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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助人為快樂之本

    方繼藩這種蠻橫的做派,終于還是將唐寅惹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雖是開始穩(wěn)重,可唐寅的骨子里,卻還是傲然的。
    他正氣凜然:“學(xué)生若非要走又當(dāng)如何?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哼!這里是有王法的地方……”
    說著,他舉步便要走。
    方繼藩已經(jīng)很無奈了,他極想告訴唐寅,今日你若是和徐經(jīng)一起去拜會(huì)了程敏政,那么你何止是前途喪盡,而且還需下錦衣衛(wèi)詔獄,在獄中,你會(huì)生不如死,此后妻離女散,一輩子永遠(yuǎn)翻不了身。
    好嘛,既然你自己要找死,那就去死好了。
    本少爺也只能幫你到這里。
    方繼藩冷冷一笑,便見唐寅徐徐踱步,與自己擦肩而過,留給方繼藩一個(gè)背影。
    方繼藩只冷冷的看著這背影,在這隱約的燈火之下,背影里依舊還透著一股子少有的傲氣,方繼藩第一次覺得,人驕傲起來其實(shí)挺討厭的,只是……恍惚之間,方繼藩又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這傲氣的背后,又何嘗不是無奈呢,父親早逝,家道中落,從前那多才多藝的富貴公子漸漸落魄,甚至不得不寄人籬下,受人白眼,才能維持自己進(jìn)京趕考,想來,此次入京趕考,已是他人生唯一的寄托,也是唯一一次翻身的希望了吧。
    十年寒窗,全憑這最后奮力一搏了。
    或許這個(gè)時(shí)候,唐寅心里該是充滿了希望的,這也該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燃起對(duì)人生的希望,因?yàn)樵诖酥螅悴粫?huì)再有了!
    這些念頭,只在方繼藩的腦海里一瞬間的閃過。
    你妹……方繼藩忍不住惡狠狠的鄙視自己:“助人為快樂之本,我方繼藩是個(gè)好人,不可忘了自己的初心啊。”
    眼看唐寅的背影即將消失在夜幕,方繼藩厲聲大吼:“這是天子腳下,卻不是朗朗乾坤,我方繼藩就是王法!”
    一聲大喝之后,方繼藩已是疾沖上前,唐寅聽到了這吼叫,下意識(shí)的回頭,他其實(shí)比方繼藩的更壯實(shí),畢竟方繼藩不過是個(gè)少年郎,可猝不及防,方繼藩的拳頭就已到了,迎接唐寅的,乃是方繼藩凌厲的目光,這是紈绔子弟特有的陰狠,他面帶錯(cuò)愕,可方繼藩一丁點(diǎn)都沒有留情,拳頭已狠狠砸中他的面門。
    呃……
    唐寅捂著鼻子,直接摔倒在地。
    他口里支支吾吾的道:“沒有王法嗎?沒有王法嗎?”
    方繼藩囂張的道:“我就是王法!”
    緊接著,那客棧里頭,自門縫里露出的一只只眼睛,則看到了殘忍的一幕。
    便見這方家的少爺,對(duì)唐解元拳打腳踢,拳拳到肉,腳腳錐心。
    遠(yuǎn)處的行人,忙不迭的避開。
    唐寅被揍得很慘很慘,因?yàn)榉嚼^藩沒有半分的手下留情。
    鄧健一見,也跟著沖來,他是一個(gè)再合格不過的狗腿子,亦是左右開弓,騎在唐伯虎的頭上便是一通亂拳下去。
    唐寅不曾想到,只因?yàn)樽约翰豢衔笕惚贿@京師惡少如此的虐待,渾身的骨頭似都被打的散架了。
    他心里怒極,狂怒道:“我們無冤無仇,無冤無仇,嗚呼……”
    一聽到讀書人好生生的不喊天哪之類的話,非要嗚呼,嗚你個(gè)頭啊嗚,方繼藩便又好氣又好笑,只是他算是明白了,自己今日就算是阻攔了唐寅一次,下一次呢?所以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干脆讓他在春闈之前下不了地,下不了地,鼻青臉腫,他還敢去拜訪程敏政嗎?
