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錢？”曾永嘉語調微揚,似是吃驚：“這事兒牛山可沒交代。”</br> 菲菲一愣,不過反應倒是快：“山哥這人其實還真的不錯,跟著他干我們自由度很高的，而且初期的置裝費、整容費都是他墊付,完全不用我們自己操心。他當初很看好辛荔的，因為對方長相出挑,剛入行就有不少客戶相中了。所以當時從他這拿的錢特別的多,辛荔之后突然跑了，山哥還發(fā)了好大火，說她不識好歹還騙錢，要不是因為一些原因,山哥報警的心都有了……就這，他那幾個月還幾乎都把靜淮市翻個底朝天，就是沒能找到人影?！?lt;/br> 曾永嘉用筆無意識的敲著桌面,隨即接著問：“你們就沒懷疑過是牛山把人給殺了,然后在人前裝模作樣？”</br> “他？殺人？”菲菲像是聽到了什么荒唐的事兒，連連擺手，就連旁邊的長發(fā)女也是沒控制住的笑出了聲。</br> “山哥和你們警方想象中的那個人肯定是不一樣的,他的確又好色又猥瑣又精明,但是我認識他這么多年了,對方氣極了頂多指著你鼻子罵上三天三夜,一次都沒動手打過人，也沒真的逼迫過我們做不情愿的事。”女人說到這肯定似的總結：“肯定不會是他……等等？你剛剛的意思是……？！”</br> “辛荔……死……死了？”長發(fā)女也不敢置信的抬起了頭。</br> “聽牛山說你們兩個和辛荔的關系最好？說說吧，她的一些日常情況,喜好，什么都行。”賀姝算是默認了他們的疑問，很快就把話題轉向了別處：“我的意思是，你們能想到哪里，隨便說出來就好?！?lt;/br> 菲菲好像還在剛剛的震驚當中不可自拔，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堪堪回過神，她不自覺的重復著剛剛聽到的話：“什么都行……我們滿打滿算相處了也就不到半年的時間，她說她是孤兒，沒有家人的?！?lt;/br> “對，而且那個時候她好像剛來靜淮市不久，也沒有什么朋友，估計最親近的就是我們了。”長發(fā)女跟著補充。</br> “至于愛好，就是女人都喜歡的，買包、買鞋、買衣服、買首飾。”</br> 賀姝想了想：“你們平時購物有去固定的地方嗎？”</br> “沒有，其實我們平時很少自己出去逛街的，幾乎都是帶著那群臭男人去，這年頭花自己的錢，忒虧的慌。而且辛荔沒什么太多的私人時間，她也就最開始做假體植入手術那段比較清閑，我們偶爾的消遣也就是沒事兒泡個吧……什么的?！狈品普f到這突然一個停頓，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br> 長發(fā)女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也頗為尷尬的眨了眨眼。</br> 賀姝自然是沒有錯過兩個人之間的表情交流，不過她也沒有立刻點破，而是抽出兩張照片擺在了桌面上，是根據兩個拋尸現(xiàn)場所發(fā)現(xiàn)的已經損壞的絲帶，用電腦修復過后的完整模樣：“這種絲帶能不能讓你們想起什么，根據我們警方的分析，這東西很有可能是辛荔的?！?lt;/br> “……”</br> “……”</br> 對面的二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好半天長發(fā)女才在桌子底下伸出手捅了捅身邊人的腰，菲菲點點頭一攤手：“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實說了吧，這事兒倒也沒有什么丟臉的，不知道各位警官有沒有聽說過一家名為麗梅的私人會館。”</br> “麗梅？”曾永嘉歪了歪頭，言語間多少透著點神奇的意思：“這個名字還真是……有點年代感還比較接地氣?！?lt;/br> “其實還是蠻高端的一家私人會館，因為會員設置的門檻比較高，不是誰都能進去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這是一家專門針對女性的會館，里面所有的會員都是女人?！狈品普f著臉色多少帶著點自得：“我們仨當初是跟著同行的一位超級有錢的姐姐去過兩次見了見世面，那里面可真是精彩了?！?lt;/br> 賀姝挑眉，面上頗有幾分興趣：“有多精彩？”</br> “男人出去找樂子能做點什么，在會館里我們就能做什么。說實話，去過兩次之后我的人生觀簡直是大顛覆，從那以后賺錢都有了目標了，怪不得那么多的男人喜歡piao，讓人伺候的感覺怪好的。”女人滿臉的回味，末了長嘆一口氣：“辛荔可能格外喜歡那種感覺吧，后來還托了那個姐姐，也花大價錢成了里面的會員，我看大多數(shù)賺的錢都丟進了那家會館了?！?lt;/br> “她沒有親人，自己一個自然想怎么爽就怎么爽。”