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br> 燈火通明，一片寂靜。</br> 大唐皇帝李世民，錯愕的望著眼前的嫡長女，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br> 良久之后。</br> 他才猛地一拍桌子。</br> “好！”</br> 李世民眼里全是濃濃的欣賞：“不愧是朕的好女兒，竟然想到了這一層！”</br> 此時的皇帝。</br> 心中想當欣慰。</br> …女兒嫁到了長孫家，卻并未一味的向著長孫家說話！</br> 不僅如此，話語間的立場，皆是站在整個大唐的高度....這種高瞻遠矚，這種政治視角，簡直讓人拍案叫絕。</br> “唉~”</br> 李世民望著自己的女兒，輕嘆道：“質兒啊，若你是男兒身該有多好！”</br> 李麗質臉蛋一紅，低下頭解釋：“其實，這話不是我說的……”</br> “什么？”</br> 李世民愣住了。</br> 如此老謀深算之語，只能出自朝堂重臣。</br> …長孫無忌？</br> 不可能！他不可能自己拆自己的臺。</br> …房玄齡？</br> 也不會！</br> 長樂是長孫家的兒媳，又不是房家的兒媳……房喬怎會告訴她這樣的話。</br> 就在李世民一臉懵的時候。</br> 李麗質小聲說道：“說這話的人，是您的駙馬——房遺愛。”</br> “什么？是贏兒說的？！”</br> 李世民一臉驚訝。</br> “嗯。”李麗質點頭：“他剛才送女兒來的路上，隨口說了幾句，女兒便記在了心里。”</br> “隨口說了幾句……”</br> 李世民伸手揉了揉眉心。</br> 可惡！</br> 又被這小子裝到了！</br> …只是隨口說了幾句，便這般震耳欲聾，若是正兒八經說起來，那還得了？</br> “阿耶，房二郎還說了……”</br> “還說了？”李世民的動作頓住。</br> 李麗質低著頭道：“他還說，其他功臣，跑不了也是這個想法。”</br> 李世民驚訝：“也包括玄齡？”</br> 李麗質點頭：“自然是的。”</br> 嘶……</br> 李世民目瞪口呆：“房贏這小子…還真是大義，連他老子也說了進去。”</br> 李麗質抬起頭道：“房二郎又說了。”</br> 李世民一驚：“還有？”</br> “嗯，他說，在這些世襲刺史里，真正想去的，應該只有衛國公李靖等少數幾人。”</br> “——但偏偏，他們憂讒畏譏，又是最不可能站出來表態的。”</br> 李世民面色驚愕。</br> 已經完全呆在原地。</br> 文臣不愿去，武將想去，但又怕皇室忌憚他們的兵權，而不敢去……</br> 一針見血！</br> 房贏的分析，居然一針見血！</br> 這小子難道真的是十八歲嗎？簡直是個妖孽啊！</br>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奔騰，看著長樂公主問：“他還說什么了？”</br> “沒了。”</br> “沒了？”</br> 李世民錯愕。</br> “阿耶為何這般表情？”李麗質清冷的說道：“這一段路又不長，他只與女兒說了這些。”</br> 李世民有些意猶未盡。</br> 不過，房贏三言兩語，已經把局勢分析了個透，在繼續深挖，也沒有任何意義。</br> “好吧，此事朕已經知道了。”</br> 李世民端起茶杯，說道：“夜已深，你今晚就宿在宮里吧，明早再回長孫府。”</br> 李麗質問道：“那分封一事？”</br> “呵呵呵呵……”</br> 李世民發出一陣笑聲：“既然質兒都出面了，朕自然會隨著你的愿。”</br> “什么？！”</br> 李麗質頓時驚呆了。</br> 自今日踏進御書房，她一直保持著清冷的性子，此時卻徹底失去了淡定。</br> “阿耶……”</br> 李麗質咬著嘴唇說：“此事關乎大唐興衰，您怎能如此輕易下決斷。”</br> “哦？”李世民含笑道：“那你覺得，朕應該怎樣？”</br> “您應該再考慮考慮。”</br> 李麗質輕聲道：“而且，捫心自問，女兒還沒有這么大的影響力，值得讓您做出這樣的決定。”</br> 李世民搖了搖頭：“不，你有！”</br> 李麗質驚呆了：“您....這是何意？”</br> “其實，今天早朝上，朕便已經決定要撤銷分封了……”</br> 李世民嘆道：“房遺愛一篇‘封建論’，驚才艷艷，讓朕深有感觸，一時間竟無從反駁。”</br> “更何況，以如今的形勢看，分封不現實。”</br> “就算朕想推行，也不是現在……”</br> 李世民眼中精光閃過，適時止住話題，目光轉向了長樂公主：</br> “朕之所以拖到現在。”</br> “皆是都是因為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