    我方繼藩?dú)⑷思淳热耍?br/>     唐寅此時(shí)放聲大哭,又厲聲道:“我明白,我明白了,方繼藩,就是你方繼藩,你方繼藩有三個(gè)門生,俱都是舉人,你是害怕我唐寅今次大比拔得頭籌,搶了你三個(gè)門生的風(fēng)頭,方才故意來找茬,我明白了,你好狠毒,你……卑劣!”
    這似乎已是最合理的解釋。
    唐寅好歹也是有智商的人。
    現(xiàn)在,他似乎覺得自己全明白了。
    不錯(cuò),就是如此!
    自己乃是南直隸解元,江南風(fēng)頭最勁的才子,北地的讀書人,誰(shuí)及的上他?
    這方繼藩定是有私心,就是害怕自己這江南第一才子,這才想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好使自己無法參加科舉。
    他已氣得渾身顫抖,想來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可惡之人。
    方繼藩不得不佩服唐寅的腦洞,他大笑:“哈哈……你也配和本少爺?shù)娜齻€(gè)門生相比?”
    唐寅在癱在地上,早已是面目全非,猛地咳嗽,一口血混著牙齒一起落下來,他拼命的呼吸,方才艱難的道:“呵……你的奸計(jì),不會(huì)得逞!”
    方繼藩瞇著眼,猛地突然有了主意,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么,不妨我們就打一場(chǎng)賭,倘若我的門生考的比你唐寅好,你便拜我為師。”
    唐寅本就是心高氣傲之人,冷笑連連:“可若是你輸了呢?”
    只要自己還能去參加會(huì)試,唐寅就不相信自己會(huì)輸。
    方繼藩道:“那就掐死我這三個(gè)門生!”
    “……”唐寅竟是語(yǔ)塞。
    而方繼藩說著,卻已抬腿,狠狠一腳踩在唐寅的小腿上。
    不等唐寅反應(yīng),一股劇痛便自小腿處鉆心而來。
    唐寅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
    只是掩在這哀嚎之下,分明有骨折的脆響。
    骨……折了!
    若是有良醫(yī)來救治,悉心調(diào)養(yǎng),或許一兩個(gè)月時(shí)間可以慢慢的恢復(fù)。
    而方繼藩要的就是這個(gè)效果,唐寅若是在考前不能下地,臉上的淤青也沒有這么快消去,那么……作為一個(gè)體面的讀書人,是不敢出門去見人,更遑論是去拜謁那程敏政了。
    搞定,可以收工了。
    方繼藩眉頭舒展開來,心里有一種幫助別人的喜悅感。
    卻在這時(shí),有人厲喝道:“天子腳下,誰(shuí)敢造次,是誰(shuí)敢行兇,來人,莫要走了兇徒。”
    原來是順天府的差役已是聞?dòng)嵍鴣恚麄兟犝f這附近有毆斗,被打的據(jù)說還是一個(gè)綸巾儒衫的讀書人,這讀書人是輕易能打的嗎,于是心急火燎的便帶著人來了。
    為首的都頭氣勢(shì)洶洶,手持著戒尺,身后數(shù)個(gè)差役捋起袖子,也是不可一世。
    可當(dāng)這都頭在昏暗的燈火下看清了方繼藩,卻是有點(diǎn)懵。
    眼前這個(gè)少年,他不相識(shí),可人家穿著親軍武官的虎服,腰間系著一柄精致的佩劍,在大明,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都能佩劍的,即便是尋常親軍校尉,也只能佩刀;不只如此,這少年腰間金燦燦的腰帶,也極為醒目。
    他還未開口。
    方繼藩已是一副沒事人一樣的掃視了他一眼,道:“我叫方繼藩,我爹是方景隆!你呢,你叫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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