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顆巨大的煙花綻開之后,一個面生的丫鬟借著煙火熄滅后有片刻陰影的功夫,將一張紙條塞進(jìn)了白檀的手里。
白檀一愣,立刻回頭去看,那丫鬟卻又靈活地?cái)D走了,白檀只好彎腰把紙條遞給寧淵,“少爺,剛才有個不認(rèn)識的丫頭塞給我這東西,你看看。”
寧淵看了白檀掌心被卷成一團(tuán)的紙條一眼,拿過來打開,剛好又一朵煙花綻開,讓寧淵看清了上邊的字,紙條上用眉筆寫著“請來西閣一敘”。
西閣是他們寧家住的那幾棟閣樓中最西邊的一間,也是寧茉兒住的地方。
那眉筆的字跡很熟悉,寧淵立刻就想起來,年前寧萍兒打算用砒霜圓子嫁禍他時(shí),也有個丫鬟塞給了他一張這種用眉筆寫成的紙條,提醒他“晚上小心”,當(dāng)時(shí)他便很疑惑是誰在給他通風(fēng)報(bào)信,可因?yàn)榫€索太少,他又在忙著別的事情□不便,想著給他這張紙條的人應(yīng)當(dāng)也沒有惡意,所以才沒有追查,今日寧萍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fù)趿俗约旱挠?jì)劃,現(xiàn)在又冒出這張紙條來,難道這一張,連同上次那張紙條,都和寧茉兒有關(guān)?
他再抬頭去看,發(fā)現(xiàn)寧茉兒的位置空空蕩蕩,人已經(jīng)不知道去哪了。
“白檀,我走開一會兒,你呆在這里。”寧淵默默將紙條撕碎,站起身,悄無聲息地順著來時(shí)的路離開了。
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巡視的宮人,寧淵來到紙條上所指的西閣,這棟隱藏在兩片花圃與一棵大樹之后的二層閣樓要比其他地方更為隱蔽,寧淵剛一出現(xiàn),還沒來得及叩門,便從旁邊冒出個小個子的丫鬟,寧淵一瞧,正是那個年前在學(xué)監(jiān)門口給她送紙條的丫鬟。
丫鬟對寧淵屈了屈膝蓋,似乎早就預(yù)料到了寧淵會出現(xiàn)般,對他屈了屈膝蓋,小聲道:“三少爺請隨我來。”說罷帶著寧淵繞到了閣樓對面,指著一溜從二樓廊臺上垂下來的繩梯道:“一樓住著兩個大夫人身邊的嬤嬤,未免麻煩還是不要驚動他們的好,三少爺請從這邊上去,我們小姐已經(jīng)在等您了。”
寧淵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多問,雖然他到現(xiàn)在還猜不出這寧茉兒葫蘆里在賣什么藥,但這位二姐在他上一世時(shí)便是深居簡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自己與她也無過節(jié),橫豎她也不會來害自己。
順著繩梯爬上廊臺,這里的地面被特地鋪上了一層厚布,想來是打算完全遮掩掉腳步聲,做得這般小心翼翼,倒讓寧淵更疑惑了,門是敞開的,寧淵一走進(jìn)去,就看見坐在正中一張八仙桌旁的寧茉兒。
行宮是皇家的地方,自然處處都透著大氣,這閣樓二層雖然不比一層寬敞,但以只住一位小姐來說也綽綽有余了,寧茉兒一身白裙干凈雅致,沒有梳任何發(fā)髻的頭發(fā)柔軟地披散在肩膀上,看見寧淵,她眼角彎起來,隔著面紗的嘴唇似乎在微笑,“弟弟。”她聲音婉轉(zhuǎn)地說:“你總算來了。”
守在兩邊的另外兩個丫鬟極有默契般,在寧茉兒開口說話的那一刻就走了出去,還順道帶上了門,讓眼前這處場面變得更加神秘兮兮。
“坐吧。”寧茉兒纖指指了指身旁的紅木凳子,又指向桌子上正冒著熱氣的茶盞說:“聽聞弟弟你愛喝龍井,我今日特地備了龍井,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寧淵卻站著沒動,他仔細(xì)打量了寧茉兒幾眼,忽然說道:“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我究竟是該管你叫二姐呢,還是管你叫二哥?”
