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將軍解禁了。
    湯旭夜里進了清正殿，閆岐在這屋里等他等過接近一個月，忽然間空了，心里也空了。
    那天他和閆岐吵架被趕了出來，湯旭因為自己被打了一巴掌心里也不痛快，沒進去哄，最后也是去了妍貴妃那里去湊合了一宿。
    清晨，他巴巴地起了床，將將收拾利落就往清正殿里去。
    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
    哦，并非完全空，閆岐還給他留了幾句話。
    “我回去了，找好羅晏，盡快安排。”
    冷冰冰的，湯旭怎么也感覺不到溫度。以前兩人吵了架都是小吵，當場就能和好，就算吵的兇一些，湯旭哄幾句就好了。可如今不管是外頭看還是里面看，他和閆岐都是冷戰階段，太守還盯他盯的緊，到底是誰在他身邊監視也沒查出來，他不敢輕舉妄動。
    閆岐回去已經有一個月了，期間兩人除了上朝就沒見過面，說不上幾句話。
    終于，阮將軍那里出了岔子，戰敗了。
    湯旭強壓著要和閆岐一起高興的心思，在朝堂上愁眉不展。
    只敗一次還不夠，還要再敗一次，他才有充足的理由派閆岐上戰場助陣。
    不出半月，阮將軍又戰敗了。
    這次不等湯旭開口，閆岐就先請命了。
    臨出發前，湯旭親自去送他，當著別人的面說了許多場面話，然后才小聲說：“我的江山我會好好守著，你別生我的氣。”
    閆岐笑了：“你不提我都忘了。”
    “胡說，你要是忘了你怎么那么著急就要走？你怎么自己請命？”湯旭的話里還略帶埋怨。
    “當然要我提啊，”閆岐理所當然道，“雖然是一件事，你提和我提是不一樣的。阿旭，只有臣子向皇帝妥協的道理，你先是忌憚我后又主動重用我，會讓他們起疑心的。”
    湯旭“哼”了一聲，說：“我就知道，你哪句話都帶著算計。”
    “我不在的時候阿旭要好好學，要沉得住性子，好好寵著妍貴妃和太守，把他們捧高些，但是不要給實權，若是可以，收回來一些，但不要太多，不要讓他們起疑心。”
    “我都知道。”湯旭有些不舍，“你要時常給我寫信。”
    “有空就寫。”
    “沒空也要寫！”
    閆岐笑著，想貼過去親他一下，可也在瞬間警醒過來，心臟“咚咚咚”地跳的發疼。
    “寫。”
    “去吧。”
    閆岐后退幾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馬。
    馬兒的嘶鳴劃破長空，他心心念念的閆岐踏上征程。揚起的黃土迷了眼，待落下去時，便只有一個小小的背影了。
    良久，湯旭轉身，說：“回去吧。”
    宋福海連忙跟上去。
    在外人看來，羅晏一直住在清正殿里，他需要趕緊找個合適的人來頂替一下。
    “你給閆將軍辦事就這么不利落么？”夜里，湯旭對影子說，“查一個人都查不出來？他讓你去做你也這么怠慢？”
    影子單膝跪地，恭敬道：“屬下辦事不利。不過宋福海和他其中一個徒弟的確是干凈的，另外兩個還不確定。”
    “就這么麻煩？！”
    影子低頭不語。
    湯旭搓了搓手指頭，微微抬眸，“如果是閆將軍，查出來以后會怎么做？”
    “死人是不會再透露任何消息的。”
    “死人本身就是個消息。”湯旭斜眼看著他。
    “他在我們這里是死人，在他們那里未必。”
    “什么意思？”
    “將軍手下的蒼竹，精通易容術。”影子微微低頭，“只是將軍此次出征，不知道是否一起帶去了。屬下可以去找找，若她不在，想必就是被帶去了。”
    “那就把那兩個人都做了吧。”湯旭不咸不淡道，“找兩個人換。”
    “皇上，動的人越多越危險。您再給屬下一些時間……”“再給你一些時間也只不過是從殺兩個人變成殺一個人罷了，就那一條命，不值當耗費這么多時間。”
    影子微愣，然后應了。
    “對了，你再去找一個和閆將軍身量相似的男子，把他帶過來，不要讓別人看見。”
    “皇上，外人進宮門便有多道關卡，何況人多眼雜……”“閆岐讓你做你也這么多話？”
    “皇上，不是屬下怠慢，若是屬下一人倒還容易，可若帶一個……”
    “你是怎么進來的？”
    “屬下從小便練了輕功，所以才容易。可宮墻這樣高，屬下帶著一個人……絕不可能進的來。”
    “那就再找一個會輕功的好了。”湯旭說。
    影子微微皺眉，語氣也有些頂撞：“皇上，將軍培養的人才不是個個都送進宮來給您玩弄的。”
    湯旭沒說話，平淡地看著他。
    影子原先只覺得這皇帝不知天高地厚，傲慢自大，半點學不到將軍的好。可如今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眼，便如同被潑了一身透涼的水。
    將軍的目光只是沒有溫度沒有感情，可這位皇上，卻是帶著冰錐子一樣扎人。
    “朕說了，”皇帝啟唇，“送進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