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御風(fēng)表情有些尷尬，“爺爺……”
    他臉上的眼淚仿佛都不知道自己是該掉還是不該掉，就一直這么懸著，看上去格外滑稽。
    “孫兒就是沒想到您還能真的出現(xiàn)……所以心里有些激動，而且從小對您的事跡和教導(dǎo)耳濡目染，所以雖然沒怎么見過，但您一直在孫兒心里！”
    泠致雄看了他一眼，“你這張嘴，忒假！”
    但臉上的表情終究沒這么緊繃了。
    泠御風(fēng)有些得意，甚至伸手讓泠端把他扶起來。
    畢竟腿上有傷。
    這來來往往的，這會兒都恨不得把人的冷汗全疼出來了。
    泠端沒搭理他。
    最終還是他一點點咬著牙靠著拐杖站了起來。
    “誰告訴你我重新出現(xiàn)了？”泠致雄看著他，也不幫忙，就像一個非常正式的領(lǐng)導(dǎo)一樣，坐在主位上，“還是你說一直在泠家宅院有自己的眼線，就等著發(fā)現(xiàn)這邊的任何問題。”
    “當然沒有。”泠御風(fēng)本來就是想露露臉，順便按顧洺笙的意思把泠端引出去，可沒想到泠致雄對他的態(tài)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差。
    看不清形勢的老東西！
    還以為泠家和從前一樣呢！
    雖然伶端給他的都是不值錢的，拖后腿的，但泠御風(fēng)依然認為這是一個瓦解泠家的開始。
    只要他有了那些勢力，就不愁沒有翻身的機會。
    這些看不起他的人，也終將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泠御風(fēng)看向泠致雄，“爺爺說笑了。”
    但他的寒暄終究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泠端這會兒的心思全在泠致雄剛才為了警醒他，說的話上面。
    認命？
    認什么命？
    聽爺爺?shù)脑捄秃唽幏质志褪钦J命，放棄那個好不容易才遇到的女人就叫做他的命運？
    如果這就是他的命，那他不認！
    不管前方有多少事情他都不會怕。
    橫豎就是這條命。
    只要有了自己想追求的東西，就絕對不要露怯，更不會輕言放棄。
    尤其是在爺爺面前。
    簡寧的事情必須更一步不讓！
    這是他目前唯一有動力堅持去做的事情。
    泠御風(fēng)見泠端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自己還是想多在泠致雄面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而且顧洺生交代過，泠致雄目前能和他們是同一陣線。
    而他要在泠端最沒有防備的時候，把手里的藥送到他肚子里。
    泠御風(fēng)想了想，決定燈下黑。
    直接在這里，對泠端動手。
    反正泠致雄也不會拆穿。
    他們誰都不想讓他和簡寧在一起。
    他拄著拐杖上前，背過泠端，然后在泠致雄的注目之下把那包藥倒進了茶杯里。
    泠致雄果然沒出聲。
    “好了。”泠致雄有心幫他掩蓋，“你們兩個都坐下，好好給我說一說泠家整個大家族分/裂的事情。”
    說著，他看向泠端，“怎么？現(xiàn)在連爺爺?shù)脑挾疾宦犃耍窟€不趕緊坐過來！”
    泠端本來以為他這就能走了。
    沒想到還會有和泠御風(fēng)一起，在爺爺面前喝茶的這一天。
    但也充分證明，泠致雄這次對他確實失望。
    泠端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從小到大他在泠致雄面前都是樣樣第一，泠致雄眼里他也是泠家歷代最出色的子孫。
    他素來不注重血緣，但注重嫡出，孩子必須是養(yǎng)在大房門下。
    而且能力必須達標。
    不然當年接/班的就應(yīng)該是泠宵了。
    像今天這種情況，從來不曾在他的設(shè)想中/出現(xiàn)過一絲一毫的可能性。
    可現(xiàn)在卻成真了。
    泠端接過茶杯，斂眉坐在凳子上，“我沒什么好匯報的，具體情況還是讓泠御風(fēng)講吧，如果爺爺想聽的話。”
    泠御風(fēng)有些緊張。
    甚至緊張到不敢看泠端，生怕自己一抬頭就暴露了自己對茶水動手腳的事情。
    泠致雄倒是始終如一的自在，神情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破綻，只是淡淡地掃了他們兩眼。
    泠端察覺到他的視線，將手邊的茶杯又重新放了回去。
    泠御風(fēng)有些著急。
    但看泠致雄什么都沒說，他也不敢鬧出動靜，還是靜靜的匯報自己這邊的情況，佯裝一切都正常。
    而泠致雄則照常喝茶。
    茶杯很快就空了，泠端趕緊起身給泠致雄添了一杯。
    “你那杯都涼了。”泠致雄重新給他拿出一個茶杯，“再重新斟一杯。”
    “謝謝爺爺。”泠端這才重新端起茶杯喝起來。
    泠致雄的眼神中帶了幾分贊賞。
    泠端就是不會讓他失望。
    這么長時間不見，連他都防著。
    也有可能是從剛才開始就看出了泠御風(fēng)的不對勁，但幸好他提前做了準備，雖然和泠御風(fēng)下的藥的劑量成分不同，但效果一樣。
    泠致雄確保那杯茶進了他肚子，這才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剛回來，累……”
    還沒說完，砰一聲門響，不用看都知道是泠科回來了。
    泠家上下，能這么莽撞地入老爺子書房門的就只有他了。
    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油嘴滑舌但在眾人眼里無比寵妻的男人泠科。
    泠端的父親。
    他這么長時間不回家，現(xiàn)在突然出現(xiàn)這么快，想來只能是母親給了他消息。
    這樣的話，他們就更不能在這里待著了。
    因為爺爺和泠科之間的談話從來不外露。
    哪怕泠端也不能聽。
    “爸！”他們走出很遠，還能聽到泠科撕心裂肺的哭聲。
    相比之下泠御風(fēng)剛才的哭喊確實是略遜一籌。
    “別這么喊我！我還沒死！”最后走出大門之前，聽到的就是老爺子的怒吼。
    泠端搖搖頭，泠家上下，能克住爺爺?shù)暮孟褚仓挥懈赣H了。
    “你沒打泠端吧？”泠科一邊哭一邊說，“他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小孩了，現(xiàn)在也有自尊心，萬一您惹怒了他，要是他真的不在我們家待了，或者生出異心，您說我們要怎么活啊？”
    “別在這里說這些廢話！”泠致雄道，“他就是為我們泠家而生的！他能去哪里？”
    “他不是為我們家而生的，他是您強制他成為了為我們家而生的人！”泠科反駁，“當年要不是您把他抱回來，他現(xiàn)在一定……”
    “我不讓泠端在有你的周圍出現(xiàn)，就是煩你這張嘴！”泠致雄干脆拿起茶壺朝他砸。
    可泠科卻比他更快的，嚇到癱軟在地。
    他已經(jīng)沒出息到了讓泠致雄懶得打砸的地步。
    他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長長地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泠端，但這……就是他的命！”
    ……
    泠端從出了泠家大宅之后就覺得不舒服。
    不是被泠致雄打到的地方，而是肚子。
    那種感覺，和簡寧上次中藥的情形很像……
    他心里一咯噔，剛要動作，就被泠御風(fēng)套上麻袋裝上了車！
    與此同時，車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女人在等候。
    那是同樣吃過藥的秋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