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多的東西充斥在腦海里,閆岐忽然有些無力,甚至沒有力氣說出來一個字,只覺得眼皮沉重。
他大概睡了很久,第二天睜眼時只覺得陽光刺眼,大概得到正午了吧。
“你醒了。”湯旭悄悄走進來,說,“你……你身子覺得還好么,你……昏睡了兩日。”
閆岐微愣。他還以為猛睡了那三天,身體會恢復的差不多了。
“你喝杯茶吧。”湯旭給他倒了杯茶端過去,“你先喝,我……還有些政事,不過很快就好了。”
閆岐還在回想狀態,沒說話。
其實那一個月要速成衛熙良的那套武功,確實要燒了很多休息時間,可他也并不是完全不睡,除了其中有幾天是遇到瓶頸無法進步才通了宵,其他時候他最起碼一天也會睡上兩三個小時。雖然確實仍然顯得少,可他平時也就睡四五個小時就睡不著了,再加上回來以后就昏睡了三天,不應該啊。
“慶……”話剛說出口,閆岐才想起來慶鶴不在身邊,看來只能等湯旭忙完了再問了。
要說太醫開的藥里有安神的作用,也沒見過哪種藥能一下子給安兩天的。
但是湯旭別扭啊,他這兩天沒怎么合眼,政事早就處理的差不多了,可他怕閆岐氣他氣的狠了,所以他忙完了也不敢進屋,只能帶著宋福海在宮里到處瞎逛。
“新年新氣象啊。”湯旭說。
宋福海應和。
“不如去息守宮瞧瞧江流。”
“是。”宋福海能說不行么,只能遵從。
他這么繞了一大圈,到了傍晚才灰溜溜的出了息守宮,回了清正殿。
“你下去吧,別讓任何人進來。”
“皇上,那晚膳……”
“朕不餓,就不……不,得備一份,他醒了肯定餓。不要油膩的,但是也不要涼菜,再來一碗燕窩,血燕的燕窩。”
“是。”
這下徹底沒了說話的人,湯旭猶豫了半晌,自己在門口撥弄了一會玉佩,才輕輕推開門。
“哎,你回來了。”閆岐說,“我方才出去瞧你你也不在。”
湯旭有些拘謹,還不知道閆岐消氣了沒有,說話十分小心:“我覺得有些悶,就和宋福海出去走了走,然后正好路過息守宮,我就……去江流宮里隨便看看,他正和盡岸一塊聊天,我就進去聽了一會,然后我就出來了,接著我哪里也沒去就回來了,就是在門口的時候宋福……”“好了好了知道了。”
湯旭噤了聲。
“你站著做什么?”
湯旭就聽話的坐下了。
閆岐望著他,說:“好了,對不起,別跟我置氣了好嗎?”
湯旭懵了。
“我以后……我注意一點,不會總是說君臣那一套,我知道錯了。”閆岐有些別扭的說,“我以前確實沒有想過以后,但是我今天都好好想過了,你說的沒錯,是我對你太不認真了。”
湯旭的問題就從“我道歉他不接受怎么辦”變成了“明明是我要道歉但他跟我說對不起是什么意思”。
湯旭小心的試探了一句:“所……以呢?”
“我說了啊,我以后少說。我會注意的,只要是沒人的地方,我就不說這些煞風景的話。”
湯旭還是有些不知道說什么,雖然兩人吵架吵的也不少,可這一次比以往的每次都激烈。
若不是閆岐被他逼問的落了淚,若是他根本沒有看到,若是他看到也不理不睬……
閆岐也默默,他那天是頭一次在湯旭面前展示他無能為力的脆弱,他羞于承認,也不愿面對。
他怎么曉得那天莫名其妙的就會哭,明明也不必到那個地步。
“你……”湯旭打破僵局,說,“你餓不餓?”
“嗯。”
“晚膳一會就來了。不如你先喝點水?”
“好。”
閆岐站起來要去拿茶壺,湯旭卻熟稔的已經把茶壺端起來倒了水,駕輕就熟的放在閆岐手里,催道:“快喝。”
其實他總說把他當皇帝,可哪有皇帝紆尊降貴給臣子打下手做雜活的,渴了給他端茶倒水,餓了給他準備飯食,要沐浴會提前給他試溫放水,連睡前也會親自給他寬衣解帶暖好被窩,倒顯得他這個閆將軍才是皇帝了。
可他享受的心安理得。
多么荒唐。他一面享受著湯旭對他好,一面又要求湯旭不許對他好,可若湯旭真的對他不聞不問,他自己又會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