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防御理事會大樓。
    整棟大樓都彌漫著一種暗流翻涌的氣息。
    方源穿過走廊，徑直走向葉折羽所在的房間。
    這時候，那個房間的門從里面打開。
    葉折羽走出來，欲言又止：“方源，我……”
    方源走過去伸手?jǐn)r住他的肩膀，繼續(xù)往前走：“別胡思亂想，我們之間應(yīng)該相互信任。”
    剛剛從白鷹代表口中聽說藥檢平反這件事時，方源有一瞬間真的擔(dān)心葉折羽會做錯事。
    因為那件事發(fā)生在他小時候，可以說是他童年的噩夢，必定留下了一層陰影。
    方源確信，就算有人拿槍低著他的頭，他都不會動搖，但內(nèi)心最深處的陰影有可能擊潰他的心理防線。
    不過，走在走廊上的時候，方源又想到了一點可能的點。
    如果白鷹已經(jīng)從葉折羽口中問出了什么，為什么要告訴自己？
    每一件事都必然有目的。
    這是非常明顯的挑撥手段。
    方源在見到葉折羽出來的瞬間，就想明白了這一點，最后選擇相信。
    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不愿看到的事情，也等回去再說。
    方源打開通信器進(jìn)行廣播：“集合收隊。”
    軍事科研班十二人齊刷刷出來，不理會白鷹的代表，集合后直接走人。
    這一次本來就是禮貌性的過來參與談話，只要不想給白鷹面子了，想走就走，誰也別想攔。
    車上。
    葉折羽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很沉默。
    方源瞄了他一眼，并不確定他有沒有向白鷹代表透露情報。
    心里是愿意相信他的，但回去之后，覺醒者部隊肯定會進(jìn)行審查。
    車上不止是方源偷瞄葉折羽，其他人也時不時的偷瞄葉折羽。
    葉折羽是探查系，感知敏銳，早就察覺到了，車?yán)锸粋€人，隔一會就有人瞄他一眼，讓他心里很難受。
    方源也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己之外，其余人也在關(guān)注葉折羽，眉頭皺了皺，出聲問道：“你們也聽到了同樣的信息？”
    眾人面露疑惑之色，問道：“什么信息？”
    方源朝葉折羽的方向示意一下，眾人立時明白是什么意思。
    “白鷹的人也跟你們說那個了？”
    眾人互相對望一眼，立時明白。
    葉折羽握了握拳，垂首說道：“對不起……”
    伊芙比較著急，伸手推了他一下，問道：“你不會真的泄漏保密內(nèi)容了吧？”
    “我……”葉折羽抬頭看向十一個人的目光，一種非常壓抑的情緒在心中滋生。
    “你們別給他壓力，這就是白鷹方想要的目的。”
    方源伸手拍拍葉折羽的肩膀，沉聲道：“我選擇相信你，我希望你現(xiàn)在把事情說出來。”
    “謝謝……”
    葉折羽呼出一口氣，在還沒有開口辯解的時候，就能聽到一句信任的話，就像是無盡的黑暗之中，突然打開了一扇天門。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三天前，在你們?nèi)メt(yī)院看我之前，有一個人到醫(yī)院，跟我說只要我向他們提供情報，就給我父親當(dāng)年藥檢事件平反……
    “當(dāng)時我很掙扎，隱瞞了這件事，今天那個白鷹代表又提出了這件事，希望我向他們提供情報。”
    眾人互相對望一眼，都對白鷹這種卑劣的手段感到憤怒。
    “白鷹代表問了你什么？”方源追問道。
    “他們想知道南巴裂隙洞窟里發(fā)生的事情，還有弗蘭克·彼得斯的下落。”葉折羽復(fù)述了白鷹代表當(dāng)時的提問。
    “我有一個嚴(yán)肅的問題，葉折羽，你必須如實回答我，你有沒有向白鷹代表透露保密內(nèi)容？”杜軍語氣嚴(yán)肅的問道。
    葉折羽握了握拳，用力的搖搖頭，答道：“我什么都沒說，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相信我，但我真的什么都沒說。”
    他用手隔著外套，緊緊的攥著胸前的那塊獎牌。
    當(dāng)時在行星防御理事會大樓房間里，他也是這樣攥著獎牌，攥了很久……很久……仿佛一個世紀(jì)那般漫長。
    這時候。
    車門突然打開。
    羅德上將用站立的姿勢，飛進(jìn)車?yán)铩?br/>     “上將……”趙安雅開口想要匯報。
    羅德上將抬手說道：“不必說了，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葉折羽，回去之后，戰(zhàn)區(qū)總部會對你進(jìn)行審查，一切等審查結(jié)束后就會有結(jié)果。這是必要的程序，不涉及任何定論。”
    葉折羽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答道：“我知道，我會被關(guān)起來嗎？”
    “不會，但審查結(jié)束前，不能離開東海。”羅德上將作出了臨時決定。
    ……
    兩個小時后。
    江濱路103號。
    葉折羽回到家里，看到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坐在沙發(fā)里聽電視，時不時的酌一口酒。
    老頭這半年時間生活改善，不像以前那么瘦了，有保姆照顧，像個富家翁，但還是每天都要喝酒。
    眼睛也看不清楚東西，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所以電視只能靠聽的。
    葉折羽走過去，在老人面前蹲下，握著他的手掌，仰頭著看他。
    他喜歡這個角度看老人，因為這是小時候記憶中的角度，是最安全的角度，那個時候的記憶是彩色的。
    “小羽回來了。”老人很高興，抓著兒子的手搓了搓，臉上滿是笑容。
    老人是真的高興，因為偶爾能在新聞里聽到兒子的名字，特別是超級戰(zhàn)士世界聯(lián)賽冠軍的新聞，他總是翻來覆去的聽。
    “爸……對不起……”
    葉折羽聲音有些哽咽，原本他有機(jī)會為老人平反的，洗去他這一生唯一的污點。
    “孩子怎么了？你從來都是最懂事的，做你認(rèn)為對的事，別管別人怎么說，也不要管我，只要做你認(rèn)為對的事，就不會后悔。”老人似乎能感應(yīng)到血脈相連的情緒。
    “爸，你做過后悔的事情嗎？”葉折羽問道。
    “沒有，我這一生很潦倒，但有從來沒有在大是大非上做錯過什么，遭遇的所有不幸，都是盡力后的無奈。即便能夠重來一次，也不會有什么改變，命運如此……”老人聲音中透著沉沉的無奈。
    他所有的痛苦都來自于此，已經(jīng)拼盡全力，即便重來一次，也不會有什么改變，這才是痛苦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