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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第五十九章

    “殺害王仕明且選擇拋尸洗衣房的那個人,顯然對你的背景十分的了解,他知道警方一定會在你這里發現蛛絲馬跡,從而扯出五年前的舊案,他更知道一旦警方確定了你的犯罪事實,那么你在王仕明死亡一案上的嫌疑就會成倍增加,我們會死咬著你不放的。”紀宸適時的開了口:“你似乎對他的感情頗深,深到愿意去承擔任何事,但是我也是男人,在我看來,對方好像對你并不怎么在意。”</br>  “你現在之所以坐在這里,不停的面對我們的質問,就是因為你已經是一個棄子了!你這么精明,不會連這點都看不明白吧?”</br>  葛云靜靜的聽完了這番話,低頭嘴唇略微的抿緊了一些,除此以外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過了兩分鐘,她復又抬起頭,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眼底未見絲毫的波瀾,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無可奉告。”</br>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你,我的組員也在潤鑫酒店頂層,王仕明生前所居住的那間總統套里找到了存放尸體的證據。鑒于你和他之前的關系,可以確定你是為數不多能夠自由出入那間套房的人之一,要是繼續這么沉默下去,你很有可能會被指控謀殺。”賀姝用食指的骨節敲了敲桌子:“你還有孩子,想想他吧?!他今年才不到五歲,沒有了你要怎么辦?”</br>  她不提孩子還好,一提葛云的神態就更加安詳了一些,接著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女人再無其余任何多余的動作和表情。像是已經鐵了心一般,面對未來可能的牢獄之災乃至于死刑,半點都不在乎。</br>  這場審訊進行到這里,似乎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胡同。</br>  紀宸輕輕咳嗽了一聲,賀姝會意,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審訊室。</br>  “葛云孩子的爸爸一定就是那個同伙。”賀姝剛出來,就扔出這么一句:“方才我一提起孩子,反倒是讓她更加放松和下定決心閉口不言了,顯然她心里想的就是,如果抗下所有的指控最終進了監獄或者死刑,孩子和爸爸都留在外面,那他自然不會被送進福利院。若是沒能保住那個同伙,她的兒子才是徹底無望了。”</br>  “你心中已經有懷疑的對象了吧?”紀宸語氣篤定。</br>  “不過就是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若是以查案為由采集潤鑫酒店乃至那幾日出入過酒店的集團工作人員的dna,再與葛云孩子的dna進行比對自然可以,但也只是能夠確定他們之間的父子關系,對于查明他五年前是否和葛云一起犯案,完全沒有什么用處。”賀姝說到這呼出一口濁氣,難就難在這,他們現在沒有一點能夠把兩個人扯到一起的證據。</br>  “是那個曾永嘉提到過的目中無人的秘書?”男人說著,整個人倚靠在墻壁上,順手從褲兜里摸出了一個打火機,無意識的把玩著。</br>  賀姝點了點頭:“因為他在我們調查取證的過程中多次表現異常,所以我就讓老常查了一下他的背景,二十出頭的時候曾經有過暴力犯罪史,也被指控過跟蹤,雖然最后好像不了了之了,應該是私下和解。但他符合關于葛云同伙的側寫,而且對方是五年前才來到潤鑫集團工作的,并且一步一步的做到了王平江秘書的位置。他是于兩年前才升到董事長秘書的職位,并且逐漸受到了王平江的倚靠,隨后葛云進入到了酒店工作,在時間線上會不會太巧了一點。”</br>  她在說話的功夫,視線一直不受控制的飄向了對方那只有著修長好看手指的手,黑色很有金屬質感的打火機在其手指尖上下翻飛,多少和肌膚的顏色形成了一定的視覺沖擊。是以在把那段話敘述完畢之后,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那個,你要是想抽煙的話,實在不必顧忌我。”</br>  其實這個事情她很久之前就察覺了,畢竟對于這個職業來說,微小細節的觀察能力是基本功。