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明言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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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宿無夢，睡得無比香甜。  第二日樂以珍早早就起來了，梳洗**，就奔老太太的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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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到的時候，老太太剛剛起床，正在洗臉梳頭呢。  因為這次被劫的事，樂以珍對眼前這位老太太懷著真誠的感激。  她鄭重地跪在老太太面前，叩了三個頭，嘴里說道：“這些日子讓老太太擔心了，是珍兒的罪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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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恩，起來吧，你也捱了這些日子，不容易，快別跪著了。  ”老太太緩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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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起了身，從月兒手中接過梳子，給老太太梳著頭。  老太太從鏡子里看了看樂以珍，對屋子里的丫頭們說道：“你們都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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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丫頭們應了聲，魚貫出了老太太的臥房，屋里只余老太太和樂以珍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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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太太拍拍樂以珍的手，輕輕地問道：“在外面…沒受什么委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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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將手中梳子一放，重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請老太太放心，珍兒不會做任何辱沒懷府名聲的事情。  浩王受一些前事羈束，釋放不開，但是對珍兒絕無粗莽之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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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太太點點頭：“我隨口一問，你怎么又跪？起來接著給我梳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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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沒有馬上起來，接著說道：“這次事情，多謝老太太替珍兒周全，否則此番回府，怕是難堵悠悠眾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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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太太伸手將樂以珍拉了起來，嘆口氣說道：“你也甭謝我。  我一個窩在家里的老太太，白擔心罷了。  要謝你該謝兩個人，一個是你們老爺，一個是弘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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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一聽老太太說這話，握著梳子地手不由地抖了抖。  老太太一邊在妝臺上的翻找著首飾簪子，一邊繼續慢聲說道：“你們老爺…拿你可真是上心，事情關涉到你。  他簡直象變了一個人。  我就從來沒見過他為一個女人上這么大的火，生意都撂下了。  動用各關系尋你。  他這顆心，不要說你們太太了，連我這個當娘的都不曾享受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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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太太…”樂以珍聽老太太這樣說，想開口解釋一句，卻被老太太一擺手制止了：“你不必說了，我自己一手帶大的兒子，我不了解他嗎？這樣也好…總算有些活泛氣息了。  比一直死氣沉沉的要好。  從這一方面來論，我還要謝謝你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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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聽老太太悠悠地嘆出一口氣來，象一口被封存多年的地下窖室，啟了一條縫隙，馬上溢出些陰郁霉濕地氣息來。  樂以珍咽了咽唾液，沒有接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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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弘兒…”老太太接著吐出這兩個字來，從鏡子里意味深長地看了樂以珍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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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知道此時自己再遮掩矯飾。  反而顯得這其中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隱情，于是她一邊慢慢地將老太太地頭發挽起來， 一邊坦率地說道：“老太太何等敏銳的心思，什么事都瞞不過您老人家的眼睛。  我上次出府祭我母親，路上巧遇二少爺，蒙他好意陪了去。  見我留戀于母親故去之地不肯離開，出于同情，便先替我墊了銀子買下了那處院子，不過話我已經明說過，這銀子算我借二少爺的，早晚我是要還的。  而且…那時候我還沒有進群芳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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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老太太聽了她的話，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好一陣子，方才開口說道：“難得你能如此坦誠地說出這事，我也沒什么不放心的了。  說句掏心窩子地話，在這府里頭。  連我自己的閨女跟我都不貼心。  我還能信得過誰去？也就你這丫頭來了之后，不知怎么的就非常合我的心意。  也算是咱們娘倆兒有緣吧。  我待你的心思，有時候連靜雪看了都嗔心…所以…你可不能有什么打我臉的事情…否則…到時候我也護不了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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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用一只銀扁簪將老太太的發髻固定住，轉到老太太的身前，面對著老太太鄭重地說道：“老太太放心，我如今有了夢兒，萬事知足，以后只為她想，對夢兒不利地事，我斷斷不會去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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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恩，你能想到這一層，我也沒有什么可說的了。你們老爺于外事精明，家務事卻一向粗心糊涂，不過我相信你是個有分寸的人。  ”老太太點點頭，“推我出去用早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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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答應一聲，推著老太太出了臥房。  外間早飯已經預備下了，樂以珍侍候老太太喝了些粥，剛撤了早飯，沈夫人和二少奶奶郭元鳳就進來請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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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二人一走進來，看到樂以珍在場，有些吃驚。  老太太瞧了瞧她倆兒的神情，說道：“我聽說夢兒發完水痘了，也不太放心，把珍兒叫來問一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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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噢…”沈夫人順著老太太的話問道，“夢兒既好了，怎么不抱過來？