寧茉兒渾身一震。
“當(dāng)然你也可以不承認(rèn)。”寧淵接著又道:“也許我看岔了也不無可能,而且我這人口風(fēng)向來很緊,即便心存懷疑,也絕不會到外邊去胡亂嚼舌根,但是如果茉兒姐姐找我過來不單純是喝茶,而是要談一些別的事情的話,弟弟我覺得,茉兒姐姐你還是坦誠一些為好。”
寧茉兒眼神變了變,他沉默半晌,忽然展眉一笑,抬手將臉上的面紗揭了下來。
面紗下完全是一張足可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的臉孔,狹長妖艷的雙眸,精致挺直的鼻梁,紅艷瑩潤的嘴唇,臉頰到下顎的線條完美如新月,再加上尖俏的下巴,絲毫不會讓人懷疑這是位天生麗質(zhì)的絕色女子。
而此刻,“絕色女子”再度開口時(shí),之前溫潤婉轉(zhuǎn)的嗓音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略帶驚奇地看著寧淵,用男子特有的明朗聲線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我承認(rèn),二哥你這通打扮在外貌上完美無缺,任何足以露餡的細(xì)節(jié),你都想到了。”寧淵目光依次從寧茉兒勃頸上完全看不出來的喉結(jié),挪到他胸前形態(tài)自然的酥胸,接著道:“但是外貌完美并非真的完美,論起體態(tài)與骨骼,男子與女子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第一次在除夕那天夜里碰到你時(shí),我便已經(jīng)有些疑惑了,因?yàn)槟阕呗返牟綉B(tài)與尋常女子有明顯的差別。女子下盤骨較之男子相對輕盈,加上胸前的關(guān)系,他們在行走時(shí)身子會略微前傾,走路的力道也大多放在腳心之前,而男子因無此項(xiàng),在走路時(shí),會自然而然選擇較為穩(wěn)健地將力道挪于足跟部,我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shí)候就發(fā)現(xiàn),你行走時(shí)即便完全模仿出了女兒家的柔美姿勢,但行走的步態(tài)卻完完全全是男子的步態(tài)。”
寧茉兒愣了愣,他從來不知道男女之間還有步態(tài)之分,而緊接著又聽見寧淵道:“當(dāng)然這只是其中一點(diǎn),還有一點(diǎn)便是,二哥你難道從來就沒有發(fā)現(xiàn)過,你這一雙腳,若以一個女子的尺寸來衡量的話,不是有些大得過分了么?”
寧淵一邊說,一邊垂下眼睛,直朝寧茉兒身下望去,寧茉兒也立刻低頭,果真發(fā)現(xiàn)自己因?yàn)槭亲箶[有些上浮,將他藏在裙擺底下的一雙繡花鞋露了出來。確實(shí),即便大周開國之后就廢除了前朝要求女子纏足的規(guī)定,但以一個女子來說,也不該有這般趨近于男子尺寸的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寧茉兒的身量高,腳也會跟著大些,他曾經(jīng)想過要靠纏足來掩飾這一點(diǎn),但因?yàn)槔p足太過痛苦,她的生母趙氏不忍心,且他也并沒有打算一輩子以女兒身的身份過日子,想著平日里應(yīng)當(dāng)沒有人會去注意他的腳,只要把裙擺做長些,放下來擋住就無妨了,怎料就是這樣的百密一疏,而讓寧淵坐實(shí)了他的猜測。
“早先曾聽下人們私下議論說,竹宣堂的三少爺好像變脾氣了,變得十分厲害,我如今也算百聞不如一見。”被看破了身份,寧茉兒也絲毫不惱,反而坦坦蕩蕩地道:“那便再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本名寧沫,真要算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你三哥,因?yàn)槌藢幦绾5牡兆訉幷浚覀兩线呥€有一個大哥,可惜在我出生之前便早夭了。”
寧淵也料不到寧茉兒會如此干脆地向自己坦誠,倒有些受寵若驚,他走到寧茉兒,或者說是寧沫身邊坐下,端起茶來喝了一口,才道:“那不知三哥這般小心翼翼地約弟弟我到這里來,是為了什么事?”
