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欣欣半是威脅半是乞求的邀請,紀繁音是肯定沒打算去的。</br> 去見宋時遇,是因為能賺個幾百萬。</br> 見紀欣欣……一來,紀欣醋溜兒文學首發欣不會直接給錢;二來,不管去不去,紀欣欣的情感波動應該都挺多的。</br> 自從紀欣欣回國之后,紀繁音就發現這小丫頭片子內心戲非常之多,跌宕起伏的情感值進帳都都快能趕得上宋時遇了。</br> 但紀繁音還是有點好奇紀欣欣究竟會不會“一直等”。</br> 于是她抱著惡趣味搜尋了一下記憶里的那家手工店,打開外賣a叫了一個跑腿代購去手工店里買東西。</br> 手工店關門是晚上九點,紀繁音掐在八點四十五叫的代購。</br> 代購小哥很盡職盡責,到店的時候按照紀繁音的要求給她打了個電話“您好,我是您叫的閃送騎士。”</br> “把店里最暢銷的毛氈成品帶給我一套吧,帶上小票就行。”紀繁音的重點當然不是手工品,“你看看店里有沒有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一個人坐著的?”</br> 這家手工店很小眾,顧客向來不多,是老板純粹因為自己興趣愛好開的店。</br> 因為幽靜,從前的紀繁音經常去。</br> 這么小的店面,里面供給顧客坐著玩手工的位置也就八張桌子而已,掃兩眼就能看清楚了。</br> 代購小哥“呃”了一聲,環顧一圈“我看著好像都是一起的,沒見著……哎!有一個年輕小姑娘一個人坐在窗邊,好像在等人嗷。”</br> 哦豁,真在等,可以的。</br> 紀繁音揚眉“那沒事了,你買吧,到了再給我電話。”</br> 代購小哥一路跋山涉水抵達紀繁音所在地,見到紀繁音的臉時,臉上笑容一僵“您、您好?”</br> 他一臉混亂加恐懼的的表情。</br> “剛才店里那是我妹妹,她在鬧離家出走,我幫家里人關注她的行蹤。”紀繁音隨口找了個借口,掃碼把錢打給了代購小哥,“謝謝你幫我跑一趟。”</br> 代購小哥不明覺厲“哦……哦哦,但是那店好像剛才已經快關門了,你妹妹沒事嗎?”</br> 紀繁音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新來電“沒事,她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家怎么走。”</br> 關上門后,紀繁音才不緊不慢地把紀欣欣的電話接了起來“什么事?”</br> “……姐姐真的不來見我嗎?”紀欣欣輕輕地問,“我都等了一天了。”</br> “嗯,那你辛苦了。”紀繁音用肩膀和耳朵夾著耳機往房內走,邊把剛剛跑腿小哥買來的毛氈動物玩具拿了出來。</br> 噫,好可愛,放在桌上當裝飾品吧。</br> “既然姐姐不想當面談,我們就在電話里談一談吧。”紀欣欣說,“姐姐現在有時間聽嗎?”</br> “我要是說沒時間呢?”</br> “……我知道姐姐的秘密哦。”紀欣欣說道,“關于姐姐最近變化這么大的原因,我已經知道了。”</br> 本來對紀欣欣要說的話興致缺缺的紀繁音有了點興趣。</br> “姐姐……也夢見了那個人嗎?”</br> 紀繁音沉默了下“……財神?”</br> “姐姐還想蒙混過關嗎?”紀欣欣鎮定地說,“我想了好幾天,一開始我以為你就是她,但后來我想明白了。比起她來到我們世界這種奇談,另一個可能性才更大――既然我能夢到她,姐姐當然也能夢到。”</br> 她的口氣特別篤定,而紀繁音握著手機陷入了那么一點點的茫然之中。</br> 紀欣欣夢見過什么人,讓她這么念念不忘?</br> 紀欣欣輕輕地笑了笑“不說話也沒有用,姐姐。你明知道我說的是那個和你同名同姓的人……那個比你我都要奪目的‘紀繁音’。”</br> 紀?奪目?繁音“……”替黑人朋友緩緩打出三個問號。</br> “所以姐姐的變化會這么大,所以我以前對姐姐用的手段全都沒有用了。”紀欣欣的語速加快少許,“你這幾個月努力所做的一切,不也是從她身上學來的嗎?但是姐姐,你想要從我這里奪走已經被我俘獲的男人……那是不可能的。”</br> 聽到這里的紀繁音面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下一個動作就是給手機開了免打擾。</br> 該給的情報紀欣欣都給得差不多,不用再繼續聽廢話了。</br> 紀繁音往沙發上一坐,懶洋洋地躺倒,邊捏著新買的毛氈玩具把玩,邊思考剛才紀欣欣透露出的信息量。</br> 雖然紀繁音還沒翻過“紀繁音”的深層記憶,不過按照這通電話的內容來看,紀欣欣大病之后對“紀繁音”的精神控制、竊取功勞名利、各種移花接木的手段終于有了解釋。</br> 十幾年下來雖然紀欣欣磨煉出了她自己的海王之路,但對紀繁音來說仍然過于好懂,也有這方面的原因。</br> 紀繁音沉思的同時,客廳電視里還在播著熱映的仙俠電視劇。</br> 男主師父痛心疾首斥責男主“我沒有你這樣的孽徒!你給我滾出去!