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灝軒看了于公公一眼,淡淡地開口說道:“想必于公公有另外的想法,所以本王就不多言了。”
“軒王殿下,是奴才方才一葉障目,只以為薛貴妃想要對皇上不利,如今看來……”于公公微微輸了口氣,低聲道:“皇上,這件事恐怕是太后娘娘安排的。
“大殿上出現(xiàn)刺客的時候,婉貴人、長帝姬和一處冷宮先后起火,而兒臣在太后的寢宮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已經(jīng)癡傻的巫婆子。”歐陽灝軒繼續(xù)說道:“父皇可能對巫婆子不甚了解,但是于公公想必是十分清楚的。”
“是,巫婆子是江湖上專門養(yǎng)蠱的,而且手段十分狠辣,最專注于養(yǎng)人蠱。”于公公當(dāng)年行走江湖多年,自然對這樣的事十分了解,低聲道:“而且巫醫(yī)之中千人才會出一個巫婆子,這種女子必須是在嬰兒時期就接受各種毒物的噬咬,能夠活下來的便會被特意培養(yǎng)成人蠱,直至找到下一個宿主,自己就可以恢復(fù)正常,但是養(yǎng)蠱的本事反而會更為精進(jìn)。”
歐陽灝軒一想到方才云月汐竟然差點被雪妃送到那巫婆子身邊,眸中閃過一絲殺氣,可是語氣中沒有任何起伏地說道:“那處冷宮,想必是太后娘娘之前讓巫婆子培養(yǎng)蠱人的地方,已經(jīng)全部燒的一干二凈,什么證據(jù)也沒有留下。”
“好……好!”皇上聽完他們的話,閉上眼睛,仰靠在龍椅上,目光落在虛空處,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母后啊母后,為何你要做的如此狠絕?
難道朕對你來說,至今都只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嗎?
難道朕護(hù)著長帝姬,你就一定要除掉她,奪走朕身邊唯一的親人嗎?
歐陽灝軒和于公公都沒有在說話,等了許久才聽到皇上淡淡地開口道:“于公公,傳朕旨意。”
“是!皇上!”于公公連忙上前,只是心底明白,這場戲終究需要一個落幕的理由,而這場陰謀也需要一個世家來承擔(dān)最終的結(jié)果。
“薛王起兵造反,由五王爺歐陽余韻帶兵前往平反,遇反抗者,殺無赦!”皇上方才那種悲傷而又脆弱的表情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往日那冷靜而又漠然地表情,不含任何感情地說道:“歐陽世杰和薛貴妃竟然安排刺客刺殺朕,意圖篡位,罪無可恕!”
再度沉默了一會,那天子冷冷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大殿之中。
“將薛貴妃打入冷宮,歐陽世杰貶為庶民,放逐江東,永不許回京。”
這**,對于京城來說,是一個血腥而又不平靜的夜晚。
天色還未亮的時候,五王爺歐陽余韻帶領(lǐng)兩萬大軍,在楚老將軍的指揮下策馬南下平反。
而躺在自己宮中還沒有來得及為自己小產(chǎn)的事而傷心的薛貴妃,被十幾個刑罰司的宮人直接拖去了冷宮,凄厲的哭喊聲響徹整個夜空。
而還未來得及回到府上的歐陽世杰則被直接罷黜王爺之位,成為朱啟國封王時間最短的王爺。
杰王府一眾人等全部被抓走淪為****,而禁衛(wèi)軍竟然在杰王府搜到了龍袍和玉璽,徹底坐實了歐陽世杰謀反之名!
歐陽世杰沒有來得及為自己喊冤,就被慎刑司一碗活灰水倒入了嗓子,徹底成了啞巴,隨后被慎刑司的人直接送出了京城。
而此刻的云月汐,在歐陽灝軒的護(hù)送下,以寒梅仙子的身份前往護(hù)國寺,為朱啟國新的一年上頭柱香,并為百姓祈福。
“本應(yīng)該是皇上帶著皇室眾人來陪你上香的,如今到成了你我二人的行程。”馬車上,歐陽灝軒輕輕為云月汐涂抹著受傷的傷口,有些埋怨地說道:“你倒是對自己下得去手,把手劃成這個樣子,難道不痛?”
“咱們布置了那么久,就是為了今日,這點傷算什么?”云月汐笑著開口道:“你那一箭射的太好了,想起太后那得意洋洋地樣子被那一箭全都射沒了,心里就痛快的很。”
“她傷了譚三,難不成還指望讓我手下留情?”歐陽灝軒一邊認(rèn)真地檢查她的傷口,一邊說道:“若不是那黑衣人朝著皇上射箭,其實我也沒機會打偏那一支箭。”
原來,那本來是射向皇上的箭矢,其實并非是偏了準(zhǔn)頭,而是被歐陽灝軒暗中用一顆花生米打偏了方向,所以才會還有那樣的力道,直接就射向了太后。
歐陽灝軒忍了那么多年,太后卻頻頻向他身邊的人下手,若不是借著這個機會收回些利息,他都覺得對不起他身邊的這些人。
“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皇上對太后的信任已經(jīng)徹底沒了,以后就算她想做什么,恐怕也很難了。”云月汐嘆了口氣說道:“只是沒想到,太后竟然狠心至此,連薛王都能當(dāng)做棄子。”
“太后之前便派人接觸過薛王,若他沒有野心,怎么會中太后的計策,太后其實一開始并沒有打算讓薛王成為棋子,她可是想著若是這一次刺殺能夠成功,于她來說沒有任何害處,她會看著我們這幾個皇子爭的頭破血流,到時候她坐收漁翁之利,豈不是一箭雙雕?”