寧沫輕笑兩聲,“我也看出了弟弟是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有什么話我便直說了,我找弟弟來,是想與你結(jié)成同盟,如后可以守望相助,互相扶持。”頓了頓,他見寧淵不說話,又接著道:“我知道,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你或許會有些詫異,但我想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我對你沒有惡意,而且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我既然要以寧茉兒的身份過日子,處境便不會比你好上多少,我們結(jié)盟,只會有好處。”
說完,寧沫便靜靜看著寧淵,等著他的答復(fù)。
寧淵當(dāng)然知道寧沫沒有惡意,寧淵這人向來恩怨分明,沖著寧沫曾經(jīng)幫過他一次,又對他坦誠,寧淵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哥哥已經(jīng)多出了幾分好感,而且從寧沫方才直呼寧如海的名字,而沒有稱呼他為父親的細(xì)節(jié)上來,自己這個哥哥對寧如海也沒什么好感,但寧淵卻不會傻到立刻就答應(yīng),而是反問了一句:“為了什么?”
寧沫一愣,“什么為了什么?”
“你覺得我為什么要和你結(jié)盟,和你結(jié)盟能有怎樣的好處,或者說,你又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寧淵淡淡道:“我要先弄清楚這些后,再來談下一步的問題。”
寧沫聽完這些,不禁笑了一聲,“寧淵,說真的我怎么都不相信你居然只有十三歲。”
“十四。”寧淵打斷他,“而且我一直覺得,一個人的想法和他的年齡應(yīng)該沒有直接關(guān)系,三哥你說呢?”
“也對,反正有些事情即便我不說,你也遲早會知道,我現(xiàn)在告訴你,也算是賣給你一個人情。”寧沫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第一個問題,你為什么要和我結(jié)盟,是因?yàn)槲覀兌加幸粋€共同的敵人。”
寧淵揚(yáng)眉,“你指三夫人?”
“不對。”寧沫道:“是大夫人。”
“我想你應(yīng)當(dāng)是有什么地方搞錯了。”寧淵搖搖頭,“一直以來同我勢如水火的只有三夫人一個,大夫人與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況且她是嫡母,我沒有理由要同她對上。”
寧沫卻看著寧淵道:“井水不犯河水,你心里真的是這么想的嗎。”
寧淵沒說話。
寧沫繼續(xù)道:“我比你年長幾歲,雖然一直韜光養(yǎng)晦,這寧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事情,我很少牽涉其中,好歹也聽聞過許多樁,對你生母唐姨娘的事自然也有所耳聞,你覺得,你娘當(dāng)年失寵,真的是因?yàn)椴m著寧如海同別人偷情?可若是她沒有做,那個口口聲聲蹦出來往唐姨娘身上潑臟水的狂徒,又是從哪里來的呢?”
“還有一件事或許你不知道,我也是從我娘那里聽來的,唐姨娘在懷著你剛進(jìn)門的時(shí)候,曾經(jīng)病入膏肓過一次,請了數(shù)名大夫都診不出緣由,險(xiǎn)些連命都丟了。”
“還有這種事!”寧淵一驚,“為何我從未聽我娘提起過。”
寧沫看著他,“你娘當(dāng)初已經(jīng)病糊涂了,自然沒什么印象,而且他最后也轉(zhuǎn)危為安,或許覺得不過是一樁陳年舊事,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那后來又是如何……”寧淵忐忑地問了一句,唐氏和寧馨兒是寧淵唯一的親人,即便他明知道唐氏最后安然無恙,可是在聽了寧沫的話后,還是感受到一陣恐懼。
“后來也是唐姨娘福大命大,當(dāng)初府里都開始替她準(zhǔn)備后事了,哪只在床上躺了兩三天之后,她又奇跡般的好了過來。”
寧淵奇道:“你的意思是,沒有經(jīng)過任何診治,就這般突然好了?”