長發(fā)女在旁邊接了一句，語氣聽著還挺羨慕。</br> “至于照片里的那個絲帶，我的確還有點印象。趕上會館的活動之夜，進門就會給會員們的手腕上系上一朵這種絲帶做的花兒，當天晚上會有很多的男模，相中哪個把絲帶花放在他西裝胸前的口袋里，再支付額外的費用，那這個男模當晚就歸你了?！?lt;/br> “……屬實高級?！痹兰卧谀X海里找了半天的詞兒，最終只能如此贊嘆，通過這個案子他是徹底知道了，什么男人女人那都是以前的老思想和老印象了，有錢人會玩的程度從來都不分男女。</br> “那么辛荔在那家會館，有固定喜歡的男模嗎？”賀姝問到了重點。</br> 菲菲和長發(fā)女對視了一眼之后，雙雙搖頭，她回道：“這個我真是不太清楚，我去那么兩次都是一進去就分開了，男模們大多數(shù)帶著面具，沒太注意她和誰在一起。之后回來她也沒有太大的異常，就算是情緒上有不對勁的地方，也沒在我們面前表現(xiàn)出來過。”</br> 賀姝把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那兩張照片上，聞言若有所思。</br> ……</br> 當天下午，曾永嘉和常斌晃悠著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就見賀姝正站在窗邊，端著泡好的大棗枸杞水，時不時的會抿上一小口，微瞇著眸子顯得悠然又愜意。</br> “賀隊，您在那兒曬太陽呢？”常斌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處，笑呵呵的開了口。</br> 曾永嘉則是一門心思的關心著案子的相關進度：“賀隊，看著你心情不錯的模樣，是不是那個什么會館的調查有了新的線索？怎么樣？能不能確定嫌疑人就是會館的員工？”</br> 賀姝回過頭，給了他一個你自己體會的眼神，隨后又喝了兩口水才說了：“一件事不經過充分的調查核實怎么能輕易的下結論呢？只是在核實這間麗梅私人會館的相關登記信息后，關于它的老板，有了點發(fā)現(xiàn)?！?lt;/br> “是誰??？”</br> “老熟人……”她先是看了一眼時間，復又把視線放回了窗外，沒過幾秒伸出手指了指大院門口的方向。</br> 一輛白色的轎跑開了進來，在看到車上下來的人之后，常斌和曾永嘉多少都是有些驚訝的，異口同聲：“是她？”</br> 幾分鐘后，和賀姝一起下樓的曾永嘉與常斌因為好奇，特意跑到了審訊室旁邊的小屋旁聽。而審訊室里則是紀宸和賀姝在場，對面坐著的是……曹明清。</br> 對方今天仍舊穿著優(yōu)雅貴氣，知名品牌的高定a字裙套裝，蹬著幾萬塊的高跟鞋，拎著全球限量已經絕版了的真鱷魚皮包包，手指上和耳朵上帶著的珠寶更是無從估價。</br> 女人看起來很是淡定，先是摘下了墨鏡，然后微笑：“這位賀警官，咱們又見面了?！?lt;/br> “曹女士，這回來我想您也大概清楚我們警方的意思，上次的交流太過于匆忙，以致于我們竟然不知道除了一家整容醫(yī)院，您還擁有許多其他的產業(yè)，其中就包括一家私人性質的會館?！辟R姝同樣回以十分有禮貌的笑。</br> “哦？你是說麗梅私人會所？”曹明清眉頭微皺：“有什么問題嗎？那個地方不過就是最開始無聊才成立的一個玩意兒，原本想著只是和幾個好姐妹一起耍一耍，有個相對私密性較高的空間罷了。后來姐妹多了一些，就成了私人會館，怎么？現(xiàn)在手頭的營生多了還會成為公安局的重點對象？”</br> “據知情人士說，您那會館里好像是不怎么干凈吧？”</br> “有點聽不懂賀警官這話，如果那些知情人指的是我請的那幾名員工，這種指控簡直就是無稽之談了。幾乎所有的私人會館走的都是高端的路線，我請那么多人也是為了每一位會員都能得到最好的服務。在我的地盤，一切都是透明又綠色的，違法的事情我肯定不做。當然了，要是有的客人和員工私底下勾搭上了，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這難道還要我來承擔責任嗎？”曹明清的語速不快，說話還十分的有條理。</br> 稍作停頓之后，她又接著說：“而且據我所知，這方面的業(yè)務應該不歸你們刑偵管吧？”</br> “不要把話說的那么絕對，只要是違法犯罪的事情，都歸我們管。”紀宸把腐爛絲帶的照片推到了對面：“曹女士也未必如您自己所說的那般誠實和坦蕩吧？至少在是否認識辛荔這件事上，您就撒了一個很大的慌。您說對于她的印象僅僅停留在她是您丈夫的小情人，可是辛荔明明就是您這家私人會館的會員，對于這點，為何要隱瞞？”