男人確實每每都會在她面前刻意回避吸煙,雖然應該是出于禮貌亦或是別的什么,但她沒有那么多臭毛病,也實在不至于讓別人去遷就這個。</br>  紀宸聞言,瞬間就停止了把玩打火機的動作,將其緊緊地握在了掌心里。過了幾秒鐘之后才扯起嘴角露出一抹不在意的笑:“身上已經不帶香煙很久了,以前抽煙是為了熬夜,最近戒了。”</br>  賀姝表情變得有些微妙。</br>  然而下一秒,男人就接著道:“上次體檢身子出了點小狀況,所以這是遵醫囑。”</br>  意料之中似的,她抬起手摸了摸后脖頸,眼神不自在的看向了別處,心里多少有點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也不知剛剛那么短暫的時間里,哪里來的自信覺得對方是為了她,世上哪里會有這種好事,一個人不僅會為你戒了一次煙,時隔多年還能戒第二次。</br>  氣氛,忽然有那么一丁點的尷尬。</br>  嗡嗡嗡</br>  就在這時,賀姝身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掩飾性的借著轉過身子接電話的功夫,松了一口氣,隨即應道:“怎么了?”</br>  對面傳來了曾永嘉的聲音,言語之間很是急促,嘰里呱啦不帶喘氣的說了一通。</br>  而她就這么神情嚴肅的聽著,時不時的會嗯上一聲證明自己在聽,在這通長達將近二十分鐘的電話臨近結束的時候,她交代了一句:“把報告先發到我手機上來。”</br>  隨后,剛剛掛下電話沒幾秒,便傳來了接二連三的信息提示音,她低頭看了一眼。察覺到身邊突然間多了個人的時候,她咬了咬下唇,身子有一瞬間的緊繃,但是很快就把全部注意力投入到了收到的幾分報告中去了。</br>  “曾永嘉他們在王仕明生前居住的總統套側臥的大衣柜里發現了藏尸的痕跡,縫隙當中發現了蛆蟲。鄭堅判斷尸體放置在那里的時候,應該有用塑料布一類的東西進行包裹,不過包裹的不怎么好,所以衣柜中殘留了一些人體證據。也有認為清理過的痕跡,不過不夠徹底。”</br>  “這張是……他們在衣柜上提取到了小半個指紋和一個殘缺不全的掌紋,現在丁棋正在想辦法看看能不能修復到足夠進行比對的程度。”她說到這里搖了搖頭:“這個要耗費的時間太久了。”</br>  久到足以讓上級領導崩潰,面對外界的輿論壓力,現在局里的領導們光是應付就掉了不少的頭發。一個兩個的本來發量就不多,這幾天幾乎要禿了。</br>  “這是……”紀宸在她感慨這會兒,十分自然的伸出手在手機屏幕上往后劃了一下,隨即盯著那張報告單微微皺了皺眉:“衣柜最下端邊緣雕花的位置有小損傷,估計是藏尸或者轉移尸體的時候弄的,上面發現了勾著幾根東西,加上一些dna?”</br>  “那幾根不明材質經過檢測,主要成分是角蛋白……還有羧基、胺基和羥基……”他看到這里,挑了挑眉:“這是……羊毛?不過驗出來還有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而且dna顯示是女性,但是與葛云不符。”</br>  “不是葛云的女性。”這點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br>  “等等?!”賀姝十分突兀的打斷了他的話,整個人站在原地,腦子似乎在急速的運轉著。</br>  紀宸則是聽話的站在一邊,命案他沒有全程參與,很多線索自然是不了解,看來對方這是突然想到了什么。</br>  果不其然,幾分鐘過后,賀姝歪頭看了過來,眨巴眨巴眼:“我知道了。”</br>  ………………</br>  葛云無語的看著出去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就又回來的兩個人,她覺得這種來來回回大概算是警方的一種審訊手段,其目的就是為了動搖她的心智,有沒有用不知道,不過她現在的確被弄的有些煩躁了。</br>  “我最后說一次,你們不用在我這里浪費時間了,再怎么問我也是同樣的回答。既然警方已經認定我與王仕明的死有聯系,不如專心的去找證據啊?證據在法庭上才是最有力的武器,不是嗎?”她不耐煩的用手捏了捏鼻梁,態度很坦然,一點都沒有自己即將替人背鍋的憂傷。</br>  對于這點,賀姝心里還是比較佩服的,真不知道一個人怎么能情深義重到這種程度,簡直就是脫離了正常人所能達到的范疇。她將手中的文件夾隨手甩在了桌子上,并且站在了審訊桌前并沒有坐下,就這么居高臨下的看著對面的人:“放心吧,這回不用你說了,我說你聽著就行。”</br>  “宋益就是你兒子的爸爸,也是你五年前的同伙不是嗎?”