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寶燈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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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回到自己屋里時,可把定兒嚇壞了:“姨娘…哎呀!芹兒快讓人打熱水來!我還以為這么大的雨,姨娘會在太太那里留一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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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說完這些話,見樂以珍表情木木的,以為是在生氣自己沒去接她,趕緊道歉:“是奴婢的錯,不管姨娘回不回來,都應該去接姨娘一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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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響亮地打出一個噴嚏來,算是對定兒的回答。 定兒伺候著她將濕衣服脫了下來,拿干巾擦了身子,裹上一件厚棉氅。 等熱水抬上來了,她將自己的身體埋入一桶熱水之中。 暖暖的水流擁圍著她,將熱氣慢慢地滲入她的肌膚,寒氣在體內凝聚成一股,直沖她的口鼻,她接二連三的打了幾個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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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剛剛覺得身上暖透了,定兒怕水涼了再凍著她,便催著她趕緊出來,給她擦干了身子,穿上一身干爽的睡袍。 芹兒隨即端來一碗姜湯,伺候她喝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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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爬**,圍著被子靠在那里,仍是一副沉悶的表情。 定兒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支吾著不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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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去睡吧,我剛洗了澡,人比較精神,一會兒困了,我自然就睡了。 ”樂以珍催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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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這才答應著,告了退。 她剛剛走到門口,卻聽到樂以珍又喊她一句:“定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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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回頭,樂以珍問道:“我剛剛打回來那把傘,你收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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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支在外間晾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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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 你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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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將她打發了出去,自己貓在被窩里,腦袋里全是剛才急風驟雨之中,那個替自己撐著傘的模糊身影,耳中充斥著他一路上地殷殷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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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想起了一句詩:…我的背包中一直藏有一把傘,我總希望會下雨,好為你撐起一片無雨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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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曾經叩響她心弦的一句詩。 給了她無限的關于愛情的憧憬。 她當時看到這句詩,立即在心中描繪出一幅圖畫。 那圖畫中有兩個人,并肩在蒙蒙細雨之間共撐著一把傘,共同享受著一片無雨的愛地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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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幅圖畫讓她禁閉已久的少女之x砰然而動,就在她準備敞開心扉迎接愛情地來臨時,命運跟她開了一個無厘頭的玩笑,她穿越了!她還沒有來得及享受那片無雨的天空,就與為她藏傘的男孩子時空永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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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就在今天夜里。 就在剛剛的狂風暴雨之中,沒有人給她背詩,卻有一把傘真實地在她的頭頂撐起,那片無雨的天空不期然降臨,她地世界安寧了,可她一直堅守的一顆心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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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圍著被子呆呆地坐著,聽著外面雨打窗欞的聲音,噼噼啪啪。 每一下都滴落在她心里,泛著一圈一圈的漣漪,在她的心海之中慢慢地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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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起身,開門走到外間,看到門口果然撐著那把淡青的竹傘,這一會兒的功夫。 傘面已經晾干了,傘柄支在地上,傘身靜靜地斜靠著門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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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走上前,將那把傘拿在手里,收了開,收了開,反復幾次之后,舉著打開的竹傘,在屋子里繞了幾圈,然后進了里間。 將那把傘支在床邊上。 她自己上了床,圍起被子。 看著那柄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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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就那樣擁著被子,靠在床頭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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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二天醒來,鼻子有輕微地堵塞,她伸手摸摸自己地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起身穿衣梳洗,突然想起昨晚自己拿進來的那把傘,便問定兒:“我的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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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我收到東廂的楠木箱子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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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點點頭,復又想起昨晚懷明弘是冒著雨跑回去的,他那副大病初愈的身板,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要是因此再舊病復發,讓她心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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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是她又不好張口去問別人,正在默默地擔著心,門外芹兒稟道:“姨娘,二少爺那邊地款兒姐姐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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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話音剛落,竹簾被掀開,款兒手中抱著一只紙盒子,一邊盈盈地走進來,一邊脆靈兒地跟樂以珍打著招呼:“姨娘早啊!用過早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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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還沒有呢,剛梳好了頭。 