn)在的實力，可能超出國內(nèi)同級別太多，這個也許你會在去國青集訓(xùn)地那里，就能得到答案，如果你要去回歸北陽十二中，我想提醒你一句。”
    “每個參加全國高中大賽的同齡人，他們的夢想是跟你一樣的，失敗是種財富，但你不要讓這變成他們的一次災(zāi)難，畢竟，這不是職業(yè)賽場。”商林也不知道如何整理說辭，他是知道顏雨峰的實力，他要回到那個級別的賽場，就如虎入羊群，無人可擋。
    顏雨峰愣了下，他完全沒有考慮到這方面的問題，但商林的話，卻說在了理上，于是他試探的問道：“教練，你的意思是要我收著打？”
    “不，是想讓你認真的去面對每一個人的夢想。”商林嚴(yán)肅的說道。
    “好吧，我會的。”顏雨峰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先答應(yīng)下來，雖然他不是很明白，但是他覺得教練的話，總是有他道理的。
    “去吧，那先這樣，回去注意保持訓(xùn)練，不要發(fā)胖，別去亂吃亂喝，知道嗎？”商林交代了幾句，便把電話掛了。
    放下電話，看到徐曉東就在坐在一旁，顏雨峰愣了會，道：“小舅，你這是？”
    “哦，我沒事，那個，今天感恩節(jié)，你老媽下午來了電話，說不能回來，這個節(jié)，我們兩人過，這是你第一次過感恩節(jié)吧。”徐曉東回過神來，連忙找說詞道。
    “嗯？我們真的要過嗎？”顏雨峰看著餐桌上，已經(jīng)擺了一些菜肴，疑惑道。
    徐曉東瞪了下眼，沒聲好氣道：“廢話，你以為我吃飽撐了嗎？我忙了一個下午，你倒好，逍遙自在，現(xiàn)在才回來，你看看外面，哪家不是燈火通紅，人來人往。”
    “哦，是么？”顏雨峰站起來，從大廳的落地窗往外瞧，同時心里一顫，想到了還在為自己而忙碌著的商林，頓時心中不好受起來。
    “來吧，還有還多事情，你要來給我打下手，不是說你會做飯嗎？”徐曉東覺得再不加快速度，就真的來不及了。
    “好嘞！我當(dāng)然會做飯，今天就讓小舅嘗嘗我的手藝！”顏雨峰放下心里的異樣情緒，脫去外套，準(zhǔn)備開始干活。
    半小時后，兩人傻傻的坐在餐桌前，看著這十幾個碟子里的菜，顏雨峰問徐曉東：“小舅，我們是不是做多了？”
    徐曉東揉著酸疼的手腕，不確定道：“你是運動員，應(yīng)該沒問題吧。”
    顏雨峰苦笑道：“我可不是大胃王。”
    “好吧，先開吃吧，我們是不是要先來個開場白？”徐曉東覺得不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了，他對顏雨峰問道。
    “開場白？說什么？”顏雨峰詫異道。
    “感恩節(jié)，自然要先在吃飯前，感恩下！”徐曉東一本正經(jīng)的道。
    顏雨峰愣了下，他看著這一桌的菜肴，有些出戲的不知道該干嘛，他抬頭看著桌對面的徐曉東，后者只得先科普下，讓他有些代入感。
    “美國的起源是一幫清教徒從歐洲逃難到北美，他們一路艱辛，又饑又餓，到了北美，下了床，就被岸邊的一個印第安人部落收留，他們給予了清教徒美酒和食物，所以這一天，也就是今天，被定義為感恩節(jié)。”徐曉東簡單的介紹了下，然后加了一句：“這是個美國人才過的節(jié)日，歐洲并不流行。”
    “這樣？”顏雨峰忽然想到什么，臉色不由古怪起來。
    徐曉東的下一句話仿佛點破了顏雨峰內(nèi)心想的事，他說道：“最搞笑的，這幫清教徒被印第安人收留才算活了下來，也在北美安頓下來，而就是這幫人的子孫后輩，卻把救命恩人差點殺了干凈，所以來說，這個感恩節(jié)真是莫名的逗笑。”
    “黑色幽默？”顏雨峰說了句。
