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其實有些話你說的也對,這些年我根本從來沒有在意過你,所以你的去留我自然也不會介意,而我在意的那個人最終也很欣慰于我的成長,所以對于我來說,這就足夠了?!?br/>
云波的臉上揚起柔和的笑意,對于云明奕來說,云波不是個好父親。
對于云家來說,云波不是個好兒子。
可對于他在意的大嫂來說,他是個很優秀的人。
而這一點,對于云毅來說,他的人生就足夠了。
云家的人生性自私自利,云波很慶幸在自己最為叛逆的年紀遇到阮氏。
她用她的細心與耐心,改變了他的性格,也改變了他的一生。
所以,事至如今,他愿意放曲氏離開,他們之間本就談不上誰對不起誰的問題。
曲氏的心不自覺地抽痛,她以為云波好歹也會礙于面子怒罵她,甚至恨不得殺了她,可沒想到人家根本毫不在意,對于女人來說,這種漠視更讓她覺得難堪。
所以,曲氏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云波,你真不是個男人,這么多年,我提心吊膽的,唯恐你發現這些事,可沒想到到頭來,你竟然根本不敢對我動手。”
“曲氏,你現在說這些話并沒有任何意義。”云波好似根本不在意她的激將,淡淡地說道:“只不過,你不要再回云家了,就讓那兩個孩子以為你走了。”
“你愿意……照顧她們?”曲氏方才說起云瑤琴和云鈴音也不過是為了給云波添堵,這會聽到云波竟然這么說,不禁有些糾結地說道:“她們畢竟不是你的骨肉,你若是不愿意……”
“等你安頓好,若是能接走她們,便來信告訴我,若是不能,我也會打發她們出嫁?!痹撇o悲無喜,對于他來說,曲氏不過是過眼云煙,而云瑤琴和云鈴音也不過是兩個可憐的孩子,僅此而已。
“云波,其實你沒必要為難自己?!鼻系穆曇粢驳土藥追郑@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氣,素來什么都不在意,如此分別也好,至少互相不會怨恨。
“稚子何辜?”云波起身,看著曲氏說道:“更何況,我并不覺得鎮國公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你好自為之!”
曲氏看著桌子上的和離書,抬起頭想說什么,卻發現云波已經走遠了,她自是不知道,當她真的見到劉元成的時候,才知道什么叫做一語成讖。
只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另一邊,被眾人懷疑的云福生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表情,當發現大家都在看著他的時候,面上突兀地浮起一絲笑意,緩緩地開口道:“那個老婆子,的確是我下毒害死的?!?br/>
聞冠宇一愣,下意識地掃了一圈,發現眾人的神色多已經平靜了許多,大抵是今日見過云家這么多事,都快有些習以為常了。
“為什么?”云毅這一次,也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他一直以為吳氏是被李氏給害死的,卻怎么也沒想到,對吳氏下毒的,竟然是這么多年始終唯唯諾諾的云福生。
而云毅不知道為何,在看著云福生臉上出現仿佛解脫的神情時,突然有一種預感,也許從今日起,云家……將再不復之前的輝煌。
云毅看著云福生,云福生也在看著他,不等云毅開口,云福生便已經笑著說道:“這些年,看著你一點點成為太傅,我倒是十分歡喜的,總覺得我的兒子到底是出息了。”
看到云毅想要打斷他,云福生擺擺手說道:“你且聽我說完,我也知道我們的身份不高,很多事都丟了你的臉面,所以你把我們禁足在院子里也是應該的,老婆子雖然生性刻薄,但是對你還是很好的,若不是她想要害我,我也不會害她,你倒是不要怪李媽媽,她是聽了我的話。”
李媽媽聽到云福生這么說,雖然嘴唇哆嗦了幾下,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她本是孤身一個人,可那云福生為了脅迫自己幫忙毒害吳氏,竟然在有一晚潛入了她的房間。
這個年紀的李媽媽差點羞憤致死,可云福生哪里肯放過她,只說如果她不聽他的,到時候不單單是云家容不下她,這朱啟國都不會有他的立足之地,因為云福生會說是李媽媽故意把自己拽進房里來的。
李媽媽怎么不知道吳氏的刻薄,可云福生沒多久又柔聲哄著她,李媽媽那么多年孤身一人,如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對自己噓寒問暖,一顆沉寂已久的心也慢慢活泛起來,于是沒多久便同意了云福生的計劃。
其實云福生也是無意間發現李氏打算用吳氏陷害云月汐,于是他想將計就計,把這件事推到云月汐身上。
他也覺得,就是再不濟,那還有李氏頂著呢?