歐陽灝軒看云月汐的傷口倒是沒什么大礙了,這才放下心來,笑著說道:“只不過聰明反被聰明誤,若不是她慫恿了薛王,說不定皇上還不會猜到是她所為。”
“為什么?”云月汐倒是有些不解,按道理來說,太后能在冷宮中給巫婆子行這么大的方便之門都無人發(fā)現(xiàn),這次的安排本應(yīng)該依舊是滴水不漏才是。
“我不是說了么,她太聰明了,她送給薛貴妃的那個佛珠是沒有問題的。”歐陽灝軒將小桌幾搬到馬車中間,為云月汐斟了杯茶說道:“那個佛珠,是我派人換掉的。”
“你派人換掉的?什么時候的事?”云月汐本以為她能摸到巫婆子的事就已經(jīng)很厲害了,沒想到歐陽灝軒竟然連薛貴妃一直戴在手上的佛珠都能換掉。
“就在出事的那個時候。”歐陽灝軒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當(dāng)時薛貴妃流產(chǎn)并不是因為那串佛珠,而是因為她當(dāng)時為了躲避刺客摔了之后動了胎氣而已,孩子才不過剛懷上沒有三個月,怎么可能保得住?只不過太醫(yī)里面有我的人,所以就趁亂換了佛珠。”
歐陽世杰之所以會打造觀世音的雕像,其實是因為許昌的提議。
隨后歐陽灝軒安排在太后宮里的人,故意將歐陽世杰打造觀世音雕像的事透漏給了陳嬤嬤,于是太后準(zhǔn)備借年節(jié)宮宴試探皇上的實力。
不錯,其實這一場刺殺,本不過是一場太后想要引出皇上身邊到底有多少暗衛(wèi)的試探。
刺客都是太后養(yǎng)的死士,太后讓薛貴妃落胎,無非是不想留下皇上的骨肉,所以歐陽灝軒借助佛珠的事引起皇上的警覺。
而薛王,不過是太后最后才打算動用的力量。
太后最初的打算,是扶持薛貴妃腹中的孩子,借助薛王的力量垂簾聽政。
只不過,薛王收到了太后的密令,要在年節(jié)宮宴上動手,所以才會立刻帶著薛家軍往京城趕來。
畢竟對于薛王來說,一個沒有實權(quán)的異姓王遠(yuǎn)沒有位列朝堂,手握重權(quán)來的有吸引力。
“哇,我發(fā)現(xiàn)灝軒你真厲害!”云月汐自然不介意偶爾扮演一下這個年紀(jì)應(yīng)該有的少女模樣,托著下巴眨巴著眼睛看著歐陽灝軒,笑著說道:“真是不愧是我看上的軒王殿下,足智多謀,讓人佩服!”
“小丫頭,你不許在這里取笑我!”歐陽灝軒哪里聽不出她故意吹捧自己的話,揉了揉她的腦袋說道:“不管怎么說,這一次兵行險招,總算是功德圓滿,待會總要多上一炷香才好。”
“怎么算兵行險招呢?要不是我做了那個夢,咱們也不能提前進(jìn)行安排對不對,所以還是要感謝我對不對?”現(xiàn)在的云月汐,已經(jīng)盡量地將這件事用說笑的方式跟歐陽灝軒開始溝通,也許有一****也能心情平靜地說出完整地夢來呢?
“對,其實還是要感謝我的小汐兒。”歐陽灝軒拍拍云月汐的頭,笑著說道:“我做的最正確的事情,就是留在了我的小汐兒身邊。”
“云語蝶對云曼柔動手了,據(jù)說云曼柔毀容了。”云月汐被歐陽灝軒這番突如其來的表白又弄得一陣不好意思,連忙問道:“云毅怎么可能沒找我呢?”
“他找了啊!”歐陽灝軒挑了挑眉,邪氣一笑,“可你當(dāng)時在給太后治傷,并不能出宮啊!”
“你的意思是,你當(dāng)時將他攔住了?”云月汐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聽到紅玉說云曼柔傷了臉,卻對云毅竟然沒有來找她感到萬分奇怪,原來是被歐陽灝軒攔住了。
“你倒是平白惹他厭煩,何必攔著他,他總不能耽擱我為太后治傷。”云月汐這下更是悠然自得,端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回味無窮地說道:“我就知道云語蝶有了歐陽悠悠的身份之后,能做的事更多了。”
“只不過,我覺得李若纖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所懷疑了,畢竟她那一日昏迷前可是看到我殺了歐陽悠悠的,所以云語蝶很有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真實的身份,你想過該如何應(yīng)對了嗎?”歐陽灝軒想起那一日宮宴上李若纖若有所思地看著云語蝶,不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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