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會后,一行人走到會議中心的一樓平臺,平臺足足高出地面好幾米,所有車子按秩序沿著逆時針方向開到平臺,領導們一個個上車后離開。
“王,我這個發型還可以吧?剛才沒有影響吧?”葉書記正拿手指撥弄著額頭前的耷拉著的幾根頭發。
“首長,我覺得您反而不要撥弄這些頭發,這些頭發反而襯托出您整體形象?!蓖醭珊艹羝ǖ乇頁P了幾句。
朱朗內心暗自在發笑,車子隨后往家里走了。
“明去考察的事你可別忘了,一定要安排好呢?!敝炖侍嵝训?。
“好,不懂的我就問你?!?br/>
“那肯定,只要你需要我,我隨時都在。”朱朗這話的王成渾身發麻。
倆人開始馬行空的閑聊,作為一名性格孤僻的司機,白上班時間他幾乎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因此這會話逐漸變多,恨不得把沒完的話都告訴王成。
“兄弟,你看啊,今億達地產王總來咱這,你是沒看到人家的車子,清一色考斯特,丫比我們省里闊多了,省里就靠轉移支付活著,人家有錢?!敝炖蕮u了搖頭,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按照一般的規定路線:上班是先接王成,再去接葉書記;下班是先送葉書記、再送王成、最后朱朗自己回家。
為啥專車司機容易學壞。手中吧,有些因為領導帶來的光環而附加的權力,平時吧,也沒啥事,總得找樂子打發時間。一群人湊一起,輕輕松松就沾染了一些不太好的習慣。尤其是一些聘用制駕駛員,膽子更是大的沒邊,經常拿著吃喝玩樂的發票去找處室處理。
因為提前約好了回老丈人家吃晚飯,因此朱朗把王成送到了他老丈人家。恰好老丈人剛從區門口的煙酒店買了一瓶酒回來,就看到一臺黑色紅旗車停在了自己單元樓下。車上下來的正是女婿王成。
“爸,你干嘛去了?”王成率先看到了岳父,連忙問。
“去買零酒,你不是愛喝這款酒嘛?”老丈讓意地拿起酒盒炫耀了一番。
“走吧,爸?!?br/>
朱朗已經把車開遠了。
“那是葉書記的司機吧?怎么不叫人家下車來吃點飯?!?br/>
“爸,人家也有人家自己的事,改吧,改我帶他來家里吃飯?!?br/>
“好,怎么樣?累不累?”
“還成,爸,我來拿…”
倆人同時出現在家里…
葉書記到家后,渾身不舒服,對于上了年紀的他來,沒有什么比親情和陪伴更重要了。他曾經一直追求的巔峰權力,這會貌似卻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葉書記的兒子葉浩,目前在老家的省電力集團任部門負責人,平時忙得也沒邊,很難見面。一大把年紀了,正是享受倫之樂的時候,卻還孤身一人在外地工作。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痛苦呢?
葉書記在沙發上坐了一會,看了會電視,感覺到有些餓,就給區服務中心打了個電話,他為了避嫌,一直就沒有要保姆。
他腦子里想著白發生的一切,然后開始總結,開始反思。這是他幾十年以來形成的經驗和習慣。
沒一會兒,飯菜送過來了,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把飯菜放好,就出去了。
葉書記起身,笑著:“該吃飯了。”
然后給愛人和兒子分別打了個電話…
王成來到岳父母家時,飯菜已經上桌了,李木子正在廚房忙碌。
“媽,我回來了。”
“成來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今晚陪你爸好好喝一點?!?br/>
“弟弟呢?”
“馬上回來,他出去玩兒了,聽你來,正在趕來的路上?!?br/>
王成為什么和舅子關系這么好呢?亦或者為什么舅子這么喜歡王成呢?因為從王成和李木子結婚開始,王成就經常私底下給錢給舅子,男孩需要花錢的地方多,岳父母由不舍得給太多,久而久之也就王成一直偷偷給著了。
王成雖然是農村出來的孩子,原生家庭條件不太好,但在錢方面一直就不吝嗇。
“姐夫。”弟弟一進門便喊姐夫。
“在呢在呢?!蓖醭伞?br/>
弟弟拉著王成的手:“姐夫,你都一個多月沒回來看我了?!?br/>
“最近工作忙,等上了正軌后,我就可以有時間來看你了?!?br/>
寒暄了幾句,便入座準備吃飯。
王成岳父讓王成坐主位,被王成婉拒:“我不管當再大的官,您都是我爸,我們家不按那些所謂的官職排座位?!?br/>
在這點,王成一直做的很好。他有位同事,自從提了副處以后,在岳父母家從來都是一不二的存在,他岳父母也好這口,伺候他就跟秘書伺候領導似的。外人表面上表示很羨慕他有個副處級女婿,私底下都為這種長幼不分而不恥。
“成,首先恭喜你成為葉書記的秘書,你終于熬出頭了,我和媽媽祝賀你?!蓖醭稍栏付酥槐拙疲芨咝亍?br/>
“對,成,你們年紀也大了,趕緊生個孩子,我們還年輕,都可以幫你們帶?!蓖醭稍滥敢踩绱?。
“姐夫姐夫,對啊,我也可以幫你帶?!?br/>
王成看了一眼李木子,眼睛里露出有那么點尷尬的意思。
隨后王成,“爸媽我們先喝酒哈?!?br/>
王成內心也很煎熬,不是他們不想要孩子,是木子身體有一點點問題,之前一直在調理來著,為了怕父母擔心,就一直沒有。
“成,其次,我希望你在新的崗位兢兢業業,努力工作,力爭邁上更高等級的崗位。我們家從來沒有出過大領導,這會終于能有縣級干部了,這在我們學而優則誓社會里,就是家里的驕傲。來,爸爸敬你。”
王成很誠惶誠恐地起身接了一杯。
“最后,這也是我個饒祝福,祝你旗開得勝,祝你更上一層樓。我們也打算去你單位附近買一套獨棟別墅,我和你媽媽攢零錢,這幾去問了…”
王成心里一驚,他有些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