    徐曉東聳了肩，他拿起了筷子，道：“不過我們得還是要去感謝，要知道，這是法定假期，我們必須感恩下。”
    徐曉東忽然看到顏雨峰閉上眼睛，雙手合起，微垂下頭，像是在祈禱。
    過了會，顏雨峰睜開眼睛，徐曉東注視著他，問道：“你都感恩了誰？”
    “父母，朋友，教練，對手，哦，最后還有你。”顏雨峰平靜的答道。
    徐曉東愣了愣，他露出了絲笑容，他道：“謝謝！”
    “開動，這個糖醋里脊，真的是你做的？不會是叫的外賣吧？”顏雨峰隨即換了個表情，滿臉不信的問道。
    “怎么可能？你太小瞧人了？我可是在餐館干過大廚的人！”徐曉東頓時不爽了，他揮舞著筷子，道：“請吃過再來下定義！”
    兩人相互隨意的說著，一邊筷子下得飛快。
    沒過多久，看著這一桌殘羹，徐曉東先是打個飽嗝，然后不敢相信的道：“居然真的吃完了。”
    覺得自己撐住了的顏雨峰摸著明顯鼓起的肚子，心里盤算要做多少運動量才能消化今天攝取的脂肪，頭疼的同時，也不忘埋怨道：“小舅，菜再會做，也要適度，這樣下去，我不知道要加多少運動量。”
    聽到這明顯是褒義的話，徐曉東笑咪咪的又打了個嗝，他擺了下手，覺得實在坐不下去，便站了起來，往外走的道：“不行了，我要出去走動下。”
    兩人在自家院子來回走著，徐曉東隨口問道：“你打算回去多久？”
    顏雨峰皺著眉頭摸著肚子，回答道：“應(yīng)該至少了明年1月后能回來吧，我去打聽了，科魯士會放40天假，如果還可以，能加上一周假，我也不清楚要多久，但是我會盡力兩邊都顧上。”
    徐曉東有些擔(dān)心，但是他剛才在旁邊，已經(jīng)聽出了大概，這樣的事情，自己不能多說多問，于是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問下去了。
    “小舅，我媽是什么人，你知道嗎？”顏雨峰忽然問道，他剛說完，就覺得這樣問也不對，便補充道：“我是說，工作的一面，我其實想了解更多。”
    看著顏雨峰期盼的眼神，徐曉東不語，他走到了馬路邊，向顏雨峰招手道：“來，一起走走。”
    漫步在社區(qū)小路上，每一戶都熱鬧非凡，歡聲笑語，徐曉東看著此景，道：“你母親是一個很純粹的人，這是我觀感，其實，這一點，你很像她。”
    他接著道：“她不跟國內(nèi)其他官僚那樣，思考過多其他方面的事情，簡單而言，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個人的問題，她忙碌著，忙碌著，仿佛不會累一樣。”
    扭頭看著顏雨峰，徐曉東認真的道：“你只要知道，你母親對你的愛從未少過一分。她在美國的時候，只要閑下來，就拿出你的照片看著，撫摸著。這都是我看在眼里的。”
    顏雨峰沉默的點頭，他眺望遠處燈火輝煌的曼哈頓夜景。
    “我從小一個人孤獨慣了，但是我不曾有過恨意。我不像別人，擁有可以回憶的童年，但是，我一直覺得，我很充實啊。”顏雨峰繼續(xù)看著遠方，他道：“爸爸每年生日會送我一句話，每一句我都記在心里，隨著自己一天天長大，我漸漸懂了那一句句話里的含義。”
    “小舅，我在想，未來，我將會是什么樣？”顏雨峰扭過頭，對著愣著的徐曉東說道。
    “盡管我不知道，但我會好好的走下去，去做一些讓我自己感到有意義的事情，人生，就應(yīng)該如此，對嗎？”
    “對！”徐曉東很認真的回答道。
    顏雨峰笑了，他蹦跳了下，繼續(xù)笑著。
    “加油，小子！”徐曉東心里暗暗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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