</br>  “不……”葛云下意識的就想要反駁。</br>  然而賀姝伸出手制止了她接下來的辯駁,繼續道:“你不用急著否定,是與不是我們取一個dna就能夠證實了。至于宋益五年前是否和你一同犯下了敲詐,你更是心知肚明,讓我猜猜你們為什么突然收手了,就是因為你懷孕了吧?”</br>  “畢竟你從事的工作,懷了孕是沒辦法繼續的,于是你們選擇了停止繼續犯罪,憑著之前的敲詐所得,足夠你們一家三口安逸的生活好長一段時間了。也許你們兩個人有那么一段時間的確認真考慮過洗手不干,安安穩穩的把孩子撫養成人,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因為宋益出去找了工作,成功進入了潤鑫集團。可是后來呢?后來怎么了?”</br>  聽著她的話,葛云緩緩的咬緊了牙根,一雙手在審訊桌底下用力的絞在了一起。</br>  瞧了瞧女人的反應,賀姝就知道自己這招多半是用對了,摻雜著一定私人感情的、煽情的敘事手段,能夠讓對方成功的進入某種情緒。</br>  于是她再接再厲:“是宋益在升職之后,眼界變高了嗎?他不在滿足于你們眼前平淡的生活狀態,所以建議重操舊業?只不過這回他選的受害人比之前高了不止一個檔次,讓你進入潤鑫這種五星級酒店工作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方便你們挑選成功人士作為受害者,這回好像要比五年前簡單的多,畢竟那種程度的人大概不會特別在意你們要的那點小錢。隨隨便便就能得手,所以沒有激起半點波瀾。”</br>  “但還是發生了意外吧?你竟然被卓然和王仕明這種富二代給纏上了,你和二人糾纏不清,宋益就生氣了?”</br>  “那是他們單方面的糾纏!”葛云似乎不能忍受自己的忠誠被質疑,十分大聲的反駁。</br>  賀姝看了她兩秒,忽而笑出了聲,扭頭和身邊的紀宸道:“她是不是覺得咱們會說是宋益出于嫉妒而殺了王仕明?”</br>  紀宸略微往下壓了壓嘴角,似乎在表示贊同。</br>  “宋益會嫉妒?”賀姝攤了攤手:“出于對你們犯罪過程的了解,我們一定不會做出這種假設,估計他還巴不得能從這兩個富二代身上得到點什么好處呢吧?”</br>  葛云突然抬眼,惡狠狠地看向了她。</br>  她見時機也差不多了,瞬間收起嬉皮笑臉的神色,從文件夾中取出了幾張照片:“警方已經確定了王仕明尸體在被扔進洗衣機前,曾經在頂層的總統套房的一個衣柜里放置了近三天。那天你去天臺之后應該是什么都沒看到吧?因為王仕明的尸體那時候已經被處理完畢,宋益要的不過就是你去過天臺的假象而已。”</br>  “這張報告是關于在衣柜邊緣發現的dna,經證實是女性,卻和你不符。”</br>  “這張報告則是跟dna一起發現的證物,檢測結果表明為羊毛制成的高級成衣料子,而潤鑫酒店管理層的制服全部都是這種料子做成的,或許葛小姐對于客房部經理岳美珊有印象?”賀姝滿意的看著葛云臉上不受控制的露出了驚愕之色,便知道接下來的審訊成功的可能性很大。</br>  她之所以能夠將女性嫌疑人鎖定在那客房部女經理的身上,還是因為那日前去見王平江,無意中瞟見了對方身上的制服有勾破的痕跡,只不過不是十分顯眼。dna證據技術大隊也在加急的處理中,但是她估計八九不離十,如今回想起來在總統套房和天臺上那兩次,宋益和岳美珊之間的對視都還挺耐人尋味的。</br>  “怎么辦呢?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查出為什么宋益要幫助岳美珊殺害王仕明并且處理尸體,但是他可是實實在在的為了另一個女人利用了你,讓你替另一個女人背黑鍋!葛云,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覺得宋益愛你嗎?他為了別人可以舍棄你,你若是進去了,你兒子在外面就真的能活的好好的?”</br>  葛云的呼吸逐漸急促,胸口上下起伏著,眼底是通紅的。</br>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宓妃妃兒的地雷么啾</br>  啊……你們真的……無情。</br>  我不求評論,就沒有,眼睜睜的一天比一天少。</br>  不管。</br>  說你愛我。</br>  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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