</br> “我知道你們又要在這里胡亂猜測什么可能性了，無非就是我發(fā)現(xiàn)王文平的小三竟然明目張膽的來到了我的地盤，是不是來挑釁的？兩個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起了沖突，我一氣之下殺了她。”曹明清笑得極為諷刺：“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就算我真的知道她來了會所，也不會說什么，更不會起沖突?；蛟S我還會夸獎她終于明悟了人生的真諦：及時行樂才最要緊?！?lt;/br> “況且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存在，你們也知道我到底有多少產業(yè)，每個產業(yè)都聘請了專門的管理者，不然我是要忙死嗎？”</br> “根據警方現(xiàn)在所掌握的物證和人證，我們可以申請對您的麗梅私人會所進行全面的取證和搜查?！辟R姝提醒似的突然說了這么一句：“曹女士應該會配合的吧？”</br> 曹明清攤手，十分的無所謂：“我當然會配合，又沒有什么可害怕和心虛的，就算沒有搜查證都可以，你們隨意咯?！?lt;/br> 和上次一樣，她這么一會兒，已經反復的看了好幾次腕表上的時間，覺得問的差不多了，就戴上了墨鏡，明顯又要走。剛站起身，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從包里掏出一張名片扔在了桌子上：“這是會所現(xiàn)在負責人的聯(lián)系方式，只希望以后沒有什么確鑿的證據就不要再騷擾我了，我真的很忙?！毖粤T，拉開了審訊室的門，腳步匆匆，瞬間沒了蹤影。</br> 沒過幾秒鐘，曾永嘉和常斌就竄了過來，曾永嘉拿起桌子上的名片，嘀嘀咕咕的道：“臥槽，這女人真是牛逼啊……賀隊？咱們現(xiàn)在就通知技術出發(fā)嗎？”</br> 賀姝沒有回應，只是摸著下巴微微搖頭，一雙眸子毫無焦距，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br> 常斌見狀就看了坐在她旁邊的紀宸一眼，對方也是略低著頭，用手捏著眉心。掐指一算又是接連兩個通宵，什么人都是吃不消的，像他們這種小兵還能抽空休息，兩名負責人真的是就沒怎么合過眼，畢竟除了日常查案，還要準備各種上級需要看的匯報材料。</br> “現(xiàn)在不去？難道要等到晚上？一般晚上這種會所不都是有活動嗎……”曾永嘉說著說著，突然就瞪圓了眼睛，一臉的興奮之色：“賀隊，您不會是想……”</br> 賀姝抬眼看了看他，點頭：“曹明清剛剛自己也說了，我們怎么都可以，那取證可以先緩緩，因為如果兇手真的在會所工作，警方的出現(xiàn)會讓其產生警惕心，那樣后續(xù)的工作會有很多的麻煩。不如今晚先混進去看看情況，近距離接觸一下會所里的人，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發(fā)現(xiàn)?！?lt;/br> “唔……既然是個針對女性的會所，那么肯定是賀隊您去了?！背１蟮?，誰讓整個刑偵支隊能出外勤的女人就眼前這么一個呢！</br> 曾永嘉十分期待的搓手手：“賀隊，我覺著你自己一個人進去不行，這單獨行動需要特殊申請不說，我們也不放心吶！這樣，我陪你一起去！”</br> “你去？你以什么身份去？男扮女裝??？”常斌十分嫌棄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br> “和會所的負責人事先商量好了不就得了？我就當那男模！”</br> “噗……咳咳咳……”常斌險些被自己的唾沫給嗆到，伸出手狠狠地推了推他的腦袋：“你還男模？往那一站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人家圖你啥啊？圖你胡子拉碴，圖你不洗頭，圖你有黑眼圈？！”</br> “那……”曾永嘉也覺得有點虛，之后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紀宸，眼前一亮，笑得猥瑣至極：“紀組……？”</br> 紀宸瞇著眼看向了他。</br>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依依呀！、宓妃妃兒、34464041的地雷！</br> 下章看紀宸制fuplay并不是</br> 狗頭狗頭狗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