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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首往昔只尋常(父親節快樂)

    張延豐和父親勾肩搭背地坐在門檻上,一起吞云吐霧,不時伴隨著交談的笑聲。</br>  他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br>  比如說,在張延豐剛學會喝酒的時候,才16歲。</br>  父親并沒有因為他未成年而阻止他喝酒。</br>  只是跟他說,喝酒可以,但要有度。</br>  每次父親不管是來客人還是別的什么時候,只要喝酒,只要張延豐在場,都會給他倒上。</br>  他父親的教育方式,和很多人不同。</br>  甚至被人斥為不正經,帶壞孩子,就像張延豐的爺爺帶壞他父親那樣。</br>  兩人此時借著酒意,勾肩搭背,低頭交談之際。</br>  張云峰并未發現他父親眼中的莫名神色。</br>  那是緬懷,是回憶,是感慨。</br>  父親的眼神似乎穿過歲月時光,來到了張延豐這個年紀的時候。</br>  張岑安三年級就不上學了。</br>  而在他的那個年代,別說三年級,一天書都沒讀過的人也很多。</br>  張岑安的父親是個退伍老紅軍,爬過雪山,走過草地,見慣了生死。</br>  不知為何,總是喜歡笑瞇瞇的,似乎一點煩心事都沒有。</br>  而且抽不慣洋煙,手里總是拿著一個煙袋鍋。</br>  用他的話說,這玩意不帶勁,沒意思。</br>  張岑安曾偷偷抽了一口,結果被嗆得直咳嗽,跟他父親說了之后,卻引得他父親哈哈大笑。</br>  抽煙喝酒這種技能,父親從不避諱,甚至若有若無的引誘著他。</br>  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好像對于很多東西的觀念和地方上的人不太一樣。</br>  令張岑安記得最清楚的一次父親的笑容......</br>  本來是一件很令人苦悶難過,失魂落魄的事情,可當他父親看見他的時候,卻呲著大白牙在沖著他笑。</br>  還沖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說:兒子,你老爹沒什么事!</br>  張岑安也跟著笑了,卻不知為何,一邊笑著,一邊卻很想流眼淚。</br>  那年十八歲,他父親五十一歲。</br>  他父親沖邊上的人要了根煙。</br>  “整根煙唄。瞅我家那小子好像是饞了。”</br>  得益于平日的威望和活人無數的功德,帶隊的人嘆了口氣,扔了一根。</br>  人的心里都有桿秤,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卻無可奈何。</br>  張岑安很用力的抽著,父親剛越過他,他就抽完了。</br>  幾天后,父親回來了。</br>  又沖他笑的很開心,似乎在說:看吧,我就說我沒事!</br>  具體怎么回事誰也沒說,誰也沒問,似乎一切如舊。</br>  只是從哪以后到哪都會帶著張岑安,讓他看,讓他自己理解。</br>  沒時的時候爺倆就蹲在一起吞云吐霧聊聊天,說一點有意思的事。</br>  再后來......</br>  但是那個時候已經過去很多年了。</br>  他父親似乎一點不在意。</br>  只是讓張岑安陪著喝了點小酒。</br>  再然后,就得癌癥去世了。</br>  說起來好笑,一個終生治病救人的醫生,最后是得病死的。</br>  屋里墻上掛的那張黑白相,是他父親年輕時候的照片,穿著軍裝,帶著五角星帽子,露著大白牙,笑的很開心。</br>  他家沒有父親年老后的照片,他父親從來不讓照。</br>  從少年到中年,張岑安的父親一直都在影響著他,也不自覺的在模仿著他父親。</br>  時間就像一個輪回,在幾十年后,張岑安就像父親對待他那樣,對待著張延豐。</br>  或許將來,張延豐也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孩子。</br>  所謂傳承,不過是一個人的身上有著另一個人的影子。</br>  無所謂好壞,只是單純的不想忘記。</br>  ...........</br>  見父親久久不語,張延豐打了個酒嗝:“老張,你想什么呢?”</br>  父親瞥了他一眼:“我在想著該怎么收拾你個沒大沒小的臭小子!”</br>  張延豐嘿嘿一笑:“你教得好,你教得好。”</br>  父親翻了他一眼。</br>  雙手拄著膝蓋站起了身,父親轉身回到庭院里去了。</br>  三姨夫笑道:“怎么,悄悄話說完了?”</br>  父親很是無奈:“孩子胡鬧你也恨跟著胡鬧。”</br>  “說著胡鬧呢?”</br>  張延豐猛地向前一竄,趴在父親的背上,摟著他的脖子笑嘻嘻的說道。</br>  父親一個趔趄,隨后穩住了身子。</br>  三姨夫又道:“岑安,年紀大了吧。不再像你以前那樣,成天讓小豐坐在你脖子上的時候l嘍!”</br>  父親拍了拍張延豐的手,輕笑道:“孩子都這么大了,咱們不服老是不行啦。”</br>  借著七分酒意,兩分搞怪,一分傷感,張延豐手托起父親的下巴,仔細得端詳了一下,隨后頗為認真的說道:“還行,挺帥的。現在那些小姑娘就喜歡大叔這一口。”</br>  “哈哈哈哈~”</br>  三姨夫和安心拍著桌子,不停的笑著。</br>  庭院里,滿是溫馨歡快的氣氛。</br>  這一晚,張延豐很放肆。</br>  興許是喝多了,又興許是回憶起了以前和父親相處的時光。</br>  隨著年歲漸長,他都幾乎忘了那個時候他們是怎么相處的了。</br>  生活的改變,讓他有些找不到過去的自己。</br>  所幸,一切還來得及。</br>  現在重拾舊時光,尚為時不晚。</br>  張延豐由衷的感到自己很幸運。</br>  奈何良宵苦短,只能等來日方長。</br>  母親和三姨這個時候在村子里散步回來,也就意味著大家都該休息了。</br>  ...........</br>  “好了小豐,別送了。”</br>  三姨坐在駕駛位,打開窗戶,笑吟吟的:“回去好好休息,你也喝了不少酒。我明天去買點菜準備著,等你晚點來三姨家,三姨給你做一大桌子你喜歡吃的菜。”</br>  張延豐站在車窗邊:“就知道三姨對我好。”</br>  “你呀,就知道哄三姨。”三姨撇著嘴,臉上的笑意卻怎么也掩飾不住:“都二十六七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br>  三姨可沒糖給你吃了!</br>  好了,不說了,走了。再聊下去我怕天亮都走不了。”</br>  三姨開著車,載著三姨夫回去了。</br>  母親也攙著父親回到了屋里。</br>  安心打了聲招呼,就自己回去了,張延豐也沒送。</br>  一是沒喝多,二是太熟了沒必要那么客套。</br>  只留下張延豐一個人,坐在門口的路邊,也沒著急進屋,二而是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br>  今晚月色很好。</br>  八月初的月亮,已經很圓了,但每個人都能感覺出來,還差那么一點點,才是最圓滿的時候。</br>  良久,一個聲音打破了這靜謐的氣氛。</br>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團圓節里不團圓。</br>  睡覺,又是新的一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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