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旭回到客棧,宋福海笑呵呵地來回話,說:“喜事!皇上,閆將軍的風寒今日大好,隨從的太醫說了,將軍身子底子好,只消一兩日,便又能生龍活虎了!”
湯旭沒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抬頭看著他,目光深邃,像是要把他刺透。
宋福海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低頭彎腰。
湯旭笑了一下,說:“好事?!?br/>
宋福海不敢多說,只是點頭。
湯旭進屋以后,除了偶爾微服私訪,便說要批閱奏折,悶在里面誰也不見。
宋福海心里估摸著是皇上在將軍那里碰壁了,畢竟湯旭每次的情緒變化都是由閆岐而起,因閆岐而落,但想來他們上次見面還是融洽的一塊用膳,此后也沒……哦,是了,第二日早上他們還見過。
但是將軍也不是那樣沒分寸的人,總不會平白無故惹得皇上大動肝火,皇上平日最在意將軍的身子,怎么這下風寒好了反而不聞不問?
宋福海心里暗暗叫苦,都說他這個總領太監風光,誰又曉得他這風光底下也是對皇帝的一個表情的無數次揣摩與分析。
他是大太監,惹眼,只能買通一個最不起眼的小侍衛,讓他去探探閆岐的情況。
但是閆岐身邊的人一個個跟啞巴似的,又是上過陣殺過敵的,一個眼神殺過去就充滿了戾氣,這侍衛什么也沒問出來,還被嚇的再不敢接這個活。
他這里不敢有動靜了,但閆岐到底是得知了這個情況。
“侍衛?”閆岐忽然笑了,“你可去看了?”
“清躍記人您是知道的,他畫了畫像,屬下也帶了?!睉c鶴把畫像呈上去。
閆岐瞥了一眼,挑眉:“怪了,既然不是他來,想必該是正經事,他光明正大派宋福海不就成了么?!?br/>
“會不會,那人根本不是侍衛?”慶鶴道,“這些年,想謀害將軍的人也不少?!?br/>
“太蠢了吧?”閆岐笑出了聲,“不會,我改日去問問他?!?br/>
“這些日子皇上已經不來了,街上的流言蜚語您也聽見了,百姓都說您會恃寵而驕,功高震主,屬下怕皇上聽進去了,正想法子對付您。”慶鶴皺眉道。
“不會,”閆岐微微一笑,“他不來也好,原本風言風語就多,他能聽進去,我確實是有些意外,但也很省心。”
慶鶴不再說話,只扶了一下腰間的劍的劍柄。
閆岐注意到,笑了:“是七玄么?”
“是。”慶鶴上前一步,抬起頭,然后迅速低頭,退回原位。
“我看看?!?br/>
慶鶴立刻把七玄解下來,雙手呈到他面前。
閆岐摸了摸“七玄”二字的位置,目光里有些柔軟,“如今你的字也比我好看許多了?!?br/>
“屬下舞刀弄槍的,寫了好字也沒用。比不上將軍,想學什么總學的極快?!?br/>
“是啊,學的快,忘的也快。”閆岐笑著把七玄還給他,“我可是記得,當年我們一同學隸書,你的字總是不成型,可如今,我的字倒是四處亂飛了。”
“在何時便精于何事,屬下想同將軍一樣還不能。”
“嘖,慶鶴啊,你這嘴也忒會說話了,回京幾個月,甜言蜜語你倒是學了不少?!?br/>
“屬下所言,句句真心?!?br/>
閆岐把七玄遞給他,嘆了口氣:“哎,說起來,我還是更喜歡沙場上的感覺,縱然不太平,卻莫名的令人心安。黎潯部近日蠢蠢欲動了?!?br/>
“是。”
“你還要隨我去?慶鶴,你都多大了,還不找個媳婦???”閆岐笑起來,“整日守著我干什么,多出去走走,你看上誰了,跟我說,我還能用將軍的身份幫你爭取一二,你可得早點,萬一哪天我戰死沙場,可沒人幫你了?!?br/>
“將軍神通,怎么可能戰死沙場!若是哪天撒手人寰,也必定是壽終正寢!”
“漂亮話聽多了也厭倦了?!?br/>
“將軍知道,屬下只會說屬下心中所想?!?br/>
“你先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