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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第 14 章

    紀(jì)繁音沉吟了一下,沒有立刻阻止白晝,就看著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翻轉(zhuǎn)正面。</br>  那只有可能是宋時遇的電話。</br>  畢竟白晝就在身旁,能將來電撥入她免打擾模式手機的人只剩下了一個。</br>  白晝沒有掛斷電話,他盯著紀(jì)繁音的手機屏幕看了兩秒,居然接了起來:“姓宋的,你看起來很上癮啊。”</br>  不知道宋時遇在那頭說了點什么,白晝的臉色看起來更沉了。</br>  過了十幾秒鐘后,他一言不發(fā)地掛斷了電話。</br>  紀(jì)繁音在白晝背后揚了揚眉。</br>  白晝那句話能被人攻擊的縫隙也太多了,一句“你不是也一樣嗎”就能把他堵死回去。</br>  就是不知道宋時遇是怎么說的。</br>  不過紀(jì)繁音最在意的,還是宋時遇是不是打算做下一次預(yù)約來著。</br>  于是她語氣輕緩地問白晝:“他說什么了嗎?”</br>  白晝不輕不重地把她的手機扔到包里:“沒什么,都是屁話——你不準(zhǔn)看我,看書!”</br>  他踏著重重的步子坐回到自己的作畫位上,突然又輕嗤了一聲:“你居然喜歡姓宋的那種人渣。”</br>  紀(jì)繁音維持著人設(shè)沒理會白晝這句嘲諷,內(nèi)心有點無語:白晝和宋時遇半斤八兩,結(jié)果居然還大哥看不上二哥,什么玩意兒?</br>  她轉(zhuǎn)而低頭專心看書,一個對繪畫一竅不通的人硬是把手里這本帶著不少專業(yè)詞匯的繪畫技巧書給看完了。</br>  把書合上時,紀(jì)繁音才注意到畫室里只有新風(fēng)機運作的輕微聲響,沒有了鉛筆在畫紙上窸窸窣窣移動的聲音。</br>  她抬頭看了看白晝的方向,對方在那張看起來特別舒適的寬大椅子里昏昏欲睡,手里的筆要掉不掉。</br>  哪怕年紀(jì)輕,熬夜也到底是熬夜。</br>  紀(jì)繁音支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放輕了動作起身,過去先將白晝手里的筆悄悄抽出一截,見他沒有反應(yīng)才全部抽走。</br>  白晝迷迷瞪瞪睜開眼睛:“唔……姐姐?”</br>  “昨天又通宵了吧?”紀(jì)繁音摸了摸那頭跟主人一樣桀驁不馴的頭發(fā),“睡一會兒,該吃飯了我就喊你。”</br>  她將聲音壓得很低,白晝根本沒懷疑什么。</br>  他嘟囔著含糊不清地說:“……姐姐不要走。”</br>  “不走,陪你。”紀(jì)繁音柔聲說。</br>  白晝安心地又睡了過去。</br>  紀(jì)繁音突然覺得客戶提前熬夜也不錯,這多省事啊。</br>  她站在白晝身旁,扭頭看了看那幅畫到一半的素描,里面正是她……或者說,紀(jì)欣欣低頭閱讀的模樣,恬靜又歲月安好,令人一看就覺得心底寧靜。</br>  怎么說呢,很難想象是白晝這個性格的人畫出來的。</br>  紀(jì)繁音站在原地看了幾眼素描的功夫,她身后的白晝突然慢悠悠地伸了只手出來。</br>  在雙方指尖碰觸上的瞬間,紀(jì)繁音就把手縮了回去。</br>  白晝只抓住了她的防曬衣外套下擺,然后就像個還沒斷奶的孩子一樣揪著不放了。</br>  紀(jì)繁音低頭看看他,輕輕地挑了一下眉毛。</br>  ……</br>  白晝這一覺睡得特別安心,還是被人叫醒的。</br>  他一睜開眼就看見了自己喜歡的人,不自覺地露出了個笑,帶著點沒睡醒的鼻音喊她:“姐姐。”</br>  “小貪睡鬼,”對方責(zé)怪地戳戳他的額頭,“一覺睡過飯點,再不起來要把胃餓壞了。”</br>  白晝閉了閉眼,嘰里咕嚕地:“想吃……姐姐做的飯。姐姐之前說,為了去法國還學(xué)了兩道……法國……菜……!”</br>  他這句話說到后來語速越來越慢,最后一個字簡直是喊出來的,并與此同時像是剛醒似的猛地坐了起來。</br>  ——操,紀(jì)欣欣明明在法國,他身旁的是個冒牌貨!</br>  白晝見了鬼似的轉(zhuǎn)頭瞪視紀(jì)繁音,后者不以為意地朝他一笑:“終于醒啦?”</br>  白晝剛要罵人,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還掛在人家衣服上,趕緊觸電地甩開,腦海立刻被不能播出的字眼刷屏了。</br>  “午飯?叫外賣!”他態(tài)度兇狠地掏出手機打開外賣軟件,“吃炸雞!”</br>  紀(jì)繁音嘆氣:“你還年輕,不要總是吃垃圾食品。”</br>  “不要你管!!”白晝像個馬上就要爆炸的炮仗一樣大喊,“你一點也不像姐姐!難道你會做飯嗎!”</br>  “可以啊。”紀(jì)繁音笑了笑,“法國菜我還是會一點的,你想吃什么?”</br>  白晝往購物車?yán)锟窦酉憷彪u翅的手指停了下來:“……真的?”</br>  “不過準(zhǔn)備需要的時間比較長,我住的地方也沒有食材。”紀(jì)繁音看了看手表,哄他,“一會兒去買菜,今天晚上吃好不好?”</br>  白晝盯著她看了又看,那神情簡直像在防賊。</br>  但最后他還是紆尊降貴地同意了,并且將手機遞給紀(jì)繁音:“那中午隨便吃點。”