讓老太太看看也好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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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夢兒才剛好，等過兩日病氣散盡了，一定抱過來給老太太和太太瞧瞧。  ”樂以珍看了老太太一眼，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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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我進門也有一個多月了，統共這才是第二次見到樂姨娘。  剛進門第二日姨娘就生了，人家都說相公的病是新添地***給沖好了呢。  ”郭元鳳今日穿了一身淺竹綠色的襦裙，外搭一件半身長的水紫色褙子，臉色不似在成親第二日家禮上那般沉，有著淺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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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心里猜測著這位二少奶奶心情變開朗的原因，十有**是因為看到懷明弘病愈的希望了。  他們倆兒的感情如何她不知道，但是在這深宅大院里，沒有男人撐腰的女人，是很難過的。  看看眼前的懷老太太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她自己要強，兒子是怎么沒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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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二少奶奶言重了，夢兒只是妹妹。  再親還能親過你們夫妻去嗎？還是二少奶奶地福氣重，有旺夫地命相，將來必保我們懷府家宅興旺。  ”樂以珍雖然不相信沖喜那樣地邪門歪道之說，不過這些場面話她還是會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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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郭元鳳聽了，臉色一喜：“我聽別人說老太太最得意樂姨娘，今日一見，姨娘果然是個討喜的人。  改天抱著咱們五小姐。  到我屋里坐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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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是，有時間一定去討擾。  ”樂以珍淡淡地笑了一下。  心里有些微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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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隨后沈夫人和郭元鳳拿一些家務事跟老太太商量，樂以珍覺得自己聽著不太合適，便起身告退了。  她回了自己屋里，找來定兒將自己不在府里這十天的情況問了一下，定兒一一向她稟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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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原來樂以珍被劫那天晚上，夢兒被餓醒了好幾次，只是定兒和奶娘見她的床上沒有動靜。  以為她累了一天，睡得得比較沉，沒有聽到呢，就讓奶娘給夢兒喂了奶，也沒有去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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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結果第二天早上，定兒左等右等也不見她起床，掀開床幃一看，人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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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定兒一陣心慌之后。  知道此事不宜張揚，先去稟了老太太。  老太太急得直捶床沿，奈何自己不能跑出去找，只好喊來懷遠駒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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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接下來她們院里地人就被下令不得出院門。  老太太親自去訓話，對外只說是夢兒發了水痘，封院門養一陣子。  他人不得靠近。  以后要是外面傳出什么不該有的話，她也不問是哪一個說地，統統拉出去杖斃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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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聽了，雖然覺得老太太的話有些狠，可也明白那種情況下，若不那樣說，保不齊哪個說漏了嘴，她就渾身是嘴也辨不出自己的清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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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她讓定兒將芹兒、奶娘和院子里幾個干粗活的婆子找來，好言安慰了她們幾句，每人賞了一吊錢。  說是給她們壓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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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下人們在老太太的盛威之下。  本也不敢多說，如今有錢可領。  都歡天喜地謝了賞，各自干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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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打發了他們，回頭進屋，將夢兒抱在懷里，逗哄著她玩。  她發現小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子，滿月的時候，夢兒還笑不出聲音來呢，她離開這十天，這小家伙高興的時候，居然能“哦哦”地出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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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正為女兒地成長歡喜著，門口有一個聲音傳來：“姨娘果然是個沉著的人，被劫走了這么多日子，回來竟跟沒事兒人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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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不用抬頭，就知道是二小姐懷天薇來了。  她轉過身去：“二小姐快請進來吧，我剛想著要去你屋里道謝了，倒讓你搶了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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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懷天薇穿一身湖色素錦的襖裙，在上身搭一件水藍色的半臂，一身素凈地走了進來：“我可不敢承你的謝，我是來還銀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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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聽她還是淡淡的尤怨的口氣，無奈地笑了：“二小姐何曾跟我借過銀子？哪來地還銀之說。  快進來坐下吧，我們喝喝茶聊一會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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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人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樂以珍這么熱情，懷天薇也不好再擺臉子了，移步進屋來，站在樂以珍身邊逗著夢兒：“妹妹雖然剛發了水痘，但還是這么白胖討喜，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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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樂以珍被她氣笑了：“二小姐就不要再排暄我了，快坐下喝杯茶，消消火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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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懷天薇自己也“撲哧”一聲樂了出來，一旋身到茶桌邊坐下，從袖子里摸出一張紙來，往桌子上一拍：“你大概也知道了，我說那院子是你借我的體己銀子買的，老爺第二天就讓人給我送來五百兩的銀票。  這銀子我拿著可燙手呢，還是你收著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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