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暗中回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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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用罷飯,本來懷遠駒還想勸樂以珍回前院去住,可是小心地打量她的臉色之后,決定還是先讓她先住這里,等氣消了再提住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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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于是他吩咐人往這屋里送了張床,便往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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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剛出月亮門,他就聽到西廂那邊傳來一陣隱隱的哭聲和罵聲。 他皺了一下眉頭,提步欲往那邊去,想一想又作罷了,直接上了臺階,回了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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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上房屋里,懷祿已經(jīng)讓人把樂以珍主仆二人搬走的東西補齊了。 懷遠駒進了屋,在一把新的太師椅上坐下來,沉默了半天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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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懷祿給他端上一杯茶,小心地問道:“老爺…姨娘…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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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懷遠駒重重地“嗨”了一聲:“我也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總覺得過于安靜了,跟昨天那個樣子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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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爺…西廂那位,這一晌午都沒消停…你怎么打算的?”懷祿指了指西邊,問懷遠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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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懷遠駒擰起了眉頭:“祿叔,從我成親到現(xiàn)在,也有二十年的時間了,我頭一次感覺應(yīng)付女人是如此麻煩的一件事,我倒寧肯去做那些跟男人勾心斗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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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懷祿輕笑一聲:“老爺還不明白?您這是拿姨娘上了心了!以前縱有十個八個,丟給老太太和太太一管就行了。 如今這位,你舍不得放給別人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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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懷遠駒聽他這話,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 往西廂的方向望了望,說道:“其實今兒在外面,我倒有一個想法。 我在烏南地那個莊子,以前是老趙和他媳婦在管。 如今這兩位也老了,很多事力不從心了。 不如讓鸞杏兒去接手,送老趙夫婦回鄉(xiāng)下養(yǎng)老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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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妙呀!老爺這主意好,既不委屈了鸞杏兒。 姨娘不見了她,也肯全心留下來了。 ”懷祿撫掌稱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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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恩…”懷遠駒也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 輕松地點點頭,“這幾天你就安排一下,然后送她過去吧…我看珍兒情緒還好,一會兒歇了午覺,你隨我去見天益莊的孫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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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與此同時,在后院的那間小屋里,樂以珍將夢兒挪到床上。 安置妥了,就躺在她的身側(cè),望著她的小臉兒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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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沒過一會兒,門被推開,定兒從外面走了進來。 樂以珍起身看是她,笑著打趣道:“共進午餐哦,這頓飯吃得可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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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紅了臉,走到床前將手中一個包裹往床上一丟:“姨娘也忒沒良心了。 定兒的臉皮有那么厚嗎?若不是為了姨娘的心思,定兒斷不肯跟他出去惹人閑話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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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瞅了一眼那個小包裹,問定兒:“我的心思?我有什么心思?竟又讓你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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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將那個包裹打開,里面竟是一錠一錠地銀子,看起來有二十兩之多。 樂以珍吃了一驚:“你哪來這么多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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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不以為然地說道:“我趁小楊不留神,溜到當(dāng)鋪里把金鐲子當(dāng)了。 我們這次上山。 也沒帶多少銀子,姨娘如果想回安平,路上的花費肯定不夠,我不弄些銀子,難道咱們?nèi)齻€要挨餓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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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樂以珍有些感動,有這樣一個忠心又聰慧的丫頭,是何等的幸事,“你就知道我一定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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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笑了一下:“姨娘要說我猜錯了,那我明天再去把鐲子贖回來,總之我是跟著姨娘的。 我倒想拿姨娘的話問一問姨娘。 你一定要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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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將那二十兩銀子包好。 收進她地箱子里,回頭拉著定兒坐下來。 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若按我以往對老爺?shù)男乃迹@次是斷不會跟他出這趟門兒的。 只是這次上山,姑奶奶的事鬧得我心煩,再加上死了兩個人,若說我不害怕那是假的。 人在惶恐不安的時候,總是希望有個依靠的,我以為我找到了依靠呢…我忘了,老爺畢竟是老爺,走到哪里,他還是那個拿女人當(dāng)擺件兒的懷老爺,沒有什么不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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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雖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府里那么多女人共生共存的現(xiàn)狀,可她同時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個心氣高潔的人。 她撫著樂以珍的肩說道:“總之,姨娘去哪里,定兒就跟去哪里,盡力保姨娘周全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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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拍拍定兒的手:“等回了安平,我箱子里地那些金玉首飾,任你挑選,好歹把你這項損失給補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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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姨娘有這話,定兒就放心了,我就說姨娘不會賴我一個金鐲子。 ”定兒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扶樂以珍躺下,“既然決定要走,總要養(yǎng)足精神,昨晚姨娘也沒睡好,趕緊陪著五小姐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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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正說著話,外面有人敲門。 定兒去應(yīng)了門,竟是管家的李媳婦。 她因為一早得罪了這主仆二人,此時臉上的諂笑越發(fā)地僵硬與糾結(jié):“定兒妹子,奉祿叔的吩咐,我把家里的鑰匙和進銷帳冊給姨娘送來了,請姨娘過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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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回頭看了一眼樂以珍,見她剛剛還坐在床沿上,此時卻已經(jīng)上了床,連床幔都放下了。 于是她將李媳婦手中的木匣子接過來,也懶得給她好聲氣,冷冷地說道:“行了,姨娘剛睡下,等她醒了,我自會交給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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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媳婦顯然是打算趁這個機會緩和一下關(guān)系的,見定兒不讓她進屋,探頭往里瞅了瞅,伸手將腕上的一只玉鐲擼了下來,往定兒手里一塞,小聲央道:“定兒妹子一看就是個慈心善*的好人,少不得幫我在姨娘面前美言幾句。 早上的事,實在不是我有意刁難。 我也是聽鸞杏兒地吩咐,不得已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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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掂了掂手中地玉鐲:“怎么李嬸子有好多的玉鐲嗎?隨手就能賞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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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媳婦一聽這話不對,臉上地笑僵住了:“定兒妹子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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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哧笑一聲,將那鐲子往回一塞:“既然不多,就不要到處送了。 做了一上午的苦力活,我也想歇一會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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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媳婦碰了一個軟釘子,尷尬地告了退。 定兒回身來到床上。 掀開床幔,坐到床沿上。 打開那匣子翻了翻,對靠在被子上的樂以珍笑道:“真想不到,我們老爺在這里還有好大一份兒家業(yè)呢…你瞧瞧…姨娘就不眼饞?還舍得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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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瞄一眼那一堆的鑰匙和契據(jù)帳冊,打趣定兒道:“你是眼饞了,不如你留下來,住進東廂里去,管著這份家業(yè)。 叫鸞杏兒一聲姐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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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呸!”定兒紅了臉,“姨娘一天不作賤我一次,渾身筋骨都不爽利呢!”一邊說著,一邊將匣子合上收好,也爬上了床,躺在夢兒的另一側(c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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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此時已經(jīng)困盹了,迷迷糊糊之間。 問定兒道:“你跟了我回去,舍得下小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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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定兒閉著眼睛沉默了半晌,語氣輕快地說道:“姨娘回了安平,相信老爺不久就會追回去地。 有緣自會再相見,不差這一月半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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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真是個樂觀地丫頭!樂以珍心里這樣想著,腦子已經(jīng)攪起了漿糊。 下句話沒說出來,人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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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主仆二人一直睡到日頭西斜,被夢兒一通亂拱亂踹,才算醒過來。 晚飯是李媳婦親自送過來的,簡直豐盛得像有十個人要用餐。 樂以珍與定兒對望了一眼,都沒有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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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李媳婦見這位主事的姨娘收了鑰匙,卻一句話也沒有,心里奇怪,臨退出房間之前,問了一句:“姨娘。 要不要奴才把下人們都招來。 姨娘也好訓(xùn)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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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訓(xùn)什么話?你們當(dāng)好你們的差事就行了。 ”樂以珍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就將這件事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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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李媳婦完全摸不清這位小姨娘的心思了。 惶恐著退了出去,找外面那些等消息的丫頭婆子商議對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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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里樂以珍和定兒用罷晚飯,將行李整理妥當(dāng),藏進箱子里。 兩個人又商議了一番回去的路線,便準(zhǔn)備梳洗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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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樂以珍正解了頭發(fā)在梳頭,門被推開,懷遠駒帶著夜地涼氣和淡淡的酒氣走了進來:“晚上孫老板留飯,不好推辭,所以回來得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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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很主動地報了自己下午的去處,再看樂以珍的臉,淡淡地沒有任何回應(yīng)。 這一路上的日夜相對,在兩個之間培養(yǎng)出來的那種熟稔與熱絡(luò),此時完全感受不到了。 懷遠駒一下子就覺得又回了安平的大府之中,那時候樂以珍對他就是這樣的,不冷不熱,不咸不淡,不關(guān)心不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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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知道這都是鸞杏兒地事鬧的,他想開口告訴她,這幾天就會把鸞杏兒安排走。 可是話到嘴邊,他又覺得自己像在刻意討好她一樣,心里終有些不甘,便想著等人走了,她自然就好了,也不必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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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于是他訕訕地問了幾句休息得可好、晚飯吃得怎么樣之類的閑話,酒氣上頭,他也有些難過,便回前院兒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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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二天早晨,懷遠駒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他捂著有些疼痛的太陽*,不耐煩地問了一句:“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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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老爺!老爺快起來!樂姨娘帶著五小姐和定兒走了!”小楊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規(guī)矩了,一個勁兒地催著懷遠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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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懷遠駒一聽之下,太陽*處的疼痛“嗖”地傳入腦仁之中,一陣地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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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九娘讀者群:37972485 驗證:樂以珍地女兒叫什么名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