“沒錯。”寧茉兒點(diǎn)點(diǎn)頭,“你娘那時(shí)候正得寵,見他身體忽然痊愈,府里只顧著喜慶鬧騰,自然是沒有人會去關(guān)注她為何會突然重病,又離奇恢復(fù)的原因,只有我娘在暗中調(diào)查下,在你娘那段時(shí)間所服的安胎藥的藥渣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還未被滾水化盡的,雪蠶蛻下的蠶衣。”
寧淵聽到這里,便是渾身一顫,他知道此為何物,雪蠶珍奇,所吐之絲可用來織就價(jià)值連城的雪緞,而蛻下的蠶衣,卻含有至寒至陰之毒,毒性猛烈,無藥可解,因此大周律法明令其為禁物,如果唐氏當(dāng)初所中的真是那樣的寒毒,豈非藥石無靈?
“那后來……”
“我知道你很疑惑,其實(shí)當(dāng)我娘查到這些事后,她也疑惑非常,若唐姨娘真中了那樣的寒毒,又怎么可能會痊愈,直到后來一次上玉靈山靈虛寺祈福的時(shí)候,無意間向他們方丈靈虛尊者問起此事,才得到答復(fù)說,天下萬物都有相生相克的道理,寒毒雖然厲害,且難以探查,但孕婦的血卻是天底下最至溫至潤之物,可以中和一切寒毒,你娘是因?yàn)槟菚r(shí)候剛巧懷著你,才能天命所顧,轉(zhuǎn)危為安。”
寧淵放在膝蓋上的手握起拳頭又松開,才發(fā)現(xiàn)掌心上全是汗,他想起了種在湘蓮院里的那些仙鶴草,他曾以為那是柳氏所為,但又不太符合柳氏明刀明槍的作風(fēng),不是沒有懷疑過大夫人,只是大夫人一直行事低調(diào),也未主動來害過他們,因此對于嚴(yán)氏,寧淵一直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不想如果照寧沫所言,這一樁樁陰毒之事,難道都和大夫人有關(guān)?
“我所說的事情,你大可以回去向唐姨娘求證,而且既然說了,我也不怕干脆地告訴你,我們這位嫡母,表面上很善于經(jīng)營她大家閨秀,賢妻良母的形象,實(shí)際上心胸極為縝密惡毒,而且做事從不留證據(jù),讓人無從抓到她的把柄。你與三夫人撕破臉是因?yàn)槿蛉藶槿藧憾荆蛇@到底也是明面上的惡毒,看透了,也就懂得防范,可像大夫人這類霧里帶劍笑里藏刀的,便非要付出一些血的代價(jià)才能參悟出來,而這份代價(jià),就是我的哥哥寧滇。”
說到這里,寧沫表情變得悠遠(yuǎn)起來,“當(dāng)初人人都認(rèn)為我哥哥的死是意外,是失足落水而亡,可我娘知道我哥哥是識得水性的,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就溺亡了呢?還在離大夫人院子不遠(yuǎn)的小池塘里?我哥哥的死亡對我娘的打擊很大,即便她發(fā)現(xiàn)了重重跡象都直指大夫人,卻苦于沒有真憑實(shí)據(jù),根本不能將那個毒婦怎樣,我之所以要以寧茉兒的身份長大,也是我娘為了保護(hù)我的一種手段,她不愿讓我重蹈我哥哥的覆轍。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為何寧如海有這么多的女兒,卻只有兩個庶子?從前也有不少姨娘替他生過兒子的,可要么生下來了養(yǎng)不大,得了這樣那樣離奇的病癥之后早夭,要么就干脆生不下來,索性一通小產(chǎn)母子俱亡,就連寧湘與你的出生,也不過是她做得太過分引起了老夫人的懷疑,才不得不勉強(qiáng)收手。”
寧淵輕輕閉上眼睛,他不是笨人,其實(shí)這些猜測他也有過,可他覺得這想法太可怕了,一個人如果狠毒到這種程度,容不下一個孩子,還能每天端出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那她還是人嗎。
“至于第二個和第三個原因,和我結(jié)盟的好處,你應(yīng)該明白,有個守望相助的盟友往往比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要好,上邊那些事,大夫人從前既然做得出,以后同樣做得出,而有些事情,也并不是靠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便能化險(xiǎn)為夷的,我也沒想過要從你手里得到什么,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報(bào)仇。”
說完了這么一通話,寧沫便沒有再說了,他安靜地坐著,等著寧淵的答復(fù)。
寧淵心里一直在驗(yàn)證寧沫所言的真實(shí)性,畢竟他說了這么多,全都是一面之詞,可即便懷疑,寧淵潛意識里還是愿意相信的,不止因?yàn)閷幠瓗瓦^他,就連二夫人趙氏,也曾在自己娘親唐氏被誣陷偷人,百口莫辯的時(shí)候,站出來為她說過話,替她免了沉塘的刑罰,算是救了她一命,這份恩情,即便唐氏不還,他作為唐氏的兒子,也是一定要還的。
“就當(dāng)你說的是真的吧。”寧淵緩緩吸了一口氣,“我也原意相信你,可有一點(diǎn)讓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有意與我結(jié)盟,那么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同我作對呢。”
寧沫立刻就明白了,也沒有同寧淵裝傻的意思,“你指寧萍兒與魯平的事?”
