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冰霄出現后,浩瀚每天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冰霄,我只當你是朋友。”而冰霄大部分時候都會回:“本宮不缺你一個朋友。”少部分時候會把浩瀚逼到墻角,也不說話,就盯著。這時候玩溪和東荒神君就在后面捧著茶看著。直到浩瀚破口大罵,倆人才出手搭救。
事情到這個份上,不用別人說玩溪也知道浩瀚和冰霄之間發生了什么。東荒神君說,冰霄性子執著是全天庭都知道的,這事兒別人幫不了,只能靠浩瀚自己。玩溪也這么認為。于是除了抱以同情,以及偶爾搭救一下保住浩瀚的清白,倆人終于把精力都放在研究元家的事情上。
后來玩溪善心大發,找冰霄談了談心。冰霄摸了摸玩溪的頭問:“如果是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會怎么辦?”玩溪說:“用愛感化,逼不得,尤其是浩瀚這種一根筋的,千萬逼不得。”不久之后浩瀚和冰霄達成了協議,在人間不提這事,和平相處先。
自堂妹元蕊的婚事定下來之后,元明似乎一日忙似一日,原本送來的書稿也遲遲沒來要回去。見玩溪閑來無事正在院子里翻弄元明的書稿,東荒神君拍了拍玩溪的肩膀:“小徒弟,把書稿送到元府上去吧,順便幫為師做一件事。”然后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一番。
玩溪放下書稿:“師父,你還能不能有點神仙的樣子了?到處坑人家酒喝也就算了,你現在還想坑凡人的錢?”
“去不去?這錢拿來又不是本君自己用。本君和司命打賭只說改命格,可沒說往好了改還是往壞了改,你不去的話本君不介意往壞了改,省事,反……”
話未說完,屋子里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浩瀚腳下生風從屋里跑出來,扯著玩溪抱起書稿就往外跑去。東荒神君回頭,就見冰霄倚著門框,嘴角還含著一絲頭發。
“吃到嘴了?”
“差一點兒。”
京城的大街上人來人往,浩瀚拽著玩溪一路橫沖直撞,走了一段后猛地剎住腳把玩溪扯到眼前:“往后我跟你一間房,讓冰霄跟東荒住一間!”玩溪眼睛猛然睜大:“他把你……?”浩瀚臉猛然漲紅,眼瞅著脖子根上爆青筋了,玩溪忙道:“好好好,回去之后我去和冰霄哥商量。”浩瀚轉身甩手離開,玩溪遠遠的喊著:“晚飯時間記得回家啊!一個人在外讓冰霄哥找到了下場可能會很慘啊!”
路的盡頭,多姿多彩的行人漸漸掩蓋了浩瀚黑色身影,玩溪邊盤算著晚上跟冰霄提換房間的措詞,邊緊了緊懷里的書稿,大步向元府走去。
在元府花園的小涼亭里,玩溪和元威的談話進行的異常順利,元威是個明白事的人,而東荒神君提出的要求也好辦。
其一,元威既然裝了好人,那就裝到底,把自己從元善做的事情里面干干凈凈的摘出來,就當自己只是個單純的商人。
其二,花錢,花大把的錢周濟窮人,替窮人治病,做利國利民的事,但切記要以自己的名義,跟元善沒有半點關系。
辦完了東荒神君的交代的事,玩溪這才抱著成堆的書稿去找元明。元家走到今天,元明還是個干干凈凈的孩子,真不知道將來事發,這孩子該拿什么表情去面對他陌生的父親和叔父。想到這,玩溪不禁對這孩子多了幾分憐惜。
在元府的小書房里,元明正低著頭撓桌角,書桌邊的窗戶開著,從房間里可以看見庭院里小小的一片竹子。玩溪把書稿輕輕放在桌上,被打擾了的元明猛然抬頭,玩溪那溫潤斯文的笑臉立刻映進元明黑黑的眼瞳里。元明鼻子一酸,一聲玩溪公子直帶著哭腔叫出來。玩溪一愣,習慣的伸手拍了拍元明的腦袋問:“怎么了?”
也許是動作太過親密,元明一下子有些尷尬。玩溪連忙收回自己的手,又自然地問一遍:“怎么了?”其實這個動作真不怪玩溪,往常在大安山中來往接觸的都是千百歲的妖精神鬼們,隨便哪一個都夠資格摸玩溪的頭,被摸得多了,這個動作玩溪自己做起來也很順手。
元明抽了抽鼻子:“玩溪公子,我不想讓我妹妹嫁給劉然。劉然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我偷偷跟過他一段時間,他就是一個紈绔子弟,出入的都是煙花場所,家里侍妾一大堆,也不懂尊重人,這種品行且不說配不上蕊兒,單說蕊兒這樣溫和的性子,嫁過去肯定是要受委屈的。”
玩溪在心里暗暗嘆息,按照今天的劇情,元蕊其人,注定是會成為元善追權逐利的犧牲品的,劉傲現在草木皆兵,想讓劉傲消除對元家的疑心元蕊是最好用的工具。可這件事沒辦法對元明明說,所以玩溪還是問:“跟你父親和叔父商量過嗎?”
“說過了,叔父說我不懂,讓我不要管,父親說叔父才是蕊兒的生父,蕊兒的婚姻大事還是要叔父做主。我也跟蕊兒說過,可說了又有什么用,蕊兒只會抹眼淚。還不如當時大安城中的王招兒呢。”
“王招兒可以那么勇敢,是因為她沒有顧慮。元蕊可以嗎?”
元明想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蕊兒沒有任何謀生的技能,我也沒有。蕊兒從家里逃出去的話,我不知道該怎么養活她。而且蕊兒不想走,我提過逃婚,蕊兒說,婚姻本來就是父母之命,自己年幼喪母,只剩爹爹可以孝順,如果自己不孝順,爹爹就很可憐。可是,叔父是在害她啊,劉家是個火坑啊!”
長長一聲嘆息,明知道元蕊的事如果她自己是這么想的,那這事兒多半已是定局,玩溪還是留下一句話:“成親之前,如果改變主意了就來找我吧。”轉身往外走了兩步,又回頭道:“其實,元明,婚姻不應該是父母之命,而該是兩情相悅……”心里還有很多話想說,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了。玩溪覺得有時候語言的力量真是十分貧乏。說出來有什么用,元蕊的愚孝,元蕊那套三從四德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豈是一兩句話可以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