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站在門口雙手握拳陷入天人交戰。
    曹昂說的不錯，馬家世代公侯，他又是馬家嫡長子，天生神力武功蓋世，做夢都想像先祖伏波將軍一樣馬革裹尸，征戰沙場。
    涼州也是個好戰場，羌族遍地多的是立功機會，他十五歲便跟父親上戰場，多年來憑借手中鐵槍殺敵無數，連羌族人都尊他為神威天將軍。
    可惜自己空有報國之志，朝廷卻無稱霸之心，高居廟堂的士大夫們整天就想著內斗，早已忘了當年孝宣之治的輝煌。
    沒有朝廷支持，本就貧瘠又被董卓禍害一通，雪上加霜的涼州在來去如風的羌族騎兵面前只能被動防守，哪怕他有霸王之勇也無法改變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局面。
    涼州百姓缺衣少食，一到冬天凍死餓死無數，將士打仗，簡單的皮外傷都有可能因為沒藥救治而死于非命。
    反觀曹昂，吃穿用度無不最好，花錢大手大腳，喝個酒都能一杯萬石往外送。
    還有黑袍軍，軍餉大漢第一，裝備大漢最好，打起仗來，連到手的幽州都能丟了，還美其名曰戰略撤退，呵呵……每每想起此事，他都恨不得罵一句老天不公。
    然后幻想，黑袍軍的裝備和物資若給西涼軍，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
    清單上的三萬套戰甲若真能到手，以他手下兒郎的戰力，踏平西域三十六國都沒問題。
    站在原地足足思考了三分鐘，馬超終于決定向曹昂，哦不，向金錢低頭，沉聲問道：“你想怎樣？”
    上鉤了。
    曹昂伸手指向旁邊座椅。
    馬超走過去坐定，曹昂又起身走到桌前，雙膝一彎跳到桌上笑道：“清單上的物資我可以一次性撥給你，半月之內搞定，并讓定國集團的運輸隊親自送到涼州邊境。”
    馬超雙眼猛的瞪大，就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說道：“當真？”
    他寫清單時本就是獅子大開口，原想漫天要價坐地還錢，討來十分之一就滿足了，誰知曹昂根本沒給他討價還價的機會。
    原本他已死心，曹昂卻告訴他如數撥付，還負責運輸……一會地獄一會云端的，簡直不要太刺激。
    醒悟過來后他警惕的盯著曹昂問道：“什么條件？”
    一般來說，天上掉餡餅的時候地上必然有個陷阱，這個曹人渣不會又打算坑我吧？
    曹昂笑道：“也不難，你寫一份涼州困難，請求朝廷支援錢糧的折子，我爹批復之后再寫一份感謝信，就說丞相悲天憫人，體恤百姓，得知涼州百姓深受羌胡之苦，特意從國庫中擠出一點備用糧食支援涼州，與涼州上下共克時艱……”“算了，我找人寫吧，寫完之后你謄抄一遍，簽上大名蓋上手印，我再讓報社給你專門做一期訪談，咱們共同出名。”
    馬超臉色數變，語氣不善的說道：“這跟降書有什么區別？”
    呃……沒忽悠得了？
    曹昂笑道：“這怎么能跟降書扯到一塊呢，俗話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普通百姓受了別人恩惠還知道道一聲謝呢，如今諸侯亂戰，糧草兵甲誰都缺，我這么多東西砸水里，你總得讓我聽個響吧？”
    馬超：“……”感覺哪里不對，可就是想不出來，到底哪里不對呢？
    曹昂又道：“這樣，我再加一點籌碼，兄弟我從曹洲大陸帶回來的作物已經種植成功，再有一兩個月便可成熟，到時我送你一批在涼州種植。”
    “另外，京一大學生即將畢業，我還可以送你一批醫學院的學生，并提供資金建立涼州第一座醫院，如何？”
    馬超臉上的五官徹底擠到一起，拳頭緊握指甲都嵌進了皮肉里。
    誘惑太大，他快抵御不住了。
    曹昂又道：“世人都說我曹子脩滿身銅臭，可從沒有人問我為什么會這樣，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對此相信你體會很深。”
    “想要人前顯貴就得人后受罪，想要昂首闊步的走，你得先學會低頭。”
    曹昂跳下桌子，走到馬超面前，彎腰抓住椅子扶手，湊到他面前臉都快貼到對方鼻尖上了才說道：“韓信若無胯下之辱，未必能成為一代兵仙，勾踐若不臥薪嘗膽，怎么可能三千越甲吞吳，成為春秋霸主，你身為漢臣，向當朝丞相低一次頭，很難嗎？”
    “想想你獲得的物資，想想裝備了馬鞍馬蹬，精良兵甲的西涼騎兵，想想連年寇邊，欺壓百姓的羌族部落，這些難道就真比不過你馬孟起的一張臉面？”
    馬超再次陷入天人交戰。
    這不是顏面的問題，而是……怎么說呢，他們馬家眼下的地位很特殊，無力爭霸天下，各路諸侯便沒人將他們當成對手，都在爭相拉攏，他爹人老成精，始終沒有表態。
    站隊這種事，對他們馬家來說越晚越好。
    可現在，一旦接受曹昂的饋贈，按照曹昂的要求寫了感謝信上了報紙，他說他沒投靠曹操，別人信嗎？
    不管了，站錯隊就站錯隊吧，他們馬家抵抗羌族多年，就算將來袁紹或劉備奪了天下，也會看在為大漢戍邊的份上網開一面，大不了解甲歸田唄。
    “成交。”
    馬超終于橫下心來，說道：“就按你說的辦，但是裝備我要最好的。”
    曹昂將手移到他肩膀上，連續拍打了幾下才笑道：“放心，絕對是剛出廠的精品，糧食也是今年的新糧，馬兄，相信我，這是你今年做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我馬上給定國集團劉敏總經理傳令，讓他準備物資，但現在是冬天，大雪封山路不好走，可能會慢一些，希望馬兄多多理解。”
    “知道。”
    馬超將他的胳膊掰開，起身說道：“告辭。”
    “別急嘛。”
    曹昂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呡了一口，這才笑道：“我曹子脩做事向來大氣，五十萬石糧食覺得有點少，這樣吧，再給你五十萬石，湊個整。”
    “嗯？”
    馬超心頭一顫，蹙眉道：“什么條件？”
    通過今天的事他徹底認識到了曹昂的陰險，此人貪婪成性，憑白送出五十萬石糧食，想要的東西肯定比糧食貴。
    “不用緊張，小事爾。”
    曹昂笑道：“我想問馬兄要一個人，龐德龐令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