你我之間從今日開始,再無師徒之名、也無師徒之情!”</br> 紀繁音心有同感地轉頭看了看演男主師父的演員“+1。”</br> ……</br> 即使被突兀地掛斷了電話,紀欣欣也并不生氣。</br> 不如說,這掛斷本身就是再明顯不過的證據。</br> 紀欣欣覺得自己是前幾天時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陣腳,但現在她已經冷靜下來、能理智思考了。</br> 要論證現在的紀繁音究竟是誰,其實很簡單。</br> 夢里的紀繁音不會對宋時遇、白晝、厲宵行產生興趣,更不會主動去接近他們。</br> 以她的地位和經歷,根本瞧不上這幾個對她橫眉豎目看不起的男人。</br> 紀繁音既然選擇和這幾個人產生交集,就說明兩件事。</br> 一,她沒有換人,只是也獲得了另一份夢中的饋贈。</br> 二,她在那幾個男人身上另有目的。</br> “從我手里搶男人,沒有那么容易哦姐姐。”紀欣欣輕輕地撫摸著手機上姐妹倆的合照,“如果你就是夢里那個紀繁音的話,我肯定贏不了你,但既然你不是……我怎么能再次輸給你呢?”</br> 能冷靜下來地看待全局之后,紀欣欣覺得自己就算一時失察丟了先機,現在也還有機會翻盤。</br> 姐姐腦子是更好,或許學得也比她透徹,但畢竟還是新入門的學生。</br> 紀欣欣無論什么事都必須輸給紀繁音的歷史,已經是過去了。</br> 站在屋檐底下的紀欣欣把手機放進包里,成竹在胸地想。</br> ――只要保證被紀繁音盯上的那些男人還繼續死心塌地愛著我,不就可以了嗎?</br> ……</br> 總地來說,紀繁音覺得自己的假期過得還行。</br> 入賬不少,假也放了,大體上清凈也有了。</br> 厲宵行在圣誕節之后似乎也沒再打來過電話,大概終于學會了獨立行走,無需隨時拿著攻略看一眼走一步了。</br> 就連紀欣欣,也沒有在那之后再來騷擾過她。</br> 誠然紀欣欣肯定是在背后搞事,但講真紀繁音都不太在意。</br> 畢竟紀繁音只是臺沒有感情的賺錢機器。</br> 你仔細想想,只要你沒有良心,別人是不是就沒辦法威脅你?</br> 紀欣欣打算敗壞她的名譽?合同在手,轉賬饋贈,家人的鄙夷或者愛紀繁音反正都不在乎。</br> 紀欣欣要把那幾盆韭菜一一挽回去?除非她能分身和所有人交往,否則總有人會不知足。</br> 紀欣欣控制男人毀掉她現在的事業?那真也沒那么簡單。</br> 就算宋時遇白晝岑向陽厲宵行再厲害,也還沒有到能跨圈制裁的地步。</br> 退一萬步說,就算替身生意真黃了,就專心搞事業吧。等錢賺到個十幾億,加上情感值也完全夠湊一百億。</br> 紀欣欣回法國的前一天,紀繁音拿出手機打開闊別許久的預約小程序檢查了下。</br> 鎖定無法預約的兩周已經幾乎走到了最后,從第二天開始就是全新的工作日了。</br> 工作日暫時還是一片空白,沒有人進行預約。</br> 人放久了假就會想一直懶下去,紀繁音也有點不例外。</br> 她完全沒有去推銷的沖動,而是打了個哈欠準備直接關掉小程序。</br> 就在這時候,小程序后臺里有個數據突然跳動了一下,從0變成了1。</br> 那是代表“在線注冊用戶人數”的數字。</br> 紀繁音作為管理員當然不計入內,也就是說有客戶剛剛登陸了進來。</br> 而紀繁音總共也就這么三個客戶。</br> 她停下了關閉的動作,準備看看究竟是誰準備預約下訂單。</br> 然后過了十幾秒鐘,在線人數又從1變回了0。</br> ――果然明天還是放假吧。紀繁音想。</br> 接著,0又飛快地跳回了1。</br> 親眼目睹了數次反復橫跳以后,紀繁音“……”地去看了看這個好像突然退化到2g時代的人的身份。</br> ――是白晝。</br> 他反反復復地上上下下又不做預約,好像只是想看看預約情況,仿佛一個在產房外來回徘徊焦急等待、三步抬頭一看產房大門的男人。</br> 紀繁音一轉念很快就了然。</br> 大概是紀欣欣對她的魚塘出手維穩了,白晝最好處理,只要當面對他下一條“不要再私底下和紀繁音見面”的禁令就能達到效果。</br> 管他刷新去吧。</br> 紀繁音這么想著正要關閉后臺時,明天從早到晚十五個小時的日程色塊突然一下子從白變成了淺綠色。</br> 那是有人正在預約、暫時鎖定的意思。</br> 紀繁音下意識看了看在線人數,那里顯示的不是0也不是1,而是明晃晃的2。</br> 緊接著,宋時遇的預約申請消息從后臺跳了出來,無附加信息,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次一百五十萬預約。</br> 銀行消息幾乎是同步到賬。</br> 紀繁音挑了挑眉,按下了確認。</br> ――宋時遇來得比她想象中還要快。</br> 果然還是因為錢多還燒,不心疼。</br> 與此同時,抱著手機刷個不停的白晝猛地坐了起來,一句臟話脫口而出“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