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的第一天,不安的彪像一頭暴躁的獅子,在籠子里來回走動著想要出去,當它發現牢門鎖的嚴嚴實實,出去無望后,彪憤怒地用爪子抓撓著籠門,把籠門扒的滋啦作響,不甘心的它朝每一個從籠子旁經過的工人嘶吼著發泄憤怒,可那些來來往往的工人們,忙于手頭上的工作,根本不會搭理彪。</br> 彪不分晝夜的在籠子里咆哮著,期待著主人回心轉意接回自己,得空休息的工人們飽受其困擾,閑聊扯淡間打趣說彪是老板故意派來的狗監工,來監督工作,不想讓他們休息。</br> 到了第三天,依舊沒等來主人身影的彪徹底死心了,它明白主人不會再來了,也不再沒日沒夜的大叫,認命般的待在籠子里,吃著看門老頭送來的剩菜剩飯,有時那個老頭心情好,它的碗里還會多幾塊肉和骨頭。</br> 老頭姓何,是陽城本地人,家境并不是多么的富裕,他有一個兒子也在工地上做事,因為兒子和包工頭的關系比較好,獨居在家閑著沒事的老何,被低價招來看守工地大老何的工作也很清閑,平時開開門、巡巡邏、喂喂狗就行了。</br> 老何的兒子已經結婚了,早早的買了新房和老何分居,兒媳婦在廠里面打工,生下的一個孩子,有時候忙的沒空就扔給老何照顧,所以平時彪時常能在工地上看到那個5歲的小孩子。</br> 孩子不知道是對彪同情還是好奇,總會不顧爺爺勸阻跑過來看它,有時還藏起一些肉偷偷喂給彪,漸漸的彪也喜歡上了這爺孫倆,有時還會主動伸出頭來讓孩子撫摸,向他們搖著尾巴示好。</br> 人性有好的一面,也就有壞的一面,天真無知的孩子,會在工人教唆下用小石子彪,那個負責看守工地的老何也會堅守自盜,趁著夜深人靜和兒子一起偷偷從工地里帶出報廢鋼筋去收廢品站變賣。</br> 這些人丑惡的行為被彪盡收眼底,已經看開了的彪,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和他們計較。</br> 世界不是一成不變的美好,災厄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br> 元宵節的那天夜里,人們不知疲倦的放著煙花炮竹,這是人類的狂歡,卻是動物們噩夢。</br> 動物們對炮竹、煙火這類會爆炸的東西,有一種天生的畏懼,這種恐懼是源自于靈魂深處的本能,是動物無法改變的本質,即使它們的體型再大,但是在面對霹靂之聲時依然會產生害怕和恐慌。</br> 當炮竹的轟鳴聲響起的時候,動物們會本能的逃避這種聲音,甚至是遠離這種聲音彪也不例外,它打心底里反感那種接連不斷的爆炸聲,所以聽到鞭炮聲時,它本能的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br> 一束刺眼的手電光打在彪身上,原來是晚上喝的醉醺醺的老何禁不住孫子的軟磨硬泡,帶著孫子出來放炮。</br> 老何顫顫巍巍的拿一個竄天炮點火給示范,因為醉酒手抖的緣故,那支竄天炮發出聲怪響,不偏不倚落到彪的籠子旁,轟隆一聲爆炸開來,將籠子震得顫了兩下,彪的雙耳也被震得嗡嗡作響。</br> 被嚇到了的彪頭一次發火,生氣的朝爺孫倆吼叫著,示意讓他們到別處去放,不要驚擾到自己。</br> 醉眼朦朧的老何對彪的叫聲充耳不聞,一只被關在籠子里的狗,還要靠自己養活,有什么資格朝他發脾氣,有了逆反心理的老何不僅要放,他還要對著彪放,他還要帶著孫子一起和他放。</br> 不顧彪驚惶的叫聲,孩子樂呵呵的舉起點燃的炮竹,在爺爺的指揮下朝著彪扔去,心有余悸的彪,在狹小的籠子里難堪地挪動身子,試圖躲避扔過來的炮竹,可當彪看到是那個孩子朝它扔炮竹時,彪忘記了躲避呆愣在那里,怔怔的看著那個臉上綻放著笑容的孩子。</br> "嘭!”</br> “嗷——”</br> 伴隨著爆炸聲,一聲慘叫過后,彪身上出現一個被灼燒的傷疤,在火光的照耀下,彪看到老何醉酒后紅彤彤的臉,那個扔炮竹的孩子笑的很燦爛、很開心,渾然不覺自己在作惡了。</br> 把炮竹對著籠子的方向依數放完后,老何抱起孫子,爺孫倆心滿意足的回到房間睡覺,只留下在鐵籠里遍體鱗傷,默默舔舐傷口的彪。</br> 被羞辱折磨的彪,憎恨的看著爺孫倆消失的身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br> 第二天何老頭起了個大早打開工地大門,拿大掃帚把門前打掃的干干凈凈,因為今天工地第一天開工,他得給工頭留個好印象。在做完這些回去洗漱時,兒子兒媳都過來了,兒子是來上工的,兒媳接孫子去幼兒園上學后也要回廠里上班。</br> 老何頭依依不舍的把孫子送出去后,再次路過彪的籠子時心里感覺有些不對,以往他和孫子從籠邊路過時,彪都會站起身搖著尾巴迎接,而今天籠子里面死一般的沉寂。</br> "這狗娘養的,還有了脾氣!"</br> 覺得彪不識抬舉的老何,嘴里嘟嘟囔囔的罵了一句,也沒太當回事兒,回屋去收抬自己昨天醉酒后搞出的爛攤子。</br> 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后,老何拎著一塑料袋的剩菜剩飯到彪的籠前,向往常一樣進行投喂,可今天有些奇怪,任他在外面怎么喊,籠子里依然沒有回應透過籠子的縫隙,可以看到彪縮在角落里一動不動,身子看著僵了,想起自己昨晚做的荒唐事,老何心里有些后怕,如果彪被驚死了,負責照顧狗的他可沒法發向老板交代,于是從籠邊拿了根鋼筋棍子,企圖以敲籠子的方式把彪叫醒。</br> "梆!"</br> "梆一—就在老何敲擊第二下時,彪的頭猛然從籠子上吃食的圓孔中探出,復仇的利齒狠狠地咬在了老何右手腕上,瞬間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從手臂蔓延至全身,老何慘叫著想要從彪嘴里收回了自己的右手,手中的鋼筋棍掉到了一邊。</br> 起心報復的彪決絕不會輕易的放過老何,它控制好力度咬住不放,刻意在流血的手腕上停了十幾秒后才松口,做完這些后彪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縮了回籠子里,靜靜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審判。</br> 脫險的老何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痛苦的著流血不止的手臂,哀嚎不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