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安說完這句, 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做出了死亡發言。
或許是由于前天被維德看見了最狼♂狽、最糟糕的一面,他現在總有點氣勢足的勁。眼見猩紅的雙眼看了過來,路希安脊背一緊。
“白癡。”他聽見維德冷冷道。
路希安:??
算了,維德突然罵人正常。路希安告訴自己要生氣。
要生……
要生氣個頭啊!
“彈琴。”維德簡單下指令道。
……俗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路希安將手指放在琴弦上, 抬頭對維德假笑道:“維德老爺, 請問您想聽點什么?”
見他詢問, 薄唇里于是吐出兩個字來:“隨便。”
這可是維德說的隨便。
維德閉眼、蒼白修長的手指揉太陽穴。他今天看起來心情糟糕,道才珀西等人同他匯報了什么。那只向來有的手背上凸起青色的血管, 帶病態危險的森冷感。
終于, 他的手指停住了。
“你在彈什么。”維德冷冷道。
路希安閉眼彈豎琴, 甜甜道:“這是在民間聽過的一首民樂。”
維德:……
路希安:“名叫《好運來》。”
維德:……
“彈你平頌神的曲子。”
“隔太久,忘記譜子了呢……呃……嗯嗚!”
細而長的尾巴被維德抓進了手里,維德用大拇指摩挲尾巴末端的桃心。路希安軟倒在椅子上,臉頰緋紅, 就連腿都在顫栗。
“現在想起來了么?”
“放、放開……”路希安帶哭腔道, “想起、想起來了……”
尾巴總算被放開。
……維德這個人真是講武德。路希安紅眼圈帶淚花,在心里咬牙切齒。
眼見路希安終于乖巧地撫起了琴來,在舒緩的樂聲中,維德再次闔上了眼。
路希安無聊地撫琴弦, 斑駁日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心里琢磨維德的惡趣味, 并一次一次地試圖制止自己的尾巴擺來擺去。
……專門叫他來給他彈琴,自己卻在王座上睡覺,維德的愛好可真夠詭異的。
門外傳來敲門聲。維德卻始終曾睜開眼。終于, 路希安停住了撫琴的手。
“嗯?”
然后他就聽見了維德的聲音。
路希安:……這是感官挺靈敏的嘛。
“有人找你。”路希安硬邦邦地說。
維德動了動手指, 那扇門便被風魔法打開。站在門外的,是焦急的管家斯賓塞。
“繼續。”維德對路希安說。
路希安:……好的,尊敬的允許奴隸偷懶的維扒皮老爺。
他繼續撫琴。
維德沒讓管家進來, 而是就在王座上聽管家的匯報。他說:“讓他到月神廳去。”
管家離開后,維德低頭對路希安道:“你也跟一起去。”
路希安:……你能直接就在這里聽他的匯報嗎?還要麻煩一趟。
掛件的好處在于能掛在人的身上。可路希安雖然需要跟維德,卻能獲得掛件的待遇,只能自己。一路上少侍衛都認出了他身上的標志性服飾,其中也包括那天被他逃亡打倒的諾里斯——那名冷漠英俊的佼佼者侍衛。后者在極度的驚愕后立垂眸斂息。
今有了這條尾巴(角藏在發冠里),誰都會錯認他的種族。
路希安就這樣跟維德進了月神廳。路希安看那干凈明亮的大廳和沒有豎琴在旁的王座,一間沒想到維德要他做什么。
直到維德說:“站在的王座旁,等待的需要。”
……路希安明白了,維德需要一個氣氛擺件。
路希安站在維德身邊,大腦放空,并再次把系統從靜音模式里拉了出來。進來的人是珀西,他告訴維德最近光精靈與暗精靈之間發生了內戰,建議維德要在這候去精靈族……盡管他克制得好,但路希安還是感覺道珀西總是忍住地往他這里瞟。
路希安和系統閑聊抱怨到兩人的談結束。維德在談結束后,把他帶到了餐廳去。
“倒酒。”維德說。
路希安看了一眼那瓶紅酒:……可惜怎么是香檳。
果是香檳的,他會搖一搖,假裝慎地把里面的酒液全部噴到維德的身上。
過面上他還是假裝乖巧地替維德倒好了這杯紅酒。
路希安用心竭地伺候維德用好了這頓晚餐,在心里反復吐槽維德的破毛病——紅酒只是倒行,要醒;前湯吃西藍花,要他一個個挑出來;魚子醬要他擺好,還要讓他把蘿卜花挪到好看的位置……
僅是前菜就已經恐怖斯。路希安坐在維德旁邊,瞪那盤魚子醬,好像它是他的階級仇人。
然后他就聽見了維德的聲音。
“想吃?”