寧淵點(diǎn)頭,“我不知道你是通過何種方式探查到我的計(jì)劃的,可是因?yàn)槟銖闹凶鞴#屛义e過了一場好戲,既然你要與我結(jié)盟,這個問題是不是也要給我一個說法。”
“從看見你春宴上哪里都不去坐,反而在那個魯平身邊坐下,我便多少猜到你在打什么主意了。”寧沫端起茶小抿了一口,“大家都知道你的妹妹寧馨兒被寧如海許給了魯平,那么你為了救你妹妹,你自然要為她尋找一個替換人選,縱觀寧府上下,最適合你心目中人選的人,除了與你有大梁子的寧萍兒,也找不出別人了……所以我原本是想把這個當(dāng)做一個見面禮送給你的,你該不會真認(rèn)為,寧萍兒在大殿上裙子掉光,是場意外吧。”
寧淵一愣,“那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但是有人替我做。”寧沫打了個啞謎,“我原本想著,魯平這人最為好色,只要她瞧上了寧萍兒,回去跟家里一提,溫肅候?qū)@個小兒子最是溺愛護(hù)短,不愁不會讓寧如海頭疼一陣子,而你的妹妹便也安全了,只是我卻料不到你竟然如此安慰,直接想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
“因?yàn)檫@件事牽連到馨兒,所以我決不允許有任何變故發(fā)生。”寧淵冷聲道:“但凡一件事,既然做,就要有十成的把握,寧萍兒一旦于魯平,那么她便是出嫁的唯一人選了,加上若是他們辦好事時(shí)被大夫人看見,則會更水到渠成,只是我不懂你為何要阻攔。”
寧沫道:“我攔著大夫人是一件好事,不然你覺得,如果真被大夫人撞見了那兩人媾-和,大夫人就會如你所愿的把寧萍兒許給魯平嗎?”
“這……”寧淵有些遲疑了,他之前對這位嫡母了解不深,所以并未想到這一層,但如果按照寧沫所言,如果大夫人撞見了寧萍兒和魯平歡好……
“她會立刻毫不猶豫地以不守婦道的罪名將寧萍兒家法,等寧萍兒有死無生后,她又會找個由頭把火燒到你寧淵的身上,更別說還是你身邊的丫頭白檀把她帶過去的,到那時(shí)候,三夫人失了寶貝女兒,又不能將大夫人怎么樣,便只能來同你和你娘拼命了,而你的妹妹寧馨兒,一樣要嫁。”寧沫一席話如醍醐灌頂,讓寧淵渾身一顫,是了,這件事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把大夫人的性子算進(jìn)去,他滿心以為大夫人不過是個愛慕虛名的嫡母,現(xiàn)在看來,是他想得不夠深。
“大夫人最善于做的一件事,便是坐山觀虎斗,但凡可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事情,她都不會放過,如今寧府里明面上只有兩名庶子,無論是借著你的手絆倒三夫人一脈,還是借著三夫人的手把你置之死地,于她,于寧湛,都是天大的好事。除夕那天夜里她會出手將寧萍兒救下,也是這個原因,在你們兩個庶子死掉一個之前,寧萍兒還有用處。”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新一大章
愛我嗎,愛我就撒花吧,花花多說不定明天也有一大章喲
許有蟲子,歡迎捉蟲,我會統(tǒng)一修改ps:今天碼字多了,也給每一個支持正版的小天使一個大大的擁抱,愛你們二v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