</br>  紀(jì)繁音在這個不太健康的快餐炸雞店里來回看了看,最后還是按照紀(jì)欣欣的習(xí)慣點了沙拉和玉米。</br>  好在早飯吃得多。她不由得心想。</br>  有了晚飯的約定,上午又睡了回籠覺,白晝午后的效率高了不少,他一共畫了兩張素描,都收在了一個外表平平無奇的文件夾里面,很寶貝地揣走了。</br>  “你自己去超市,我不去。”臨離開畫室之前,白晝理所當(dāng)然地說,“萬一被人看到和你走在一起就麻煩了。”</br>  紀(jì)繁音本來想問他要銀行卡,仔細(xì)想想還是沒在這時候打破人設(shè)。</br>  嗯,之后再問白晝報銷,他總不會賴賬。</br>  紀(jì)繁音直奔商場負(fù)一層的盒○鮮生,在心里起草了個兩人份的菜單,按部就班地買了全套需要的食材。</br>  畢竟那什么,不想當(dāng)廚子的影后不是好海王。</br>  等紀(jì)繁音推著購物車離開超市時,她給白晝打了一個電話。</br>  少年接起來的聲音帶著點他日常的不耐煩:“買好了?地址給我,分開走。”</br>  紀(jì)繁音眨了眨眼:“去你家吧,你的廚房更大,而且……我有點擔(dān)心你平常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想去你的公寓看看。”</br>  ——她可不想把自己的住址就這么明白地交代給客戶,上次和宋時遇見面,也只是在小區(qū)的公用地下停車場里。</br>  工作歸工作,私生活歸私生活。</br>  白晝沉默兩秒鐘,像是懶得和紀(jì)繁音糾結(jié)這個問題似的:“那我把地址發(fā)你,你自己過去。”</br>  他掛斷了。</br>  紀(jì)繁音等了一小會兒就收到地址打了車,帶著一后備箱的食物直奔白晝的公寓。</br>  白晝不差錢,住的地方當(dāng)然是高級公寓,大平層不說,還有專門的管家二十四小時待命。</br>  紀(jì)繁音抵達(dá)時,在門口等待的管家將她領(lǐng)上了頂層,打開了白晝的公寓門,什么都沒問就離開了,職業(yè)素養(yǎng)特別高。</br>  紀(jì)繁音在鞋柜里沒找到小號拖鞋,只能穿著男式拖鞋進(jìn)廚房。</br>  她對烹飪還是很有熱愛的,在開放式廚房里將食材一份份拿出來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處理時,心情特別愉快,不自覺地哼起了小調(diào)。</br>  大概二十分鐘后,白晝到了。</br>  他打開門時臉上簡直神采洋溢,見到門邊多一雙鞋時才反應(yīng)過來,飛快抬頭對紀(jì)繁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br>  紀(jì)繁音扭頭看了看他,把招呼咽了回去。</br>  “現(xiàn)在嗎?我當(dāng)然可以!”白晝繼續(xù)對著電話那頭講話,從聲音里都能聽出快樂,“……可是姐姐今天不用去上課嗎?”</br>  紀(jì)繁音揚揚眉:哦,紀(jì)欣欣的查崗電話。</br>  她將手里的紅椒拋了一下翻轉(zhuǎn)過來,放在砧板上熟練地剖開去籽切成菱形小塊。</br>  “我沒有別的事,可以陪姐姐打游戲。”白晝把機車鑰匙放在桌上,一路小跑著去開電腦,“那個……是只有我和姐姐兩個人嗎?……還有誰?”</br>  紀(jì)繁音慢條斯理地給原切牛排撒上胡椒粉和鹽粒,輕輕揉搓入味。</br>  “姐姐的朋友啊……男的女的?”白晝的聲音從沒關(guān)門的書房里傳出來,“女的?哦好,我現(xiàn)在開電腦,馬上就上線。好,一會兒你拉我。”</br>  紀(jì)繁音把牛排和其他切好的食材都整整齊齊地放進(jìn)了超市給的塑料盒里。</br>  白晝從書房走出,手里拿著掛斷了的手機:“紀(jì)繁音,你可以走了。”</br>  他說完放下手機直奔洗手間潑了自己一把冷水臉。</br>  而紀(jì)繁音又用這幾分鐘把剩下的廚余垃圾給整理好了。</br>  等白晝臉上帶著水珠重新走到客廳時,他皺了皺眉:“你怎么還在?接下來用不著你。看在是我有事的份上不用你退錢——把東西都帶走,我不需要。”</br>  紀(jì)繁音提著一整袋剛處理腌制好的新鮮食材:“白少,等等。”</br>  白晝不耐煩地:“啊?”</br>  紀(jì)繁音營業(yè)微笑:“剛才去超市的消費,小票留在您的鞋柜上,因為是服務(wù)期間的支出,請記得給我報銷。”</br>  “你有多窮?!”白晝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快走。”</br>  ——反正也就鵝肝牛排紅酒和玫瑰生蠔什么的,一萬多塊錢的東西太子爺肯定不會計較。</br>  出于感謝,紀(jì)繁音臨走時甚至還好心地把那袋廚余垃圾也給帶走了。</br>  紀(jì)繁音帶著白嫖的一整袋高級西餐食材打車回家,到家時一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br>  提前下班足足八個多小時,回家還有免費的法式大餐吃。</br>  嗯,金韭菜二號認(rèn)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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