路希安條件反射地回答:“討厭魚子醬。”
“哦,可惜了。”他聽見維德輕描淡寫的聲音,“你候挺喜歡吃的。”
路希安:……
然后是煎好的羊排。肉質肥嫩,烤得金黃,隔遠遠的也能聞到油脂的香氣。維德把餐刀扔給他:“切。”
銀刃落在路希安手中,路希安冷哼一聲,手指轉了轉,餐刀便轉出蝴蝶般的弧光來。
“把刀給……你怕襲擊你?”路希安酒紅雙眸盯維德,笑了笑。
維德看路希安,突然也陰沉地笑了。
“你會,路希安。”維德好整暇道,“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做無準備的無用之功。”
路希安:……
這種可惡的被看穿的感覺。
他道自己皮膚白,因而因情緒波動泛上粉色,便更加明顯。維德彈彈手指,把盤子用魔法推向他。
“切。”
路希安:……切就切。
路希安手心里藏一團魔法火焰,打算在下刀將它導入餐刀上,好把那一團肉烤焦。
……他現在痛快,于是總要也給維德找點痛快。
他成功地完成了這一項陰謀,并未受到阻礙。羊排被他恭敬地端回了維德身前,維德看那被切得形狀扭曲的牛排。
“沒伺候過人嘛。”路希安笑吟吟地說,“你擔待一點。”
維德瞥了他一眼,沒說什么。路希安于是心安理得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早道把羊肉切得更碎了。他有點遺憾地想。
眼見維德開始用叉子吃羊排,路希安嚴重懷疑他沒有味覺——等待維德咀嚼的間漫長,路希安無聊,只好和系統聊天。
路希安:“你說維德他到底想干什么?”
系統:“唔,可能是為了折磨你吧。”
路希安:“他好無聊,還沒有味覺。”
系統:“你擔待一點,前你也這么對待過他。”
路希安:“什么候……”
系統:“你把幼年期的人家強搶回西塞爾莊園折騰他那段。”
路希安:……
他好像隱約想起來是有這么一回事了。
當初九歲,他拆了維德的破屋子,把維德強搶回家里當“奴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侍衛把他洗干凈,然后穿帶荷葉邊的睡衣,坐在自己房間里等他過來。
‘你看這里是比貧民窟好啦?’路希安甜甜道,‘生什么氣嘛,后這里就是你的家了。’
……然后他就讓人拿了個棉花墊子來,讓撲上來咬他的維德睡在墊子上。
從那天起,他就開始了欺壓幼年期男主的日常。每天讓男主伺候他洗漱、讓男主跟他逛花園、讓男主伺候他穿衣脫襪、就連吃飯也要帶上奴隸·維德,讓他給自己布菜。
心情好他會玩一下維德,比用勺子舀起一勺魚子醬,遞到維德嘴邊,乖乖問那瞪眼的“奴隸”男孩吃吃。
‘早上惹你生氣啦,’他軟軟道,‘你要吃魚子醬嗎?’
然后在維德終于轉過頭來看他,把勺子放進自己的嘴里,說‘給你,喜歡吃’。
當然,出于攻略的需要,在那一餐結束后他專門“討厭吃羊排”的名義,命人把那盤煎得正好的羊排拿給維德吃完“折磨”他——維德當的身份,他可沒資格吃這么好的東西。
等等,羅宋湯,羊排,魚子醬,金槍魚沙拉。
……他怎么好像記得那天他也是吃的這套餐。
路希安眨了眨眼,再度看向桌上的餐食。在確認這的確好像是那天的復刻版后……
路希安:!!維德這人真是睚眥必報。
那盤怎么看都可能好吃的羊排被維德吃了個干凈,然后是餐后甜點——對于那盤蛋糕,維德終于沒吩咐路希安做什么,或許他終于也找到到底有什么能夠吹毛求疵、并像一個甲一樣壓榨路希安勞動的地了。
餐后,維德掏出手絹,路希安秉承要把他臉上抹滿油脂的心,軟軟道:“需要幫你嗎?”
維德瞥了他一眼,自己優雅地擦干凈了唇。
路希安:……切。
路希安嘴角笑的弧度淺淡了一點。這一切都被那人盡收眼底。
路希安正無聊到玩手指,然后便聽見了維德的聲音:“想去見見他么?”
“什么?是布賴特嗎?”路希安下意識地道。
……然后就求生似的縮了縮。
“是布賴特,是加爾文。”維德優雅地將手絹扔到了一邊,猩紅眼眸盯路希安的臉,似乎想找出什么反應來。
路希安眨了眨眼。
“是他啊。”路希安說,“你發現他做了什么了嗎?”
他歪頭,態度仿佛理當然。
維德低低地笑了,他伸手,用大拇指撫過路希安的下巴,路希安躲了一下,琢磨維德吃完飯還沒洗過手。
可惜被按住了。
過維德的手上倒是沒有食物的腥味,只有一種極森極冷、仿佛已經浸入骨髓的寒氣。
“加爾文一直是個有野心的人,過并在意。無論是人族的皇宮還是凡間至高的權柄,那都是需要在意的歸屬。”維德緩緩道,“,容忍那些蟲豸在的身邊……”
想起在禁獄里燒掉了旁人眼珠的維德的路希安:……您看起來一點都容忍。
“可惜,他實在是個愚蠢的人。居然愚蠢到動了歪心思,并為自己可高于、取代。”維德繼續說,“因此,打算讓他看到這份敬的下場。”
路希安:……哦,懂了,總之是為了他對你的“敬”,是因為別的。
“你想去看看他么?”
“想。”路希安回答得快。
“為什么?”
壓迫感漸深,路希安想了想,誠懇道:“還沒吃飯,怕吐。”
維德:……
“而且,也是怕浪費了您的血。維德老爺。”路希安眨了眨眼,軟綿綿道。
他說,微微笑,用纖細的手指點了點自己柔軟纖瘦的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