款兒這么早來,八成沒吃早飯呢,不如一起用一些?”樂以珍迎過去拉起款兒的手,攜她一起來到剛剛擺好早飯的餐桌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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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姨娘這兒的早餐真是精致,那我就不客氣了,厚著臉皮叨擾姨娘這一頓飯。 ”款兒將盒子往靠窗的矮幾上一放,笑瞇瞇地坐在了樂以珍的下首。 她剛抄起了筷子,突然象是想起一件事來,回頭對定兒說:“定兒姐姐,我來是有事求你呢,上次你給五小姐繡肚兜用的那種五彩絲線,能不能給我一些,我急著用,一時之間也買不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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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一聽這話,笑著打趣她道:“什么活計這么急?趕嫁妝嗎?連早飯都不吃就來要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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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樂以珍一聽到“嫁妝”二字,想起眼前這個小丫頭不日就將成為懷明弘的屋里人了,心里不由地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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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款兒也不忸怩臉紅,只是伸手一推定兒:“你管我繡什么呢!要你一把兒線就這么羅嗦,快去給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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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笑哈哈地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樂以珍和款兒。 樂以珍正想客氣地讓一讓她用飯,款兒卻起身,從矮幾上將盒子取來,在樂以珍面前打開,鄭重地說道:“姨娘該猜得出來,我是奉二少爺的吩咐來的。 一則來看看你地身體如何,有沒有受了風寒,二則來給你送這盞燈,這燈是別人送給二少爺地一件寶貝。玻璃做地罩子,刮風下雨地天氣里也不會熄滅,只是小心著,別碰碎了就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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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被她這番話刺激到,怔住在那里。 饒是她行事機靈,此時面對款兒如此直率地說出她此行的意圖,她還是失了言語。 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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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款兒見她尷尬在那里,將那紙盒蓋好。 給她放到床上,回身坐在她的對面,認真地說道:“姨娘不放心我,還不放心二少爺嗎?款兒打小就伺候二少爺,掐指算來也有十年的時間了,雖不敢說對二少爺有多么忠心,但是傷害二少爺的事情。 款兒是堅決不會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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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哦…”樂以珍點了點頭,轉念一想又覺不對,自己這個樣子,象是默認了與二少爺之間有什么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地****關系,她可不想讓人產生這種誤會,尤其面前坐著的人,很快就會成為懷明弘地女人。 也許她現在還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的決定,只當自己是替二少爺跑腿辦事的仆人。 等有一天她成了懷明弘的姨奶奶。 立場不同,恐怕對待此事就不是眼下這個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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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于是她站起身來,將那紙盒子取來送到款兒的跟前兒:“二少爺的心意我領了,只是這燈實在是一件稀罕的物件兒,我可不敢奪人所愛。 再說我一個女人家,晚上輕易不出門。 用到地機會也少,放在我這里可惜了,還是拿回去給二少爺用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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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款兒接過盒子,復又起身放回了床上,對樂以珍軟聲哀求道:“姨娘就當憐惜款兒吧,這東西我要是送不出去,回頭二少爺不說你不要,只會怪我拙嘴笨舌,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明白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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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個人推搡之間,定兒手里拿著五彩絲線進了屋。 款兒松一口氣。 坐下來一邊喝著粥。 一邊跟定兒討論著繡活兒的事情,樂以珍也不好再提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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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款兒喝了一碗粥。 起身謝過樂以珍和定兒,告辭回去了。 樂以珍等她走了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剛才因為燈的事兩人推來掇去,竟忘記問懷明弘昨晚淋了雨之后,有沒有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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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暗罵自己做事越來越不靈光,心急之下,出了群芳院去了沈夫人那里---如果懷明弘被澆得犯了病,沈夫人那里是肯定會有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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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到了鐘慧院,正趕上幾位少爺小姐來給沈夫人問安,她在沈夫人的身邊看到了懷明弘,氣色紅潤,面帶笑意,看不出病氣來,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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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略坐了坐,沈夫人便讓她回去準備一下上山要帶的東西,兩日后啟程去凈水庵。 她說這是老太太地意思,家人很久不曾尋樂游玩了,拉拉雜雜的這么多人,出去一趟也不容易。 既出去了,何不多呆幾日,大家玩個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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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聽到要出門,樂以珍還是很興奮的,實在是因為能出府門的機會少之又少,如果不算自己被朱璉廣劫走那次,一年時間里,她總共才出府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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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于是她興沖沖地回了群芳院,喚來定兒幫忙,開始收拾出門要帶的物品。 她自己只帶了兩套衣服,倒是挺輕便,只是夢兒需要用的東西多,一會兒想起一樣來,等到收拾完畢,竟也有三大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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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因為去地都是各房的老爺太太、少爺少奶奶和小姐們,樂以珍的跟隨就顯得比較搶眼。 雖然有夢兒這個擋箭牌,可消息傳出去后,還是招來了不少的紅眼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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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避那些人的譏誚眼紅,樂以珍窩在自己的院子里,兩天不曾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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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三天一大早,樂以珍收拾停當,也不帶丫頭,自己抱著夢兒坐上馬車,隨著懷府浩浩蕩蕩的車馬隊伍,出府往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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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九娘讀者群:37972485,驗證:樂以珍的女兒叫什么名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