可他沒想到,云月汐不僅毫不在意地拋棄云家,甚至還不惜以命相賭。
當他看到云毅竟然為了自己的顏面竟然給李氏下毒的時候,心頓時涼了,等到他看到那掌柜的時候,便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
所以,他認了,但是他不會讓那些人把自己抓走的。
“只不過,我不會去坐牢的?!痹聘I粗埔?,笑了笑說道:“以后,這云家終究是你的了!”
說罷,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云福生一回身就直接撞到了旁邊的柱子上,頓時血濺當場!
“??!”李媽媽看到這一幕,再也承受不住連日來的壓力,尖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云月汐看著薛冰上前試了試鼻息,又探了探脈,對著眾人搖搖頭,心里邊明白,云福生是真的死了。
一場納妾宴,竟然以這樣慘烈的方式結束,實在是出乎眾人的意料。
而朱管家在這個時候自然是替云毅主持大局,先是將所有人送出府,又安排人收斂尸體,隨后又配合聞冠宇將李媽媽等人收押,等到做好所有的事情,云毅還坐在椅子上發呆,而岳崇云和歐陽灝軒正說著話,看到朱管家進來,才停止了交談。
“大小姐,如今府里暫時無人主持大局,您看……”朱管家看到云毅默不作聲的樣子,只好求助于云月汐。
而岳崇云很顯然是惱了云毅,直接揮袖起身,走到云月汐面前的時候才說道:“這云家,你不必呆了,既然人不是你殺的,那么從今日起,你與云家便再無瓜葛?!?br/>
“云月汐,你走可以,但是阮氏當初嫁進了云家,那生是云家的人,死也是云家的鬼,你休想帶走她!”聽完岳崇云的話,云毅突然有了反應,指著云月汐說道:“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如果不是你,我們云家怎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云太傅,您難道忘了,方才的賭約書你也簽了字的,若是你真的如此不留情面,那我只能拿著賭約書去告御狀了。”
云月汐淡淡地開口,似乎早就料到云毅不會那么輕易答應此事,現在有帝師作證,他竟然還有心反悔,若是沒有帝師,只怕會直接翻臉不認人了?
云毅這舉動頓時惹惱了岳崇云,他皺起眉頭,看著云毅說道:“云太傅,你這是要反悔么?”
“帝師,云府出了這么多事,請恕下官現在沒有心情處理這些事?!痹埔懵牭皆莱缭频脑?,似乎從剛才的失態中回過神來,當下有些為難地說道:“這府里現在都亂成一團了,所以我只是希望月汐能留下來,至少等送走她祖父祖母再說?!?br/>
若是云毅方才那般強硬的姿態,岳崇云當然可以直接替云月汐做主,可如今云毅緩和了態度,又拿出孝道壓人,所以岳崇云也沒辦法反駁,一時間,倒是也沒有作聲。
就在這個時候,云波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后傳來。
“既然云月汐已經與云家無關,那這云家的任何事都與她再無關系。”云波看著云月汐,輕聲道:“云姑娘,你母親的牌位就在祠堂,你可以隨時帶走,想必有軒王殿下在,去官府除去阮夫人在云家的名字,也并不是難事。”
“云波!”云毅聽到云波竟然慫恿云月汐離開,頓時氣的直接上前要抓住云波的衣領,只不過,沒等他近云波的身就被云明奕擋住了。
“大伯,我勸你還是盡快放汐兒離開,你可知現在外頭京城將云家傳成什么樣子了?”云明奕冷冷地看著云毅說道:“若是你今日再失信于汐兒,只怕這京城以后都沒有人敢跟大伯來往了!”
云毅一愣,隨后頹然的松開了手。
他早該猜到的,那些人明著是來賀喜,其實最后還不是為了看他的笑話?
他們不過剛出了云家的門,云家的事便已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這還不是最好的證明么?
而云月汐和歐陽灝軒對視了一眼,隨后朝著云明奕和云波點點頭,她當然知道他們來是為了替自己解圍,如果今日不趁熱打鐵離開云家,那么今后再離開只怕又要多費一番功夫了。
當下,云月汐腳步不停地走去祠堂,心里激動不已,母親,汐兒帶你回家了。
但是,當她推開祠堂的門時,卻發現往日擺在那里的阮氏牌位赫然消失了!
“我母親的牌位呢?”云月汐一把抓住看管祠堂婆子的衣襟,怒聲問道:“到底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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