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兩條后腿著地，兩只前爪則搭在姜似肩頭，親熱吐著舌頭想舔她的面頰。
    郁謹(jǐn)干脆利落踹開了偷襲的大狗，黑著臉道：“狗東西真沒良心，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主人回來了，也沒見你怎么樣！”
    二牛瞄了郁謹(jǐn)一眼，委屈沖姜似叫喚著。
    姜似拍了郁謹(jǐn)手臂一下，嗔道：“你和二牛計較什么。”
    她雖提前一日回來，為了盡量使今日這場戲少露破綻，連紀(jì)嬤嬤都沒告訴，倒是忽視了二牛。今日二牛的表現(xiàn)，說起來算是不大不小的破綻。
    郁謹(jǐn)依舊表達(dá)著不滿：“和女主人天天在一起還不知足，一邊去！”
    二牛沖郁謹(jǐn)叫了兩聲，竄向廂房。
    “二哥，之前傳來消息說你出事了，家里都亂成了一團……快給我說說你這些日子的經(jīng)歷吧。”見不少下人還盯著，姜似只好繼續(xù)演戲。
    姜湛不擅長這個，粲然一笑：“這些不著急說，我先去看看我小外甥女。”
    姜似也懶得再演，抬腳往廂房走去：“二哥隨我來吧，阿歡可能正睡著。”
    幾人全都涌進了廂房，把伺候的丫鬟婆子留在外頭。
    天還冷著，阿歡被安置在最里頭的屋子里，一道道繡工精美的棉簾把寒氣牢牢擋在外頭。
    撥浪鼓的聲音隔著門簾傳出來，聽著有些凌亂。
    郁謹(jǐn)不由皺眉：“是奶娘還是丫鬟？拿撥浪鼓哄孩子都不會，回頭打發(fā)到別處去吧。”
    姜似則淡定挑起門簾走了進去。
    郁謹(jǐn)與姜湛緊隨其后，看清屋內(nèi)情形不由一呆。
    只見二牛嘴里叼著一只撥浪鼓搖頭晃腦，毫無韻律的敲打聲就這么發(fā)了出來。坐得搖搖晃晃的阿歡目不轉(zhuǎn)睛盯著玩撥浪鼓的大狗咯咯笑著，連有人進來都沒反應(yīng)。
    乳娘立在一旁伸手虛攔，隨時提防阿歡摔倒。
    姜湛眼都直了，一時連未見過面的外甥女都忘了看，盯著二牛直瞧。
    他一直覺得這只狗不同尋常，尤其氣起人來十分可恨，給他一種故意挑釁的錯覺。沒想到這家伙真的成精了，還會拿撥浪鼓哄孩子！
    郁謹(jǐn)盯著這場面，亦有些一言難盡。
    看二牛把阿歡哄得眉開眼笑，長此以往，這狗東西是不是要把他這當(dāng)?shù)臄D到墻根去了？
    危機感大起，郁謹(jǐn)快步走過去把二牛擠到了一旁。
    二牛嘴里的撥浪鼓啪嗒掉到了地上。
    撥浪鼓聲一停，阿歡對著父親那張臉小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
    郁謹(jǐn)?shù)菚r尷尬了，手足無措去抱女兒，不料小家伙哭聲更大。
    他只得求救去看姜似。
    姜似忙把阿歡接過，抱在懷里一邊哄一邊睇了二牛一眼。
    別以為她沒看出來，二牛這家伙是故意把撥浪鼓掉下去的，可憐某人還渾然不覺被自己養(yǎng)的大狗坑了……
    同情了夫君一瞬，姜似決定不管了。
    反正無論是女兒還是二牛都跟她最親，這就夠了。
    阿歡在姜似懷里抽抽搭搭不哭了，姜湛這才敢出聲：“阿歡，看舅舅，我是舅舅。”
    郁謹(jǐn)忙道：“阿歡認(rèn)生呢，剛不哭了你就不能晚點吱聲？”
    才說著，就見阿歡好奇打量姜湛片刻，伸出手去。
    這是——求抱抱？
    郁謹(jǐn)臉色一黑，眼睜睜看著姜湛把阿歡接過去親了一口，而阿歡不但沒哭，反而咯咯笑出聲來，心里就更沒滋沒味了。
    他出了一趟門，寶貝閨女都不認(rèn)識他了，見他還沒見二牛親。這也就罷了，誰讓二牛這狗東西毫無當(dāng)狗的自覺，居然會搖撥浪鼓，可姜湛這是第一次見阿歡！
    姜似好歹勸了勸自家男人：“阿歡大概是見二哥與我有幾分相像，覺得親切。”
    姜湛把阿歡舉高，令小娃娃笑得更開懷，得意道：“是啊，要不說舅父呢，我這當(dāng)舅舅的可是阿歡最親近的人，將來阿歡要是受了委屈，還要找舅舅做主呢。”
    郁謹(jǐn)冷笑一聲。
    說你胖還喘上了？真是不把話說明白了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光景。
    “再親近也不是親閨女，你要是喜歡孩子，還是得自己生。”說到這，郁謹(jǐn)恍然大悟，“呃，才想起來，你還沒娶媳婦呢。”
    姜湛抽著嘴角看郁謹(jǐn)一眼。
    這什么妹夫啊，不帶這么扎心的。
    三人陪著阿歡玩了一會兒，趕往東平伯府。
    短短時間，東平伯府已經(jīng)重新掃灑一番，連門口的石獅子瞧著都比先前精神了許多。
    “王爺、王妃與二公子到了。”
    姜安誠親自迎了出來，拍了拍郁謹(jǐn)肩頭，而后仔細(xì)打量姜似一眼，松了口氣：“還好沒瘦。你還年輕，天天念佛也就算了，吃齋身體可受不住。”
    說到這，他狠狠瞪姜湛一眼，罵道：“都是你小子讓你妹妹擔(dān)心，一日不惹禍就閑不住是吧？”
    姜湛悻悻摸了摸鼻子，欲哭無淚。
    他才剛回來，“死而復(fù)生”回來的，父親大人能不能多想想這個？
    姜依迎上來勸道：“父親，在外頭就別說這些了，先進屋吧。”
    一行人進了慈心堂。
    一番熱絡(luò)后，馮老夫人就看向了姜似，語氣頗復(fù)雜：“你這次閉門祈福，沒想到真把湛兒給找回來了，真是老天開眼……”
    四丫頭祈福這么靈驗，以后她身體要是有個不適，豈不是能讓四丫頭求一求佛祖？
    老太太正想著美事，就見姜似微微一笑，輕飄飄道：“心誠則靈嘛，二哥是我最親近的人之一，我的誠心當(dāng)然不打半點折扣。”
    馮老夫人心口仿佛中了一箭，沒話說了。
    果然是她想多了，就四丫頭對她的態(tài)度，不咒她就不錯了。
    與伯府眾人吃了一頓團圓飯，姜似找了個機會與姜安誠單獨說話。
    “父親，有件事想問問您。”
    姜安誠一時沒意識到閨女要問多么驚人的問題，端起茶杯隨意道：“想問什么？”
    姜似把在心頭盤旋已久的疑惑問了出來：“娘當(dāng)初只生了我一個嗎？”
    “怎么會只有你一個，不是還有你大姐和二哥。”姜安誠說著啜了一口茶。
    “女兒的意思是，我沒有孿生姐妹嗎？”
    噗的一聲，姜安誠把茶水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